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24、第 24 章

　　真珠儿在学堂里渐渐成了头领人物。

　　读书人所需会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术，她无一不精，读书好的孩子，天然便会有人跟随，她又天性豁朗，气度开阔，自然追随者甚众。

　　彼时的读书人，与后世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酸秀才不同，讲究的是文武兼备，文能兼济天下，解民生于倒悬；武能运筹帷幄，毙敌千里之外。

　　书塾里也开了弓箭社、马球社。来富家私塾就读的孩子非富则贵，有这多人家中便有演武场、马球场。

　　从明面上看，似乎真珠儿的家境最普通了，偏偏她射100步的靶子，抬手便中，打马球时出手干净利落，下场必赢，年纪虽小，马上却是风姿不凡。

　　射箭还罢了，只要有地方，立个鹄子很方便，勤练不辍自然有好成绩，何况她舅舅是武官，这个擅长也很正常。但是马球不一样，要有好马，要有一大片场地，要有好器械，还要有人教有人陪着练，一个普通武官，哪来身家教外甥女打马球，还打得如此好？

　　那些爱马的人记得，京中最好的几匹并不在御园，而是在和寿公主府。但他们并不知道，那几匹马其实俱是真珠儿的。

　　真珠儿出世的那一年，契丹来贺，送了仁宗十匹好马，其中有一匹六个月幼马指名是送给和寿公主的，其实是耶律宗真替女儿选了一匹年龄一般大的马儿做伴侣。

　　契丹送了马，吐蕃也不甘落后，大大方方敬献了一匹幼年宝马，说是祝贺他们圣女生了小圣女。

　　便是西夏，两国打打停停，一直算不上和睦，他们皇太后竟然也派人送来了一匹儿马，还是一匹汗血宝马！仁宗自然知道这是做外婆的给外孙女的礼物，女儿从小没有照顾，忍不住在外孙女身上找补。他也不顾众人眼馋，转手又赐给了小铃儿。

　　当年这件事是京城的大热门，钱财易得，宝马难寻。何况这几匹幼马在彼囯也算得上极品宝马，三国管制得极严，有钱也无法买到。和寿公主素来低调，得了宝马后，静静养在自己京郊的府邸，从来没和人炫耀过，时间久了，也渐渐淡了。

　　真珠儿和这几匹幼马一起长大，旁人一匹难求的宝马，在她这里只不过是代步工具而已。今天穿红衣，便骑吐蕃送来的小白马，明日穿白衣就骑西夏送来的小红马，后日穿蓝衣就骑契丹送来的小黄马。三匹本该性子顽劣的马，竞争上岗，对真珠儿俯首帖耳。

　　展昭一向来教育真珠儿要爱惜物事，不要因为自己家计富贵，便靡费奢侈，所以真珠儿生活朴素，力所能及的事务都不要侍女服侍。但是在骑马这件事上，总不能让她藏起来不用，只好教她明白马匹难得，不要炫耀，免得怀璧其罪。

　　真珠儿马球打得好，自然有人妒忌，头一个便是那宋二十三郎。他骨折好了回来念书，没想到妹妹居然已经成了真珠儿的跟班。他又被学里的同伴嘲笑打不过一个五岁多点的小姑娘，这个岁数的男孩子最要面子，他忍不住又找到真珠儿下场比打马球。

　　他不知道，真珠儿自从突破了第二重境界，膂力和打架那天比已经一日千里。

　　一力降十会，力气到位了，准头自然也上去了，她之前和家中几位舅舅小试牛刀了几次，居然已经是稳赢不输，陷空岛五鼠是什么人，成名日久的高手，岂是普通人能比。是以平素和学里的几位同学打马球，她只是作为一件玩耍的事来，只拿出了一两分的力气。

　　宋二十三郎跋扈久了，就在真珠儿这里吃过亏，虽然有老成持重的同学劝他算了，他也浑不为意，一个四品武官家的外甥女，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胜过他？他为人嚣张，那些知道真珠儿厉害的同学也懒得再提点他，坐等他丢人到家。

　　一场球下来，宋二十三郎眼睛都直了，无论他正大光明来还是暗地里使各种花样，均没有办法赢了真珠儿。旁人手下的球，真珠儿还略让一让，偏偏球到了他身边，真珠儿总会轻轻巧巧地劫走。最后结束时，真珠儿这一方堪堪赢了一球，可是明眼人都只道，真珠儿已经很容让了。宋二十三郎心里已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偏偏和宋二十三郎一组的都是一副输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再兼之自己那个宋十五娘妹子还替真珠儿摇旗呐喊，他那股气又上来了。

　　于是这个熊孩子在教室的门口，又拦住了真珠儿，叫嚣着要再打一架。

　　真珠儿捏了捏手腕，打算干脆把这个人打到服输算了。宋十五娘怯怯地上来讨饶：“哥哥还有一个月就要去考国子监了，千万别把他脸打坏，人打伤啊。”

　　真珠儿想了想，问她道：“你身上带钱了么？先借我五十文，回头叫我舅舅还你。”

　　和宋二十三郎一道来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熊孩子，谁身上荷包里没几个金角子银角子？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十五娘虽不解其意，还是立即掏了一颗银锞子出来。

　　真珠儿掂了掂，这颗银锞子足足有三分重，她这会儿也来不及喊随值侍女拿钱来，便随手把银子放在桌子一角：“我不和你打了。”

　　对方的熊孩子又大笑起来，没见过拿了人家妹子的钱来和兄长讨饶的。

　　哪晓得下一瞬，真珠儿手起掌落，半张桌子碎成木片，剩下半张桌子三个脚稳稳立在当地。真珠儿指着放在上面的银锞子对书塾的仆役道：“劳烦你小哥，换张新桌子，多余的钱给你打酒喝。”

　　一张普通杂木几五十文足够，仆役心下欢喜，笑眯眯地上来取了银子，扛着桌子走了。

　　剩下宋二十三郎目瞪口呆看着一地木片。围着他的熊孩子看他满面通红，双手握拳，以为他要发作，纷纷劝他算了。没想到他脸色一正，握拳道：“这个妹妹好厉害，我以后必要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