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就好了（类哨向）》绝版猫

7、第 7 章

　　楚昀修没带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夺过路越手中的枪就是接连不断的点射。
　　枪枪瞄准眉心，强劲的后坐力震得他手掌接连着整条手臂都在发麻，虎口裂开了他也没知觉。鲜红的血顺着掌纹滴落，混在培养罐流出的水中瞬间稀释。

　　这款大口径手枪威力不输一般的狙击枪，是根据机械A级强化过的手掌及手臂的数据来制造的。换成楚昀修这样的肉手，单手连开这么多枪，手腕没脱臼都算运气好的。

　　然而，子弹丝毫没有阻碍男人的前进。打在眉心的仿佛不是子弹，而是糖豆。
　　从楚昀修这个角度看去，子弹的速度和威力在抵达男人面门的瞬间消失了，接着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落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比砰然的枪声更令人胆寒。

　　既然无用便不再浪费力气，楚昀修垂下了颤抖的手，嘴角一咧：“又来？这些大公司到底偷偷养了多少怪物。”

　　“无法识别，请重新录入。”
　　“无法识别，请重新录入。”

　　老旧的电子锁在关键时刻出了问题，毫无感情的女声像是在嘲笑两人悲催的境地。

　　“我操！破仓库又他妈是谁管的！日常检查是在吃屁吗！下个月别想拿一分钱！”路越真想砸爆电子锁，但万一砸爆之后这门就锁死了，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散发恐怖威压的男人步伐缓慢且僵硬，也不管一地的碎玻璃，像是没看见一样就这么踏上去。

　　“脚底板真硬。”路越在和电子锁死磕的时候，楚昀修却在一旁腿软也要吐槽。

　　“你他妈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硬不硬？！”要是死在这儿了，路越一定要在断气前抽他两下子。

　　“唉哟，重复我的话没必要吞字嘛，让人误会。”楚昀修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已经按下了裤兜里墨镜上的求救按钮，两人的精准定位会发送到黄小易那里。谁能想到黄小易七改八改乱安的东西真能派上用场呢？

　　可楚昀修也不确定等黄小易搬救兵过来时，两人是否还有一口气在。

　　“……”
　　在这节骨眼上，路越已经出离愤怒了，没搭理楚昀修，继续狂按指纹。

　　渐进，男人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楚昀修身上，后者又是一抖，恨不得把后背嵌进门里去。

　　“卧槽卧槽！越哥，他在看我！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开枪打他他生气了！他过来了！”
　　楚昀修一把拽住路越的裤腰开始实况解说，而后者为了躲避威压早就选择偏过头不去看。

　　“操！快放手！勒到老子蛋了！”路越当即决定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能暴打旁边这个乌鸦嘴。
　　“无法识别，请重新录入。”
　　“我不！”
　　“不放拉倒！一共就俩人，我不看他，他当然看你了！”
　　“越哥！你的心是黑的吧！”楚昀修想躲避那摄人的目光已经晚了，脖子的关节像是被卡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可奇怪的是，男人看着楚昀修，表情逐渐疑惑，眼底的怒火也瞬间偃旗息鼓，依旧冲着楚昀修蹒跚走来，动作却看起来更加艰难。

　　他再次伸出了右手，这回没有发光也没有闪电，只是努力向前伸着，似乎想尽快触碰到眼前的人。

　　楚昀修也疑惑了，但依旧很害怕：“伸手了伸手了！他这是要干嘛！”

　　男人瞳孔中的金色褪去，恢复了浅色，琥珀似的棕，身体反而摇晃地更加厉害，弯着上半身踉跄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他挣扎着抬头，正视面前的人，皱了下鼻子，努力张开嘴却只有空气通过喉管的哑声。
　　男人很高，身躯的阴影从脚下开始，攀爬覆盖住楚昀修战栗的身体。面前的手渐渐逼近，眼看着就要碰到鼻尖，楚昀修连呼吸都放弃了，他可是刚才亲眼见这只手破了坚硬的罐壁。

　　“别他妈直播了！老子……”话还没说完——“录入成功。”
　　“咔哒”
　　两人身体向后仰去。

　　那只手原本已经可以碰到楚昀修的脸，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男人颤抖的手迟疑了一下，再想上前时，他倚着打开的门，已经逃离了范围。

　　就这样，指尖在楚昀修眼前划过，那张脸上堪称完美的五官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但就像他的双腿一样刚苏醒还不受控制。下一瞬，整个人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像是耗尽了力气而晕死过去。

　　两人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盯着地上的裸男，内心翻涌。
　　“……”路越：妈的，就这样倒了？我费这么大劲开门做什么？！
　　“……”楚昀修：妈的，够我的脸干什么？感觉不是要杀我，不然那一下就不会犹豫。难道是……想占我便宜？！

　　等到黄小易带着一帮人提刀带枪、风风火火赶到时，只看到两位会长叉腰站着喘粗气，毫无聚焦的空洞眼神落在地上裸男的翘臀上，一言不发。

　　众人不由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这两人在一起能安静半分钟往上的，还有地上趴着的陌生裸男……

　　“那个……老大、越哥，你们还好吗？”黄小易都准备好干上一架，舍身救主了，这样的情况着实没料想到，“地上这人谁啊？”

　　楚昀修拜了拜手：“让我再缓缓……”威压在男人倒下晕死过去的时候才消失，此时心脏仍然跳得厉害，就要冲出胸腔似的，连太阳穴都被一股股上涌的血液冲得起起伏伏。

　　“昀修，你怎么样了！”一个戴着黑色单眼罩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是才匆匆赶到的夏子杰。他收到黄小易紧急通知的时候还在回来的路上，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医用工具箱，看来正好能用上。

　　“哈，子杰，你终于回来啦！”楚昀修看到他很是高兴，绽开出一个笑脸，同时下意识地把还在流血的手藏在身后。

　　比起医生这个职业给人的印象，夏子杰的长相更贴合电视剧里冷酷的杀手反派，或是吸血鬼。刀刻般利落的轮廓，凌冽的眉目，在过于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殷红的薄唇。

　　夏子杰没回复楚昀修的热情，而是扫了一眼现场，随即不出意外的落在姿势不雅的裸男身上：“谁？”

　　“我们也不知道。”楚昀修把前几天截货的事情简要说明了一下，又顺势揽过夏子杰并拉到一边去，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麻烦。”夏子杰精准地定义了这个陌生男人。配合他的冷脸，不了解他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在生气：“就算是神族因子活跃的神百列，在正常情况下/身体结构也与常人无异。而这个生物不一样，从严格定义的角度上讲，他不算是人。”

　　“不是人？”楚昀修回头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的确是个人形，但想到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先打一针再说吧，省得待会儿醒了更麻烦。”夏子杰面无表情的从医疗包里掏出注射器，说着便走向了目标。
　　“哎不是！”楚昀修看那注射器的粗的令人发憷。但医生没理他，蹲下身，扬起手就往裸男屁股上一扎。楚昀修跟着打了个哆嗦：这计量，十头大象都扛不住吧。

　　夏子杰又和路越说了些什么，便走回楚昀修的方向。
　　“把手伸出来，藏也没用。”夏子杰一眼便瞧出两人没有大碍，路越毫发无损，就是楚昀修肩膀关节及手腕有些许淤血，而手腕更严重，虎口的撕裂伤倒不是大事，包扎止血就好。

　　楚昀修无奈，只得把受伤的手老实交出：“小伤嘛，不用包自己就能好。”

　　“别废话，怎么处理伤口我说了算。再生素的普及让人降智，呵，对伤口的基本处理都成生僻知识了。”连声音都是冷的。

　　再生素能治百病，小到发烧感冒，大到癌症瘫痪，根据药效强度分为低、中、高三介，价格自然也随之攀升。低介的价格不算夸张，但高介再生素堪比玉桂，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夏子杰对现在的医疗体系很不满——因为再生素的出现，使得进一步研究病理的人少之又少，如果哪天再生素这种万用药物不管用了呢？

　　“我不是故意躲着。”楚昀修揶揄，“只是……”
　　“我知道，你不想和别人不一样。”夏子杰单刀直入，但动作却很是轻柔，双手捧着楚昀修的手看了几眼，伤口还算干净，拿出便携的医用酒精就冲着虎口的撕裂处倒了上去。

　　楚昀修嘿笑了一声，乖乖等着，就好像伤口长在别人身上，无视了被冲洗的蛰疼。
　　他也许是习惯了疼痛，定期的头疼可比这难熬多了，疼得跟大脑要离家出走似的，还顺着经脉死命拉扯上身体其他部分，好去私奔。
　　刺痛却不一样，很爽快，能让他头皮发麻。就像透过血蔷薇的瞄准镜，看到准星正中的目标绽出一朵只开一瞬的花，熄灭的生命如残香，顺着枪管被吸入胸腔，让人上瘾。

　　没几下，受伤的手就被熟练得包扎好。

　　见夏子杰从医疗包里翻出三角吊带，楚昀修皱了皱眉头，觉得小题大做了：“不是吧！手破了还要打石膏不成？”

　　夏子杰没有楚昀修高，伸着胳膊才把吊带挂在不情愿的楚昀修的脖子上：“哼，石膏倒是不用，这样挂着就行。但这几天你的右手腕别想大动了。”

　　“手腕？”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安排挂在了脖子上，楚昀修并没有觉得手腕哪里出了问题，抬起另一只手就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一声惨叫惊得路越浑身一颤。
　　他们几个正把这个不知名的裸男抬上推车，而路越刚好抬着男人的头部，正对着这张脸本来就神经紧张，被楚昀修这一叫震得差点松了手：“楚昀修，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路越生生吞下了后面几个骂娘。

　　‘克我，绝对的！’路越心想。

　　折腾一番之后，夜色已深。草草填了下肚子，楚昀修就拖着身子回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他一时还用不惯左手，迟疑了半秒才推开房门。

　　AI管家已经根据他的喜好，在屋顶投射星空银河。住在这样逼仄密集的城市里的人，抬头便是铺天盖地的广告牌和宣传海报，还有只有特权部门才能使用的浮空式车辆，是望不到星空的。

　　楚昀修看着一地未收拾的纸张资料，轻叹了一口气，背靠着合上了房门。

　　几乎三天的不眠不休，加上几个小时之前的命悬一线，危机过后，放松下来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像被无形的大手按压，每一寸肌肉里都是青紫。

　　“算了，明天再收拾。”楚昀修踮着脚尖，在地板上资料的间隙中寻找落脚点，费力迈着步子终于抵达了没被纸张侵占的净土——沙发。

　　大腿内侧的绷带被子杰换了新的。由于当时过于紧张，大腿肌肉把伤口崩开了，所幸没有感染。他由于体质原因，再生素对他无效，所以感受到的疼痛比常人绵长而真实。

　　寻了个不会碰到伤处的舒服姿势，一口栽进宽大的沙发里。实在太累了，楚昀修连衣服都没脱，拽过搭在沙发背上的薄毯子随意盖在胸口，还没摆弄好靠枕眼前的星空就开始旋转，他也跟着打转，像是陷入了星河的涡流。

　　他再也撑不住了，眼皮沉重，羽扇般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颤了一下，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