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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午未司研 ...


  •   “咚——咚——”
      今夜月黑风高,司研杵的御敌钟声却响彻千里,浑厚的钟声在杵塔中回荡,久久没有平息。
      规律的撞击声更为加强了杵中紧张的气氛,其中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却一点也不比这钟声差,反而几欲盖过。

      燎原大地的天机杵,由地支十二宫按相合的两地支分为六司杵,各司其职,而今夜的午未司研杵便是其中之一。

      天机司杵更像一个代词,此杵也可曰是一座城。

      天机的杵城皆分布在奇特的地貌上,地势如丘陵一般却唯有一峰伫立其中,峰中池水瀑布环绕,草木丛生。
      杵城中心随着高峰而建,依山傍水之间筑起了楼宇,状似一塔,故也被世人称作“杵心塔”。

      塔中宫阙之间错落有序,拱形木桥搭建其中,不时还有小片溪流穿插石道之间,若是称之为仙境也不为过。
      依每座杵心塔向周边扩散的农户民家更是不计其数,形成杵城,延绵千里。

      每当夜幕降临,杵城中家家户户都会点起烛火宫灯,满城的彩灯与皎洁的月色交相辉映。不乏有歌舞升平之音环绕,远处看去竟似一座发光的仙山,景色独特。
      而今夜的午未司研杵,却遭到了昭暝的伏击,失去了本该有的璀璨。

      大约在杵心塔中部地段,有一工匠民户。
      民户家中一略显驼背的中年男人慌张地锁好窗门上的御敌板,转身向身后的妻儿说道:“快开遁道!”
      妻子闻声放开了抱着小儿的手,拉开床上的被褥,露出了一个带锁的木板,正准备伸手拉开,却被孩子的哭声惊的身影一抖。
      “哇!!”
      或许是感受到了爹爹紧张的神情,又或者是离开了阿娘温暖又有安全感的怀抱,小儿的哭声响彻全屋,吓得男子敢忙跑去捂他的嘴。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家三口清楚地听到了屋顶上传来某人跑过的脚步声,伴随着房梁落下的细灰,小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锃亮的瓦片上,一身着白衣的人影俯身向下看去,这民户的屋子略高,约有二层楼。
      只见那人轻盈地一跃身,果敢地从屋檐跳下,重重地落到了贼人的背上。
      落下的同时,只见他手中的兵器垂直向下,正中楼下贼人的后背脊骨,霎时鲜血喷注,昭暝的黑袍便瞬间被刺杀了。

      屋中一家只听得一声惨叫,便忍不住一探究竟。那名工匠小心翼翼地掀开窗板,从窗缝向下看去,原来是一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并不大,估计及二十弱冠还需二三载。
      乌黑的秀发竖起后不及肩,在夜色中也难掩光泽。少年的脸小而圆圆,下巴却尖尖的,方才一击喷出的鲜血溅上些许在他脸上,却衬的他皮肤雪白,居然浮出几分邪魅之色。

      他身着白色裋褐,衣摆膝上膝下各至一角,长短不齐,质感略显粗糙。
      一皮质胸甲紧紧缚于前身,甲带缠绕前胸系于后背,护腰紧裹的寸腰边还佩有一精致的镂空刀鞘。

      少年直起身后,举刀往地上大力一甩,洒出半圈环形血迹,殷红的鲜血如泼墨一般落在了黑袍的身旁。

      远远看去,此刀的刀柄与刀身浑然一体没有任何分割的痕迹,刀约一尺七寸长,刀身直而窄,刀头平而斜,形状尖而锋利。
      刀身通体黑色,似黑曜石一般,映出凛冽的光芒。
      细看还能看到刀背上雕刻有金色的祥云峰峦图,图纹顺着刀头直达刀柄,却因为沾裹着血迹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少年抬手紧了紧刀柄上胡乱裹上的布条,像要隐藏什么似布条裹的很厚。杂乱无章的破布条和这把刀完全不相衬,让人见了恨不得冲上去给他拔了不成。

      “桀骜!”
      不远处响起一声爽朗地呼喊,又有另一名少年匆匆忙忙地疾步而来。说他是少年还真不知恰当与否,此人远看就有约有六尺高了,着实很难称呼为少年。
      他跑到桀骜身边停下,这么一比较,约高桀骜有小半个头了。

      “大奕,你怎么才来,我又解决一个了。”桀骜眉头微皱,抬手推了推他那略比自己高的肩膀,接着说道:“亏你爹给你起个晟奕的名字,就只知道傻蹿个子了。”
      晟奕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傻憨憨地笑道:“这不是武艺不及你,下次你就等等我吧。”

      桀骜还想说上两句,突然听到下方人声涌动,似是有一场激战。
      “我们走!”说罢桀骜就给了成奕一个眼神,示意他多加小心。

      天机六杵皆与地脉向连,杵心塔中镇有御劫金石,金石数以百计的埋入杵心各处,千古以来皆是敌对势力昭暝的袭击目标。
      昭暝伏击一般以暗卫进杵,皆因杵心塔地势复杂,落差极多,不便走车穿马,易守难攻。但是今夜昭暝的目标却不似御劫金石,暗卫隐匿在杵心塔中穿梭行走,不知目的为何,颇有蹊跷。

      桀骜二人顺着石阶疾奔而下,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市集,市集木棚错落,很适合埋伏。
      夜幕降临前夕御敌钟便响起,所以此地没有火光,确实很难应付。约二三十人纠缠打做一团,只见我方明显处于劣势,稍有不慎感觉就要全军覆没。

      “大奕,自己小心!”桀骜撂下这句便冲进了这混乱的战局中,向着最危急的方向挥刀而去。
      昭暝的死士身穿黑袍,明显是吃定了这集市地形的掩护,藏在阴影之下暗暗伏击司研杵的杵卫。

      正在拼杀之际,桀骜余光瞟到有一黑袍欲从棚中突然蹿出,利剑直指同僚后背。
      桀骜下意识脚下用力,一跃而起想要救急,但这个距离想要瞬间抵达近处破除攻击,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他跃起的一刹那,桀骜左手向前一甩,一把黑色短刀从他手臂的袖套中飞出,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黑袍的喉咙。
      桀骜落地后又用力一拉,黑色短刀带出鲜血又迅速地收回到他手中,桀骜游刃有余的抓过短刀,准备继续迎击。

      他们的到来虽然扭转了战局,但是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杯水车薪,我方杵卫渐渐被伏击倒地,几乎只剩他和大奕两个人了。
      “破衣服!”桀骜心里暗暗地骂了句,怎么自己就必须穿这晃眼的白色衣物,这不是活生生的靶子吗?
      分神时桀骜看了眼晟奕的方向,他身上有几处剑伤,不重,但明显感觉到他乏力了。桀骜担心他的处境,三步并做两步的边杀边向大奕踱了过去。

      “如何?”桀骜语气镇定,背靠着晟奕而站,喘气问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我感觉我们寡不敌众。”
      桀骜听罢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看到他们确实有种被渐渐包围起来的感觉,杀机四起,心中不免警惕。

      “怎么回事,就两个人你们都收拾不了。”
      桀骜突然听到包围圈外的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听来人的语气在昭暝之中应该颇有几分份量,那人自小路边缓缓走下,看身姿体态武艺不一般。
      “司甲大人,这小子会使暗器战法奇特,不好对付。”包围圈外的黑袍拔出刺入最后一个白衣杵卫的剑后,赶忙迎上去躬身说道。

      “废物!”说罢那男子把那倒霉的黑袍踹倒在地,甩出两枚暗标直冲桀骜他们而来。
      就在同时,伴随着“叮叮”两声脆响,桀骜持刀在身前左右反手挥刀挡掉了飞来的暗器。
      “你小子使的什么路子,你这才叫暗器吧。”桀骜嘴角微斜略带嘲笑,眼神睥睨的看着他道。

      这来人并没有露脸,头带兜帽,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的下颌。
      “跋扈之辈!”黑兜帽拔剑便欲刺来。

      “大奕,身后交给你了!”桀骜大喊一句持刀抵挡,电光石火之间,他明显感觉自己渐渐处于劣势。许是刚才的那场持久战,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自知恐怕不能轻易获胜了。
      黑兜帽惊讶于这杵中小兵之中居然会有如此武艺不凡之人,在他体力匮乏的时候居然也能与自己战得平手,实属不易。
      但他从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恋战之人,现下必须速战速决,随即甩出一枚暗标直向桀骜右后方的晟奕而去。

      战到后期他二人本就寡不敌众,离了桀骜后抵御包围的晟奕战的更是吃力,全然没有发现有暗器向自己袭来。
      桀骜心想:“糟糕,大意了。”赶忙举起黑刀头也不回的向暗标追去,好在桀骜反应及时,档下了那枚冲晟奕而去的暗标。

      但是如此条件反射的行为让他心中大叫不好,中计了。只见黑兜帽的剑直接瞄准他的身后,迅速的向后背刺去。
      桀骜想要躲避而迅速向右后转身,可来不及了,锋利的剑刃虽是走偏却也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腰间。此等状况下他也只能强制转身了,利剑顺着刺入的伤口直接从腰的边缘撕扯而出,生生的拉出一条血迹。
      随着转身他的黑刀在身旁划出一个圆弧,挡开了那把刺入身体的剑,几乎同时桀骜左手一甩短刀飞出,直追黑兜帽而去。黑兜帽早有防备,却还是被逼退了好几步。

      桀骜接回短刀,却痛的两眼一黑,单膝跪地。桀骜持黑刀抵住地面,左手死死的按住伤口,强忍着不倒。
      他感到自己明显血流不止,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看了看,惨不忍睹,顷刻又把手按回了自己的腰间。
      晟奕见状惊恐万分,“小骜!”晟奕的喊叫声中带有一丝哭腔,赶忙俯身想去扶他,右手却不忘防守的拿剑指着黑袍们。

      “没事。”桀骜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晟奕扶着自己的手,强颜欢笑的说着。
      而晟奕却越发的不镇定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就是这么轻轻一拍,鲜红的血液却沾满了他的手背。

      “宵小之辈,下手可真狠啊……”桀骜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浮起一层薄汗。
      但不得已他还是必须强撑着站起来,踉跄几步站稳后,他用牙咬住那条有点微松下来的破白布条,又紧了紧刀柄的包裹。

      桀骜眼神凌厉,微微颔首,深呼吸后直勾勾地瞪着包围圈外的黑兜帽,狠狠的道了句:“杀了你!”
      本来黑兜帽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完全不在意般地退居后位,愉悦地想要观摩后续发展。可桀骜的这一瞪眼,直叫他心中微怔,无法忽视。
      晟奕扶桀骜站好后,只见他紧攥佩剑,眼神犀利,已经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悠悠的沉鸣,只见半里开外的屋顶上落下了一个强光。
      这光辉就似晨曦一般,直接把整个集市都照亮了,这炳若日星的光线刺的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什么玩意儿!”桀骜心想。
      “上明!”只闻黑袍中传出一声惊恐地呼喊,包围圈里的人一听便作鸟兽散般的掉头想跑。
      又是“当——”的一声,那一片神辉中有几十支无形之剑追着逃跑的黑袍飞去,只闻身边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还没反应过来,桀骜突然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袍被斜着落下的无形之剑刺中。金色光雾凝聚的剑气大小不一,落在桀骜身前的这把看起来很大,至少比普通用剑大个三四倍。
      眼前被剑贯穿的黑袍悬在半空,金色剑头深深插入地下,却不见黑袍伤口处有血迹喷出,足以彰显这剑气锐利异常。
      桀骜的眼神又继续搜索了一下方才的黑兜帽,早已不见踪影。

      晟奕面对这番虐杀都看呆了,伸手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这燎原大地的天机势力里,修习仙道术法能成功者寥寥无几,而这零星之中又多是晟家上卿为主。
      普通的布衣黔首,乡野村夫中要能出个有才华的,顶多也就到生生火,吹吹风的地步。于是燎原之地上若要论修习,皆是以习剑为主。于是在此番此景中显现的修为,几乎是不可估量的。

      渐渐的,他们身边便没了动静。桀骜抬头看到那光辉正向他们缓缓飞来,离近一看,居然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支队的杵卫成群赶来,人头涌动,瞬间把这片围了个遍。
      桀骜内心暗骂道:“早干嘛去了,都完事了才出现。”

      那自夜空而来之人刚好落地,众杵卫便同一时刻齐行膝跪礼。
      只见所有杵卫皆单膝跪地低头,剑尖抵地,整齐的喊道:“司寇亥宫,拜见上明尊!”
      桀骜被这阵势吓的一激灵,又因为扯到了腰上的剑伤疼的心里暗骂。
      晟奕一下明白过来也赶忙跪地行礼,高声说道:“司研午宫晟奕,拜见上明尊!”

      晟奕礼毕,便有一位服饰庄重的男子从队伍中带头的位置走出,看制式应该也是阴支的杵卫,却不是司研杵的人。
      只见该男子疾步跪到上明身边,恭敬地说道:“司寇司亥晟鸠战,拜见上明尊。卑职护驾来迟,请上明尊赎罪!”

      眼前被跪拜之人距离他们约两丈远,桀骜失血过多有些站不稳,抬头瞟了上明一眼,不由心中一悸。
      他生而在世十八载,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白璧无瑕应该就是形容他的词语,他的脸肤如凝脂,白皙光滑的不太真实。明眸皓齿,眼角微挑,眼睑微闭,纤长的睫毛在重现的月光下映射出完美的弧影。
      如果在旁人眼里,就这份长相与气质估计没有几人敢于直视。

      晟奕见桀骜呆站着与上明尊对视,忙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右手示意他跪下。
      桀骜并没有回应他,失魂般的向前踉跄了一步,只觉身体一倾,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感到了眼前之人好像朝他伸出了手,恍惚间他还闻到了一丝幽香,却不知是沉香的香气。
      “上承天旨阅天机,明鉴众间辟浩劫?”可桀骜对他那晚的印象,只停留在了花枝招展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小仙女!”
    “对,就是叫你呢,刚看完第二章的你。”
    玉霜阿姨正在殷切的看着你,求你收藏一下她的文呢。
    “求小仙女轻点收藏,期待后续发展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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