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123、第 123 章

　　大和尚饶有趣味地看着真珠儿：“哦？怎么一关城门就是官家有事？”

　　真珠儿白了他一眼：“好好走路！快点找我舅舅去！你应了我找舅舅的，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大和尚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娃娃，支使起人来倒也理直气壮。”

　　“不是官家自己有事。”

　　“不过，倒也算和官家有关系。”

　　“咱们这位圣上，即位小四十年，也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是啊，他始终有一块心病。”大和尚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真珠儿脱口而出：“绝嗣。”

　　她这位外公，一辈子的心病便是没有生出个身康体健继承大统的儿子来。

　　几年前，董娘子、周娘子相继有孕，这宫里自皇八女诞生有十五年不闻这样的喜讯了，偏大夫、稳婆都说俩人有宜男之相，皇帝欢喜的都有点神神叨叨了。

　　真珠儿逢十都会进宫陪外公说话聊天。老人家拉着真珠儿的手直流眼泪：“囡囡！公公要给你添俩小舅舅，你欢喜不，以后嫡亲的舅舅便是你的倚仗！也不知道我能看顾他们到几岁？倘若你母亲在便好了，你母亲聪敏多智，外柔内刚，我必让她做摄政皇姐，扶我儿成年亲政。咱们一家门里姊弟同心，教那些痴心妄想的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唉，偏偏你母亲早夭，留着的是福康这个阿斗，唉！唉！”

　　这种家国大事，真珠儿听了也当没听到，只好装作孩童样，瞪着大眼睛拼命吃糕点。仁宗也无非找个无关紧要的人絮叨一会儿，发泄了便也作罢。

　　直到两位娘子相继生了一位公主，仁宗才重新失望起来，不再和真珠儿说这些话了。

　　和尚问这个问题，本是打算卖个关子抛砖引玉罢了，没想到她还真答得上来，这一眼看来便有点意味深长：“不错。关城门这件事便是和官家的继嗣有关。你可知道官家的养子是谁？”

　　真珠儿不觉喃喃道：“濮王家的十三……不对，你查的是拐子拐小孩，他一个大人，干你何事？”

　　大和尚一直在关注她的神色，听到她自言自语说出濮王，突然舌绽春雷，一声爆喝：“他家男孩子，你们究竟藏到哪里去了？”他这门功夫叫做佛家狮子吼，先以言语让人心生疑惑，心神不稳，继而一声大喝震慑神志，这一招下去，许多老手往往都会顺着话音，吐露实情。

　　在大和尚想来，普通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皇家秘辛？若不是要去拐人，大人与她略略讲过几句，怎么听人提起，便忍不住卖弄自己见识。

　　只是，偏偏遇到了真珠儿。她既没有拐人，还真和赵家渊源不浅。

　　小姑娘略一思忖，便想透了期间关节：仁宗的心事是绝嗣，倘若过继自然不能找个同样子嗣单薄的人来。赵宗实有四个儿子，都是和高滔滔生的，第三子早夭，目前尚有三子。只是老二身体孱弱，老四年幼多病，高滔滔年纪已经不小了，再生儿子的可能几乎为零。

　　倘若赵仲针有失，仁宗怕为着子嗣记，很有可能考虑其他人选；赵宗实若是想与侧室再生几个儿子保险，却又要失了曹后的襄助。旁的不必说，赵宗实家里有几个庶女，儿子却全是和高滔滔生的便是明证。

　　现下正是皇帝要立储的重要时刻，借着他家长子走失的机会，说服官家和娘娘闭门大索，趁机搞点事情，纵然败露也可以推到赵宗实身上，让他失点风评也是好的。这种惠而不费的把戏实在手法精纯得很呐。

　　这个和尚倒是脑子灵便，不在城里纠结，直接出城找拐子集团，打蛇打七寸。就是不知道他出来寻人是为着道义还是为着利益。

　　旁人要七拐八弯才能想通的道理，真珠儿倒是略微思索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趁着休沐，赵仲针带着弟弟仲糺去瓦子看相扑玩耍，期间仲糺被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娃娃引了出去，赵仲针看弟弟久不归席，出去寻找，自此二人便失了下落。仁宗虽然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不太中意赵宗实，但是俩孩子弄丢了，着实震怒，一急之下命令闭城大索，找不到人就不开城门。

　　在真珠儿想来既然大和尚是要揪着拐子集团找人，那正好借力打力顺便把舅舅救出苦海。虽然赵仲针于她关系匪浅，可是和舅舅比起来，万事都可抛在一边，真珠儿家学渊源，实在算不得一个本性纯良的小姑娘。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停了数息，若再承认自己与绑架赵仲针有关，这个精明的大和尚必定不会相信，不如装作隐瞒的样子否认，诱他再来相问，再慢慢说出来，才比较可信。

　　于是，真珠儿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大和尚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道她说得不尽不实，叹息道：“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便不去找你舅舅了。”

　　真珠儿心说，正等着你这句呢，她故作苦恼状：“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可是我舅舅或许会知道些，你去问他嘛。”

　　大和尚看她真的说不出来，也只好作罢，好在他已经追踪到了地头，伸手一指：“你看看，山顶上，吊着的人是你舅舅吗？”

　　真珠儿定定心神，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看，便有十来枝箭朝他们射来。

　　大和尚身手极其了得，提起真珠儿，纵身跃起，背上宝刀在手，舞做一团刀花，磕开了数枝箭枝，嗖地避入一丛灌木后。

　　等他们躲好，这才发现那个没有磕飞的弩箭，深深射入了地下，只留了个孔在地面。

　　大和尚看看手中的宝刀，居然被磕碎一处刃口，也禁不住咋舌：“这可是床子弩啊，禁中才有，你们招惹了什么人？”

　　真珠儿却目光发直，呼吸急促，看着对面树上微微晃动的展昭，面色如雪：“围尸打援，他们这是要围尸打援……”

　　大和尚听了这话，勃然色变：“不对！你不是小拐子，小拐子哪有见识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