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118、第 118 章

　　山间平底上有三五农舍，真珠儿想起白玉堂教她的江湖行走技法，选了一家不算太破烂也不是顶好的人家走去。

　　和展昭睡前讲的断案故事不同，白玉堂的睡前故事多半是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心得体会。

　　他告诉过真珠儿，倘若是乡间大富大贵的人家，隔壁邻舍破败不堪居多的，多半要么是东家为富不仁，要么是下人狗眼看人低的，这种人家刻薄寡恩，放着米粮陈腐，也不会救济人。如果是赤贫之家，自身日子蹇蹙，没有余力施展同情心，去要吃的、借碗水喝多半要不到。只有那些中产之家，尚有余力拉扶别人一把。他传授这些江湖心得的时候，一群宫里来的女官个个嗤之以鼻，真珠儿也算是帝国里排得上号的顶级贵族了，哪里需要知道这些？倒是神殿侍女们深以为然，真珠儿更是听得津津有味，眼下她就用上了。

　　她看那户人家院门半开，她正要伸手拍门，一个半秃男子拎了个竹筐扫帚从门里出来，他满面狐疑地看着真珠：“你做甚？”

　　真珠儿镇定自若地收回伸在半空里的手，行了个礼：“大叔，你好。我好饿啊，能给点吃的吗？”

　　男子挥挥扫帚：“走开走开，一个两个都来我这里要饭。”

　　真珠儿心头一动，难道就是他揍了司马缸？看这样子不是什么良善人士，与这类人多说也没有，还是换一家罢。想毕，她掉头就走。

　　那男子却突然起了兴致：“且慢。你哪来的？家里人呢？怎么喊你一个小孩子来要饭？”

　　真珠儿心道居然有门，慢慢回转身来：“我们是从江南逃难来的，恳请大叔给点吃的，我家大人……”她寻思若是直说有个舅舅，这人难得的好心怕就没了，她眼珠子一转：“还有我娘在那里，她饿得走不动道了，所以我过来要点吃的。”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你娘和你吗？再没有旁人了吗？”说着递过来一块粗布：“擦擦脸。”

　　真珠儿接过手绢，却在接的那一瞬间，扯了一块袖子换上，草草地擦了擦脸。

　　白玉堂教她：行走江湖，千万不能拿不认识递过来的手巾擦脸，比如客栈、酒店、茶馆等等地方给的热手巾把都要小心，要是歹人在里头放了蒙汗药，一把毛巾下去，立时神志昏迷，要闯大祸的。

　　她擦完了脸，扬起头来：“大叔，我还有个姐姐，她路上把吃的都给了我，现在饿得走不动道了。”她寻思着自己这里有三个人，俩还是成年男子，要是对方按母女两个份量给，那可完全不够吃，说三个女的吧，好歹能有个半饱。

　　那男子看着她擦去污泥的小脸，面上露出惊艳的神色来，他笑嘻嘻地道：“你爹爹呢？怎么没跟着来？”

　　真珠儿面上现出愁容：“我爹爹死啦……”这话完全不假，她冲口而出，说起来全无负担。

　　白玉堂教导过她，人若撒谎，眼珠子就爱乱转，说话也会一顿一顿，对面的若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你撒谎，所以啊这撒谎要六真四假，掺合着说。真话脱口而出，眼珠子不转，可靠性高。

　　那男子微笑：“那你们是跟着舅舅来逃难么？”

　　这句真珠儿回答得更快：“五舅舅和我们走散啦。”

　　男子大是满意，推开院门，招呼她进去：“叔家里好吃的可不少，跟叔进来拿。”

　　真珠儿想起白玉堂教导的，倘若看出对方意图不轨，可以佯装不知道，再徐徐图之。于是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蹦蹦跳跳进去了。

　　那男人看她进了门，又探身看了看四周，见真的没人，喜滋滋地拉上了院门。

　　院子里传来了真珠儿脆生生的嗓音：“唉？大叔你干嘛上门栓啊？”

　　男子并不作答。

　　下一瞬，便听到“乒”的一声响。

　　过了半刻钟，真珠儿抱着一个大簸箩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小桶粥，透过半开的门望进去，地上能瞧见半个光光的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