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154、第 154 章

　　白玉堂听得心头发寒，蒙姓并不是一个著姓，他方才就在思索他们以前认识的人中是否有姓蒙的人，偏偏没有想起来。

　　他俩只过了一招，真珠儿便蒙老者被抢走攥在手心，看样子靠武力解决，不是一个好办法。他只得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亲近的熟人，能和蒙姓老者套套交情，江湖人头广也是用在这个上面的。瞧他和玉面阎罗之间，并不是主仆，倒像是请来的客卿，那蒙姓老者倘若与己方有说得上话的熟人，转而成为中间人说和也未可知。可是玉面阎罗一开口，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当年襄阳王临死一搏，派人夜袭开封府，抢造反盟书，领头的便是蒙元英。展昭那会子重伤昏迷，稀里糊涂的，事后小铃儿的解释也是避重就轻，故意讲得不清不楚，他听了这几句还在懵懂到底是哪一回，白玉堂全程参与，却是明明白白了。

　　听玉面阎罗口气，说的便是这件事，蒙元英是蒙老者的独生子，那这个血海深仇便没有挽回余地了。蒙元英武功极高，小铃儿虽然杀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他的父亲，武力值恐怕更加可怖，在场诸人纵然全盛也未必是他对手，何况现在大多有重伤在身。

　　若是按江湖人有仇报仇的脾气，怕是不等香药的毒药发作，蒙老者一手就捏死了真珠儿。这个当口真是一点回旋的办法都没有。

　　屋檐上，真珠儿只觉得拿捏她背心要穴的劲力略松，又听那玉面阎罗并没有及时回应蒙老者，她插口道：“老爷爷，我娘受了重伤，后来一病不起，过世好多年啦！这人没有告诉你么？”

　　这话一出口，蒙姓老者看向玉面阎罗的面色更加难看。

　　展昭虽然没弄清全部事实，在下头听得这几句，也忍不住击节叫好，这话说的，真是熟谙春秋笔法，不愧是进士大儒教过的孩子！

　　江湖人互殴，一死一重伤，最后那重伤的也死了，这仇也算是了结了，倘若再向家人报仇，那就是不太占理了。虽然有些大豪，也会由着心意来迁怒人，可是真珠儿这话说得，多少为自己博出了一线生机。

　　小铃儿当年的威风往事，家里和她说得不多，也就是睡前讲古，白玉堂略微提一提襄阳王夜袭开封府的故事罢了，什么七针爆十四头，一掌穿颈这种血腥的场景哪里会和她讲，只是略微说过像她母亲这样的高手也有受重伤的时候，让她不要太大胆妄为罢了。小铃儿后面虽然重病死了，和这次受伤隔了好些年，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这丫头在这危急时刻，居然能不慌不忙，把往事删删减减，串在一起不加评论地讲，真乃一个天才也。这几句话分开没有一句不是真话，合在一起嘛意思就差的远喽。

　　玉面阎罗其实不知道当年往事的端底，小玲儿身边人对消息掌控得厉害，除了几个当事人，并没有什么透露出去，展昭院里的那一场剧斗，开封府衙役只是事后参与拖尸体罢了。敌方数十人通通死透，死前连大喊风紧扯呼的机会都没有，己方只有沈仲元是半个外人，也被小铃儿的手段吓得噤若寒蝉，况且当时若不是白玉堂做保，怕是也被骊朱灭了口了。

　　他听了真珠儿的话，心头一滞，微微发闷，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真珠儿听音辨意，趁热打铁：“我娘出殡的时候，外公大办丧事，全开封城都知道了。”这话也是全然不假，整个开封都知道官家两个成年女儿，兖国公主与婆家不和，宠幸一位内侍，还搞出夜扣宫门这么大的乌龙，京中小报出了多少期“我与公主奶娘之二三事”、“天之骄女与无根男儿之暧昧情事”。另外一位主动出使吐蕃，免去大宋兵祸，后来成亲生女，多少省心，偏偏年纪轻轻，忽然死了。官家心痛之下，还为着她大赦天下，祈福后世。当时有多少关在大理寺、刑部大牢里的京城人被赦免回家去？过了这几年，提起韩国公主来，哪家老婆婆不念佛称颂？

　　蒙姓老者是个武痴，对于儿子跟着襄阳王走，破不以为然，自己不参与谋反，也懒得去阻拦他与师门的狂热。

　　七年前，他得了一本秘籍，喜出望外下，遁入深山闭关修炼。待得，神功大成出山后，山外居然变了日月！独生儿子死了，师门也因为助襄阳王谋反被剿灭了，这教他如何不既惊且怒？偏生这谋逆大事，失道寡助，江湖故旧就没有几个愿意沾惹他的。正做没头苍蝇间，玉面阎罗来请他出山，拿儿子仇人的讯息，引他做了几桩大事，那晓得事情做了，仇人讯息却不尽不实，他如何不生气？儿子仇人若在，自己哪怕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替他报仇，哪晓得对方早就重伤病亡，只留下一个稚龄遗孤，难道让他去和个小娃娃寻仇么？

　　蒙老者一阵怒气上涌，心头竟然扑扑扑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