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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17.

      在与润玉分别之后,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议政大殿中,穗禾感到深深的茫然。没有预想到的结果,他对自己?他爱自己?怎么会?荒谬,委实太荒谬了。

      记忆中璇玑宫里二人争锋相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嘲讽的口吻至今还仍然深刻,他曾无限轻蔑地看着她,嘴里吐出的话语也犹如冰刀一般尖刻伤人,“公主心思深重,本座委实不知。。。本座只是给公主留些颜面罢了。。。本座奉劝你一句,三缄其口,老老实实嫁给他方是正道。。。若是哪日落到我手上,天下皆知,天帝立过上神之誓,誓要替水神报杀父之仇。。。”

      是啊,他和他一样,喜欢的都是锦觅那样的女子,天真善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样子。他怎么会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穗禾,不要又被骗了,他不会真的喜欢你的,即使他现在喜欢你,那也是因为他还没看清你,也是因为锦觅还没有出现,等她出现了,一切就又会变了,就像从前发生的一切,然后,等待你的又会是一场悲剧,撕心裂肺,尸骨无存。

      穗禾恍惚的想着,爱情,是一个可笑的东西,它只会让人不幸,只会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他人手里,只能任由别人伤害你,只会给人带来伤痛。爱情里,她永远只是一个败将,她也曾爱过的,天上人间,不顾一切地追逐过,放弃所有,抛下骄傲与矜持,甚至抛弃自己最重视的权利,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信仰一般爱过,可是,结果呢。。。结果只是不堪回首的一片狼藉。

      经历过那样血淋淋的过往,尸骨无存的爱,再有人来对她说爱,还是曾经那样挚爱锦觅的润玉,他为了锦觅苦苦纠缠,他为了锦觅追杀她,他为了锦觅不惜掀起天魔大战。她无法相信,又或许是她早已经失去了相信的自信,过往的一切都深深地击败了她,也或许她已经失去了相信爱和去爱的能力。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无忧亦无怖,无忧亦无怖。。。”穗禾轻轻地呢喃着,爱情,是假,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利,才是真。

      穗禾不断地否定着他爱自己的这个结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永远不要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可是方才润玉缱绻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他温暖又坚定的握着自己手说过的誓言又不断地牵扯着穗禾矛盾混乱的心。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总是一个人,永远只有自己在孤军奋战着,真的太寂寞孤寒了,不可否认,他让她感到一丝温暖,他明目张胆的偏爱,他含蓄却又强势地进攻,都让她向往又害怕。

      她早给自己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冰墙,而他却不断地慢慢地在消融着它,即使她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忽视。

      “公主。”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穗禾的迷乱,她抬头看向声响处。

      “公主,恭喜公主和夜神立下婚约,夜神爱重公主,雀灵为公主感到开心。”下一秒,雀灵一脸期待地看着穗禾,“公主那日的承诺。。。”

      穗禾收敛起方才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睛透着极致的冰寒,“呵。。。竟如此迫不及待吗?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本座便送你去旭凤那里吧,也让我看看,你的青云之志最终是否真能如你所愿。”她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吐出,“日后,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话落,她便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雀灵脸上的笑顿时一僵,深深的羞辱感令手不自主的握成了拳,看向前方离开的那道身影,如此高傲,如此傲慢,她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只有深深的愤懑与不甘。同样是人,她和她的差距却如此之大,上天如此不公,有的人生来就高贵,为所欲为,随心所欲;而有的人,却要汲汲为营,费尽心机也挣不到那人所拥有的一点点东西。可是,即使如此不满,顿了一下,她也还是迅速地跟了上去。

      即将分道扬镳的前主仆,一前一后,全程默默无语地来到了天界栖的梧宫。

      栖梧宫内金壁辉煌,装饰华丽,殿内来来往往宫娥侍卫若干,人头攒动。

      守门的侍卫看见近来天界的红人穗禾公主之后,立马恭敬地上前见礼迎接,“穗禾公主安好,公主今日来栖梧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找我们殿下?”

      穗禾点了点头,“请通传一下,告知火神,穗禾来访。”

      一旁的宫娥们很快就将穗禾二人引进栖梧宫待客的宫室,上了茶之后又退下了。

      没有多久,旭凤就来到了待客的殿宇,忽略掉之前在璇玑宫里的不愉快,他很好奇穗禾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对于穗禾,旭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按理说,她是自己的表妹,同自己有亲,对自己应该亲近才对,但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从来都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自来在女仙中无往不利的旭凤第一次碰了壁,提不上挫败,但却是有丝淡淡的在意。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她对他不该是这样的。但是,不该这样?又该是哪样?旭凤在心里反问了一句?他微微摇头,轻笑了下,笑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大步地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了正中正坐着的女子,仍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庞,旭凤慢慢走向她,收起嘴角方才还挂着的笑脸,开口问道:“穗禾公主今日来找本殿所为何事?”

      “来给你送一个人,火神殿下魅力非常,迷的我这身边的侍女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索性,今日我便成人之美,送佛送到西,亲自将她送到你的身边,你亦可收她在旁伺候,日常相伴,红袖添香亦是一件美事。”穗禾只瞟了一眼旭凤,便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的开口,端的是傲慢。

      旭凤闻言大怒,对面女子那轻慢的态度让他感到被冒犯了,止不住的怒火窜上心头,“好大的架子啊,穗禾公主,你当本殿是什么?你的侍女爱慕我,与我何干?当我栖梧宫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侍女想进就进来?”他的眼神牢牢的锁住穗禾,从头到尾都没有扫过穗禾身后的雀灵。即时知道自己并不重要,可是心底却总是怀揣盼望,但这一刻,听出殿下话语中的蔑视,雀灵心头的雀跃与期待瞬间就被浇灭了。遮羞布被人毫不留情地扯下,雀灵难堪地要死,眼眶瞬间染上了红,低垂着头,恨不得此刻可以原地消失,方才微微的得意和雀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火神不如去问问天后吧,天后的手伸的太长了,已经伸到我飞鸾宫的内殿了。这人,今日你是不想收也得收,否则,我鸟族的奏章明日便会出现在天帝陛下的案头,火神就自己掂量掂量吧。况且,你不想收,天后定是想的,否则天后的手又何必伸到她那里。另外,也请火神转告天后,不管从前怎样,现在穗禾接任鸟族族长,鸟族早已不是从前天后的鸟族了,肆意妄为地差遣鸟族这种事就不要再发生了。既然已经是天后了,就安安稳稳地继续做天后不是很好嘛。”穗禾肆无忌惮的继续开口,完全没有将旭凤这个天界二殿下放在眼里。

      旭凤听后,面色变得愈发难看,得知此事竟然还事关母神,心下更是一沉。不知是穗禾无力的冒犯令人恼怒,还是她嚣张的威胁令人愤慨,又或者是她提起母神和自己没有分毫的尊重,对他们丝毫不讲情面的态度更令人生气,“穗禾,你。。。你我同族,论亲缘。。。”

      穗禾打断旭凤将要出口的话,“当日天界宴会之上,穗禾早已经说了,无意高攀天后。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火神不要再说什么可笑的话了,日后也不必再提起。时辰不早了,穗禾便先告辞了。”

      不待他还有什么回应,也不管他的表情有多么难看,穗禾转身便离开了栖梧宫。徒留面色铁青的旭凤和早已被旭凤怒火吓得跪倒在地的雀灵二人在室内。

      “跟上。”仍然是视雀灵为无物一般,仿佛多看她一眼,对自己都是侮辱。一个卑微低劣的侍女,竟然也敢对自己升起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不敬。竟然还由穗禾领到自己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留下,以为自己就真的会这样接受?

      雀灵慌乱地抬起头,踉跄地跟上前方那个怒气匆匆的身影,一声也不敢发出,就怕再次激怒火神而落得什么凄惨的下场,之前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紫云方宫中,天后慵懒地躺在铺满舒软厚重绒羽垫子的贵妃榻上,身后一个侍女正轻柔地为她按摩解乏。

      而这静谧的时刻终是被打破了,渐渐传来的脚步声仿佛传来了主人急躁的心情,了解自己儿子的母亲自是知道谁走了进来,荼姚的双眼慢慢睁开看向心爱的儿子,“旭凤,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烦意乱。”

      “见过母神,母神,你是不是私下同飞鸾宫的侍女有了什么密谋?”烦躁令旭凤的语气失去了往日里的恭敬。

      荼姚这才注意到跟在儿子身后的女人——雀灵,心下了然,定是穗禾发现了什么同旭凤对峙了。发现了就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荼姚完全不以为意,“原来是这件小事,我儿,不必放在心上,穗禾虽然现在是族长,可我是天后,同样出自鸟族,何况她年幼失祜,就是知道了此事又能奈我何。”

      “母神,我不是说过了吗?旭凤并不在意那个位置,不需要母神为我背后暗自筹谋,捣尽手段。况且,现如今,穗禾上位鸟族族长,穗禾。。。穗禾并不同于从前的那些族长,母神这样做,岂非自取其辱,令人笑话。”在皇位的话题上,总是无法认同母神的旭凤此刻已不耐烦到了极点。

      “旭凤,你怎可如此同母神说话,母神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儿子的悖逆妄为总是令荼姚伤神不已。“还有,什么叫鸟族已非从前,我们出自鸟族,鸟族本就属于我们。”

      不想将栖梧宫中穗禾的话再重复出来,旭凤避而不答,“总之,我恳请母神以后不要再为我奔前走后图谋不断了,母神在意的那些东西,我并不在意。这侍女,就交给母神去处理吧,旭凤还有事处理,就先告退了。”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荼姚扫了一眼仍立在边上的雀灵,复又目送着儿子离开,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雀灵在旭凤话落之后看向天后,在触到天后不善的目光后,立马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

      “你说,今天穗禾到底说了些什么,才会令旭凤如此这般。”荼姚冲着下首的雀灵质问到。

      雀灵低低地垂着头,语气瑟缩地缓缓道出了方才栖梧宫中发生的一切。

      “她当真如此狂悖,在旭凤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荼姚听后仍然不可置信。小小的一个公主,如今竟也如此大的口气,难道穗禾已经完全掌控了鸟族?当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威胁旭凤要上报太微?

      “雀灵不敢撒谎,亦不敢添蛇加足,公主确实是如此说的。”听出天后语气中的盛怒,雀灵心下更加畏惧,生怕这怒火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

      “岂有此理,她竟敢如此作态,如此嚣张,难道她真的不怕我?这是真要逼我对她出手吗?状告天帝?”天后的声音忽又戛然而止,再次转向雀灵,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你说,你怎么就让她发现了,难道是你背叛了我?”

      “雀灵没有,天后,雀灵不敢的,雀灵真的没有背叛天后。”

      “那穗禾又是如何知晓的,不是你,又是谁?”

      “雀灵。。。雀灵也不知道,天后,你相信我,雀灵真的没有背叛你。。。”雀灵不断地以头撞地,苦苦哀求着。

      “哼,即使不是你,此事,你也是办事不力,还有何颜出现在本后面前,来人。。。”天后的眼神冷酷无比,出口的话也是令雀灵恐惧无比。

      雀灵打断天后将要出口的话,更加急切的出口求饶,“娘娘,饶了我,雀灵真的没有背叛你,娘娘的吩咐,雀灵都按照吩咐做了的,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说,会让雀灵跟着火神殿下的吗?雀灵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娘娘。。。”

      “你还敢提火神,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也敢肖想旭凤,哼。。。”天后的语气充满了不屑,背过身去,“此人妄图偷盗紫云方宫至宝,扰乱宫闱,将她拖下去杖毙。”

      “我没有,娘娘,我没有,饶了我吧,我不去火神殿下那里了,随便怎么样,娘娘,饶我一命吧。。。”雀灵涕泗横流,撕心裂肺的嘶吼求饶。可是无论怎样求饶,也换不来天后的一丝怜悯。

      侍卫训练有素地立刻上前钳住疯狂挣扎的雀灵,几下就将她制服,捂住了嘴,拖出了内殿。

      凄厉的求饶叫喊戛然而止,荼姚这才再次转头,吩咐了四周的侍女,“都下去吧。”

      侍女们应声纷纷退出屋内,手支着额头,荼姚渐渐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的雀灵,也即将走上自己谱写的末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知此时,雀灵是否有真正后悔自己背弃了从小相伴长大的公主,为了私欲而投靠天后?也许有吧,又或许没有,此时,雀灵已经来不及给出答案了。

      很多时候,命运的价码早已经摆在台上了,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甚至可能是你所付不起的代价。

      稍过一会儿,巍峨高耸的宫殿中,一条生命又这样忽然消散了。金色的皇宫中,红色的鲜血再次沾染过,但很快又会被人一拭而净,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样的事,在天界,也许每分每秒都有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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