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25、第 25 章

　　小铃儿在世时，和赵宗实交情甚好。她和高滔滔又同为皇后义女，关系比旁人更进一筹。

　　赵宗实外出任岳州团练使的时候，许多之前和他交好的宗室纷纷避嫌。唯有小铃儿一路相送，直到他们夫妻平安到了岳州，安顿好了才回了京师。此后虽然两地相隔，也时常有书信往来。仁宗对此心有芥蒂，小铃儿却是光风霁月，干脆把书信全部呈给爹爹看。仁宗见信中赵宗实多数时间都在教导幼妹为人处世要低调朴素，忠于君父，一丝一毫都没抱怨自己做不成太子的意思，而小铃儿的回信也多半是长辈康健、一切安好，京中最新美食、美景，自己念书如何，全是兄妹之间浑然质朴的友情。仁宗对这侄子安心了，也默许了女儿和赵宗实继续书信往来。

　　后来赵宗实回了京城，担任宗正一职，小铃儿做为一名低调的公主，从成亲到生女，没给他添过麻烦，兄妹感情就更好一点。小铃儿故世之后，他也曾向仁宗上表，要接真珠儿去抚养，后来虽然此事作罢，但是两家的情谊依然在的。

　　真珠儿与赵宗实的儿子赵仲铖极要好，虽然幼时还嘲笑过对方吃饭要喂，经常抢他的好东西吃，但是赵仲铖对这个妹妹十分友爱宽容，两人虽说相差了七八岁，却依然很有话聊。

　　宋二十三郎在他的伙伴前发下了要娶真珠儿为妻的宏愿，听到的人甚多，一来二去传到了很多勋贵、士人的耳朵里。彼时对女子远较男子严苛，虽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是件好事，可是这样子被人在口中念叨实在有损闺誉，道学一点的家族，或许要逼着自家女儿一死以示清白了。虽然就这件事来说，再道学的家庭也怪不得真珠儿，她还不到六岁，最夸张的说法也只是七岁不同席罢了，五岁多的幼女还根本没到男女大防的时候，责任自然全在胡说八道的宋二十三郎身上。

　　但是，传来传去，和这样子轻浮的男子关联到一起，还是真珠儿吃亏了。世家子弟言笑间都说宋家二十三郎孟浪，看上一个武官家的五岁多小姑娘。又说那姑娘长得不俗，家长八成是奇货可居，一个武官居然也让外甥女读起书来，云云。国子监里有宋二十三郎的兄长宋十七郎，与他家不睦的人家就拿这件事来打击宋十七郎。富相也听到了这些传言，他面前桌案上正摆了要给国子监的荐书，他看了看上面宋二十三郎的名字，微微叹息，将他名字抹去了。

　　一来二去，话就传到了赵仲铖耳里。他自然知道展昭的外甥女是谁，他心下气愤，又不能挑明了说真珠儿就是端慧郡主，尔等宵小连她足底的尘埃都比不上，是谁给你们的脸面拿她说嘴？这天挑了个休沐日，去找宋二十三郎麻烦。他也聪敏，和宋二十三郎这种士人子弟多说都是错，难道还让他们知道真珠的实际身份，面上跪拜，私底下更嚼舌根吗？还不如找个机会套了麻袋打一顿出气。

　　他偷偷叫上了真珠儿，也不和她明说是谁，只问：“我替你出气，去揍一个人，去不去？”

　　真珠儿也不多问，点头道：“去！”还特地去寻了一条没有标记的麻袋来。

　　赵仲铖早差人摸清了宋二十三郎的作息，知道他休沐日会去瓦子看相扑，两人在瓦肆后巷里把人套了麻袋，拖到小巷子里一顿好揍。他俩默不作声，打完了就跑。

　　看四周无人，赵仲铖才停下脚步。他半是心痛半是嗔怪道：“你那个干舅舅可真糊涂，怎么好让外姓男子这么说你。”

　　真珠儿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不便恼他责怪展昭，只好劝他：“看开点，嘴长在人身上，没法子叫人不说，京都新花样多，过些日子也就没人记得了。我家若是闹上门去，倒教更多人看热闹，越发记得我和他关联了。他家门第也不算低，到时候为了遮丑，真把我许给他怎么办？”

　　赵仲铖不觉叹息：“咱们身份特殊，旁人以为要风得风，哪知道处处受制，真没意思。”

　　真珠儿眨眨眼睛道：“仲铖哥哥，你受谁气了，我帮你去套麻袋，别叫十三舅舅难做人。”

　　赵仲铖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短手短脚的身材不觉笑了出来：“你这大力气真是天生的，哈哈哈，好，谁欺负我，我偷偷来和你说。”

　　兄妹俩开开心心作别。

　　第二日去了私塾，宋二十三郎带着妹妹从车上下来，头角青了一大块。真珠儿其实手下极其容情，不然宋二十三郎这顿打下哪有命来。她目不斜视从宋二十三郎身畔走过，拉着宋十五娘上课去了。宋十五娘一边觑哥哥古怪的神色，一边叽叽咕咕在真珠儿耳边讲：“哥哥昨天偷偷去瓦子看相扑，教人打啦！娘说他必是不学好才挨得打……”

　　真珠儿点头道：“打一顿也好，你哥嘴碎，小事被人打打长记性。你回去和你哥说，要是再有人传他那句浑话，我听见一次就打他一拳，不管谁传，我只找他算账。”

　　宋十五娘一点没有替兄长说好话的想法，不住附和真珠儿：“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要好好煞哥哥的性子呢。”

　　其实真珠儿的脾气有点像小铃儿，些许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真惹恼了，杀掉就是，人死万事空。宋二十三郎，她其实是放过了。

　　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宋二十三郎死在了学堂里。大家都放学了，偏他没有出来，家中小厮等不及了，向先生拿了对牌，进塾里细细找寻，

　　在甲班后舍的墙上，看见了宋二十三郎的尸体。他被一柄剑钉在了墙壁上。

　　剑，是展昭的巨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