《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66、第 66 章

　　东阳郡王府。

　　赵宗实背手站在花厅的月亮门前。

　　赵宗悌满面惶惶，带着赵仲髦站在他身后：“十三哥，不是说要明日才过堂么？”

　　赵宗实回过头来：“宗悌，事情都已经如此了，你还觉得仲髦可以全身而退么？”

　　“王堃今天凌晨被擒。他已经承认自己是受郡王府的指使。还有两位在他之前去的杀手，也认罪了。”

　　“刘福安的尸首在烧掉之前，明州府的仵作就已经写好尸格了。他和展昭一起看到了江西会馆的凶手和被杀的尸首。”

　　“仵作现在在京中大理寺。”

　　“和他尸格上致命伤对应的凶器，收录在仲髦生日礼单上。”

　　赵宗悌满面怒色，看着自己的儿子，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蠢，赵仲髦忍不住瑟缩起来。

　　“刘王氏和李三承认知道刘福安的死因，为了活命和钱财，反咬白玉堂，手上还有仲髦的命令手书。后来她们得了你家官家得禄的讯息，知道你们要烧了刘福安的尸首，提前装病回城，逃过一劫。得禄也被指认出来了。”

　　“唐壁山承认自己收了你们两千两银子，徇私枉法，判了白玉堂流放。”

　　“一桩桩，一件件，摆在这里。各项证据都明明白白，刘福安案、江西会馆灭口案共计死了七人。七条人命，不出一点血，是无法向圣上交待了。”

　　赵宗悌面色大变，狠狠推了赵仲髦一把：“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向宗正大人认错！”他又向赵宗实哀哀地道：“十三哥，我和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求您看在大家亲戚份上，饶过他吧，我们必定好好抚恤那些死者。”

　　赵宗实冷笑道：“大宋律法摆在这里。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认清事实，早点伏法，免得明日过堂。倘若堂上一条条罪责列起来，郡王府牵涉太多，恐怕还不止仲髦一个吧？你不怕丢尽宗室的脸面么。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想讨价还价？”

　　赵仲髦忍不住插口：“我也是宗室子弟，凤子龙孙，有八议之说，几个乡野百姓，怎能和我同论！”

　　赵宗实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宗悌，你说他是你唯一的嫡子，怎么连八议都没搞清楚？”

　　“八议是对皇太后、皇子、皇后、亲王、郡王、公主、郡主、郡公、县主等有封诰的皇家宗室。我家大宋没有嗣王的说法，就算你父是郡王，你是嫡子，也不在八议之列。”

　　“除非，这些罪名由你父亲承担，他在八议之列，可以拿郡王的封号来抵这罪过。”

　　赵仲髦看着父亲铁青抽搐的脸，这才真的慌了起来，趴在地上，不住拉父亲的裤脚：“阿爹！救我！阿爹，孩儿不想死！郡王的封号现在撸了，往后未必不会再回来，孩儿的头掉了，可接不回去了。”

　　赵宗悌怒气勃发，一脚踢开了儿子，向赵宗实拱手道：“我东阳郡王府一向奉公守法，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逆子。宗正大人，我是不会包庇他的。”

　　听了父亲的话，赵仲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啕起来。

　　赵宗实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宗悌，你倒真的是嫉恶如仇啊，其实还有个办法，你向圣上递奏本，申明郡王府以后的郡公爵位由仲髦继承，他就在八议之列了，可以拿日后的郡公之位相抵。你也照做你的郡王，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赵仲髦听到这里，停止了号哭，呆呆地望向父亲。赵宗悌面色铁青，哼了一声道：“你这孽障！大宋的规矩，传位于长子，和嫡庶有什么关系？你想断了我们这一脉日后的前程吗？”

　　赵仲髦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整个人坐到在地颤抖起来。

　　赵宗实目示手下，立刻有人上来要拿下赵仲髦。

　　赵宗悌上前阻拦，看赵宗实嘴角勾起望着他，他噗地一声给赵宗实跪下了：“十三哥，阿兰只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虽然不争气，罪该万死，可是弟弟想求你开恩，不要把他带回宗正寺去，我和他母家丢不起这个人。就算他过堂之前暴毙行不行？这样子至少还是我们赵家的子孙，死了可以入祖坟，享后世香火，也好转世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十三哥，我求你了！”他跪在那里泪流满面。

　　赵宗实点点头：“也好，带回去明刑正典，请包大人的龙头铡也不光彩。百姓还觉得我们赵家各个都是纨绔子弟。过堂之前重病身亡，总还是我们赵家的子弟，享赵氏的香火。这个私，我循了。”

　　赵宗悌大喜，爬起来叫了管家去取药：“十三哥，不叫你为难，我这就调了牵机药让他喝下去，让他去的明明白白。”

　　赵仲髦想逃，可是手脚软得爬不起来，他挣扎想要爬走，被赵宗实的手下薅住了，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地下。

　　管家的动作极快，取来了一瓶药汁，赵宗悌拿起药瓶，捏住儿子的鼻子，由管家掰开下颌，硬灌了进去，灌完之后怕他呕吐出来，还往嘴里塞了麻核破布。

　　药效起得很快，赵仲髦立时面色变做赤红，又渐渐变做青紫，他挣扎得太厉害，眼角都挣破了，眼泪混着鲜血流了下来，格外可怖。

　　管家全身压在他身上，他不住蹬脚，双足把墙皮都蹬落了一块，渐渐的他没了力气，身下淌出刺鼻的液体。管家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站起身来，向赵宗实、赵宗悌躬身行礼：“已经断气了。”

　　赵宗悌眼泪汪汪地看着儿子，又看看赵宗实：“十三哥，人死如灯灭，我差人把他好好装裹了吧。”那管家便要招呼下人来抬赵仲髦的尸首。

　　赵宗实突然阻止他：“且慢。”回头看向手下：“拿软弓来。”

　　他转过头看着赵宗悌：“宗悌啊，既然要让我看得明明白白，光是用药就不够了吧，一会儿你再上弓弦绞一绞。”

　　赵宗悌面色大变：“阿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宗实拿着软弓递给他：“没什么意思，不让他过堂，我已经循了私，要是哪一天，仲髦好端端地活在世上，那我岂不是变成枉法的罪人了？既然已经服了药，断了气，横竖不痛，不如再绞一绞，脖子断了，我才好放心？是你来，还是我的手下来？”

　　赵宗悌哆嗦着不肯接。

　　赵宗实微笑地把弓递还给手下：“要是他们来，怕是手脚太重，头都掉下来，不能全尸了。装裹的时候，怕是要多费力气了。”

　　赵宗悌整个人抖了起来，他面色铁青，直直地盯着赵宗实：“阿哥真要赶尽杀绝么？”

　　赵宗实装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味：“难道仲髦没有死透么？那更要绞一绞了。我可不敢枉法，阿弟，要试试大宋律例么？”他面无表情，逼视着赵宗悌。

　　赵宗悌咬紧牙关，双目赤红，一把抢过软弓，把弓弦套在了赵仲髦脖子上，弓弦渐渐绞紧，发出吱吱的声音。赵仲髦本已瘫软在地上的手脚，又微弱地颤抖起来，只是过了没多久，就再也不动了。

　　赵宗悌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泪水，把弓朝赵宗实一扔，恨恨地看着他。

　　赵宗实不为所动，看了手下一眼。立即有人上来，从身边布囊里掏出一根三寸来长的银针，在赵仲髦心口、颈项、掌心各刺了一下，看他真的全无反应，这才向赵宗实点了点头。

　　赵宗悌抱起儿子尸首转身要走。

　　赵宗实又拦住了他：“那匹小黄马呢？既然白玉堂是被诬陷的，马也要还回去了。”

　　赵宗悌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喝道：“那匹马死啦！”

　　赵宗实点一点头道：“阿弟，还有半个月，咱们京中再会，阿兄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