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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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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塔利亚只感觉自己心头一窒。
她本以为,或者期待自己能够得到的,是来自乌鲁克的雄主的青眼有加。起码在此之前,她都是这样想、这样做,并且得到了和她期待相符的回馈的。
远古时期的男人们用武力收拢土地所有权后就不会允许女性掌握城防的权力了,但她却可以成为巡逻的指挥者。
这应该是吉尔伽美什的认可的,难道这不是吉尔伽美是的认可?
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叹了口气,打断了塔利亚飞速转动的大脑。
“你说基什的阿伽会带着雄师兵临城下,你可知,基什现如今的人口有多少?”吉尔伽美什问。
塔利亚被问得一愣。
“基什距离乌鲁克的距离有多远?如果基什王决议挥师南下,他的军队将用多少天抵达?”
吉尔伽美什不急不缓地问:“他要准备多少人员做先头部队?要留下多少人员护卫基什不被阿卡德趁虚而入?他要安排多少妇孺去筹备军需?……还有,他胜算几何?”
塔利亚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就好像她成为了一个初生于世界的婴孩一般,又或者像个刚进大学的菜鸟大学生。很快,她的眼睛里亮起了一道光。
“是我冒昧了,乌鲁克的恩。”塔利亚说:“我该把这些全部都考虑好的。”
这回,噎住的变成了王。
“你已经在这儿呆了一段日子,你甚至未曾收集过有关邻居的情报?”他问。
“我还没来得及,”塔利亚兴致勃勃地说:“给我几天时间,几天就好!”
然后,她转身就走。
“……她就这么走了?”
比尔胡图拉大惊:“她甚至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离开,真是无理至极!王,您如何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然而他的王对此不甚在意,甚至打了个哈欠。
“我很累,比尔胡图拉。”他说。
侍卫长有些意外:“您勤于政务,自然会疲惫。”
“……”
王欲语还休,挥了挥手:“下去吧。”
但塔利亚热情持续高涨。
“根据苏美尔的王表和史诗中叙述,乌鲁克和基什的矛盾源于基什试图迫使乌鲁克兴修水利。”又是一个大晚上,克拉克照例跑来看一眼塔利亚时,看到神采奕奕的塔利亚正忙着在地上写写画画,忍不住留了下来。而塔利亚竟然也搭理了他,难得跟他说她在做什么。
“基什、乌鲁克、乌尔、尼普尔、阿卡德……这些城邦依傍着幼发拉底河而生,天文和水利对他们性命攸关。这的确是战争的最佳引·爆·点。”塔利亚对着克拉克,又或者对着自己说。
“稍微等一下塔利亚。”克拉克蹲在地上,看着塔利亚绘制的地图,用手指了指基什:“基什在上游,它有必要这么做吗。”
塔利亚眨巴眨巴眼睛。
这的确问到了点子上。
“对吧,上游的确是占据地理优势的。”克拉克比划了一下:“如果做得绝一点,甚至可以建造大坝来切断下游的供水。”
“这听起来像是土耳其会做的事。”塔利亚吐槽道:“而且的确,地理位置的优越实际上会让它处于一种对水文地理资料的先知地位。尤其是,遇到灾变的时候。”
这么想的话,吉尔伽美是的话就可以从其他角度进行解读。
他像是……不那么相信两个国家对打起来的样子。
而且基什,在史料记载中是老牌强邦,哪怕乌鲁克是新兴城市,但也不可能简单地挑战其地位——在两河文明中,“基什之王”才是公认的霸主代名词,可见基什在西亚古时根深蒂固的形象。
塔利亚还在思考,但她被克拉克打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土耳其?人家又没这么做。”
“1980年库拉克就和土耳其达成过协议,确保两河跨越土耳其时最低的水量。”塔利亚头都不抬地回:“按你的脑回路,一定觉得是库拉克政府未卜先知吧?”
克拉克一噎:“我的知识储备量又没那么大。”
塔利亚:“那你闭嘴听我讲就好了。”
克拉克:“……”
美国大男孩无语凝噎,被怼了倒也没生气,反而留了下来,看着塔利亚拿着树枝不停地写写画画。在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之后,他歪着头,问:“这是什么?文字吗?”
“楔形文字,是西方的考古学家从泥板中……”
塔利亚说着说着,忽然怔住:“……你,相信你可以用猜谜破解另一个种族的古老文字吗?”
“啊?怎么可能。”
克拉克说:“虽然我不是学考古的,但是文字的演变猜都知道,是不可能靠灵光一闪就通晓的吧?我们现在看到的英语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古英语都不一样,没点文化的人看不懂莎士比亚的原版——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看向塔利亚,看到她绿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塔利亚?”
塔利亚缓慢地说:“因为楔形文字的解读,就是靠着一个德国中学数学老师‘破译’出来的。”
克拉克:“啊?”
他有点急了:“不是,朋友,虽然我知道你对西方文明世界敌意很大,比如叫我红脖子什么的,但你的话能不能不要搞得好像对苏美尔的研究很随便啊?”
“整个亚述的考古本来就很随便。”
塔利亚翻了个白眼:“那么老大的遗址在两河流域本地没见多少文字记载,但19世纪突然就出现在了平原上,被几个殖民官和‘考古学家’发现。顺便说一句考古学家——那些偷了其他国家文物的贼,竟然也能称之为‘家’?强盗行为还能被你美化,你还怪我对西方文明世界敌意大?你告诉我哪里文明?!”
“嘿嘿,我又没偷没抢。”克拉克举手投降:“而且历史书上是这么说的。”
“呵,美国人的历史。”塔利亚冷笑:“怪不得教出你这么讨厌的人。”
多次的语言攻击让美国大男孩有些沮丧,更令他感觉不太对的是,他竟然不感到愤怒——又或者说,他只是觉得这是塔利亚意料之中的行为,并不出格——起码他还能忍受。
这不由得让克拉克思索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胸襟很宽广。
与此同时,塔利亚的大脑则在飞速转动,试图从杂乱无章的碎片中牵出一条线,将所有的想法整整齐齐地罗列好。
漂亮的少女皱紧眉,手近乎握断了树枝。
会痛的。
克拉克想提醒她,但他又觉得会挨骂。
并且他还觉得,这个女孩儿以后很难嫁出去,就算嫁出去也会生一个脾气很差的小孩。
不能怪他这么揣测,怪就怪塔利亚脾气真的很差!
大家难兄难妹的,就她先人身攻击!
“别傻站在那儿了。”塔利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妥?在平时的祭祀中,在人与人的交流里。”
“这能有什么不妥?”克拉克反问:“面对神明,渺小的人类躬身拜服,将自己犯的罪和过错详述,祈求神的慈悲,换来宽恕——大家难道不都是这样?”
“就像做礼拜?就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塔利亚又问。
“难道不应该?”克拉克歪着头,反而有些不解。
两个人在此时对视。
绿眼睛和蓝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眼睛里都是纯然的疑惑,但几秒后,他们便不一样了——绿色的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就仿佛被什么真相震撼了头脑,而另一双则更费解了,就好像他知道有什么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
塔利亚忽地站起身,向着院外跑去,全然不顾此时已经宵禁。
“嘿!你不怕撞到东西吗?”
克拉克随即跟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随便吧,你这个搭便车的。”塔利亚说:“我现在没空理你。”
深夜的行动理所当然地被士兵所阻挠,并且惊动了王宫。但王的反应很迅速,很快将他们召进了王宫。
大殿亮若白昼,跃动的烛火燃烧着,仿若永远不会停歇。克拉克有些惊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塔利亚瞥了一眼他赞叹不已的眼神,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小姑娘。”
吉尔伽美什高坐着,对于塔利亚的闹腾不甚在意,神情冷漠:“你总要有些值得的东西说给我听。”
“我有,乌鲁克的王。”
塔利亚毫无畏惧:“就在刚刚,克拉克·肯特,这个声称和我是同一个时代的家伙对大殿长燃的灯火表现出了惊讶。”
克拉克:?
克拉克:“不是,怎么突然说起了我?”
“你的确应该感觉到惊讶,因为点灯的材料是油脂。”塔利亚说:“或许在我们的时代,又在我们的国家,油脂不是什么稀奇物事,但在远古的西亚,这绝不可能沦为燃料——哪怕是王,也绝无可能。”
吉尔伽美什这时才有了点兴趣:“哦?”
他坐直了身体,连刚刚低垂着的眼睛都睁大了些:“然后呢?”
塔利亚顿了顿。
她像是斟酌再三才鼓起勇气:“其实,在我们的时代,曾经……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假设,所谓的苏美尔文明——从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