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兮》骨夭

5、第五章

　　垫了几块点心，福点记的糕点入口即化，软软糯糯的，一口气全吃完了。

　　呃，现在有点饱，回屋睡个觉。

　　可是，我的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红线的铜铃，每个铜铃的下面还挂着一张不知画着什么鸟语的道符，虽然看起来有点乱七八糟的，但好像还蛮有趣的。

　　卿衡此时的手上正握着一个挂着道符的铜铃，而我也有点手痒，想上去玩玩。

　　刚要摸到的时候，却被卿衡一巴掌拍了下来，白皙的手上瞬间多了一道红掌印。

　　“不给玩，就不给玩，打我干什么？”我吹着自己可怜的手。

　　下手这么狠，麻雀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你没事吧，下手有点重。”他解释道，“玄符铃专镇阴鬼残魂，碰了可是要魂飞魄散的。”

　　那我碰一下又没什么关系，有必要下手如此之重吗？还好意思说是下手重，你那是不知轻重，好吧。

　　“没事，没事。我才不会那么斤斤计较的。”如果，你让我玩一下的话。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手一点一点地挪近，就要碰到了。

　　可卿衡一个转身，这铜铃就与我擦身而过。

　　“忘了说，妖怪碰了下场也一样。”

　　你不早说，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我背着卿衡，偷偷地用左手打了几下右手，对自己的右手苦口婆心地念道：“你要控制，不要犯贱，知道了没有？”

　　又把自己当作右手，“知道了，知道了。”

　　卿衡念完一段法咒，这铜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发出微光和铃响。

　　但卿衡那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却开始不停地发抖，脸色也有些失色。

　　我关心地问道：“卿衡你怎么了，手不停地在抖，脸色也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摇摇手并说道：“不了，妖气有些重，这铜铃有反应，不碍事的。”

　　我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偷偷地瞄了几眼那个铜铃，开始有点担心。

　　这个东西这么厉害，挂在我房间，那我岂不是要死鸟翘翘，说拜拜了吗？而且这还不是一个，而是一屋子。

　　不行，不行，离它远点。

　　“卿衡，能不能不要挂在我房间？”

　　没有回话。。。。。。

　　既然如此，山不就我，那我来就山吧。

　　半夜，月明星稀，夜色如漆。

　　卿衡回到房间正打算睡觉，看见自己本来好好的被子被缩成了一个团。

　　他走近，一把掀开了被子。

　　不怕什么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因为此刻的我是毫无形象地坐在卿衡的床上。

　　而且我现在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现在的头发那是跟鸡窝没有多大区别的，这坐姿是要有多粗鲁就有多粗鲁。我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丢脸。

　　啪的一声。

　　这下就更尬了，插在发髻上的簪子掉了下来。

　　我只能干笑着呵呵两声。

　　“这三更半夜爬到我的床上来，是不是在早上偷窥之后，就对我迷人的身体有兴趣？”卿衡很不要脸的说道，而且说的时候还特别一本正经。
　　我倒，你好没底线啊。
　　我一把抢回被子说道：“才不是，你把我房间弄成那样子，我，我不喜欢。”
　　卿衡抢过被子，又摸了摸我的“鸡窝头”说：“大热天的，你不热啊？还裹起来，你怎么不穿冬袄？”一边脱鞋一边躺下，“还有你不是很喜欢那铃铛吗？”
　　“它一直铃铃铃地响，我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有危险了，大不了我保护你。你快回去睡觉吧，乖。”
　　回去？不存在的。
　　“我不要，我要和你睡!”
　　“和我睡，难不成？”声音上扬。
　　“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盖着被子纯聊天。”我有些着急地解释。
　　“聊天，我没空，门在那里，出去直走又拐，那里有丫鬟可以陪你，慢走不送。”卿衡指着门口的那扇门说道。
　　赶我走？不要，死皮烂脸都要留下来。
　　我推了推他，结果纹丝不动：“卿衡我真的怕，我怕我被。。。。。。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有君羡。
　　“别怕，我在。”
　　“嗯。那我睡在这里，可以吗”
　　卿衡点点头。
　　我又接着说：“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那你是不是要。”出去。
　　但话还未说出口，卿衡就直接抢话过去，说了两个字：不要。
　　然后，我就一直僵直在床上，既不说话，也不睡觉，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卿衡看。
　　过了好一会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爬我床干什么，还有这么晚了，快点睡吧。”
　　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推了推他。
　　可卿衡却一把拉过我的胳膊，我就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
　　“睡吧，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听了他说的这句话，我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很快也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皮子的时候，正看见卿衡半裸着胸膛，支着头看着我。
　　“啊！”声音直上云霄。
　　我着实被下了一大跳，这么近的距离，人都要被吓死，何况我一只小小的麻雀。之后，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完好无损。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有没有聋，这叫声搞得我真把你怎么样了。前一秒像个女流氓为了偷窥我的身体，不惜爬上我的床，得到我的后一秒却像个贞洁烈女一样地控诉我，苍天啊，大地啊，你给我评评理啊。”说完，掩起袖子哭起来。
　　一看就是假哭，眼泪都没有。放在平时我坑定要好好地嘲笑一番，但此时。。。。。。
　　我苦苦地哀求他：“哥，大哥，卿衡哥哥，我求求你了，有人来了，你别假哭了，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不？”
　　继续假哭。
　　“你要是在这样，我就会一辈子瞧不起你的。还要把你假哭地这件丑事传扬出去。”我软硬兼施地说道。
　　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假哭的更厉害了。
　　“君愿姑娘，你昨天还说喜欢我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呢，呜呜呜。”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我要是说过，我就把舌头割下来。
　　“我。”我字刚说出口后面的话又被他给堵了。
　　卿衡捂住我的嘴巴，装出一副我很可怜，我很委屈的样子，“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你把舌头割下来，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情给忘掉的。”
　　无语，你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么？
　　还有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卿衡不但抢话的本事有一套，捂嘴巴也干的不错，我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直在那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反抗，结果被卿衡点了穴道，一动不动，话也不能说。
　　而且我这动作，很像是论巴掌打人的那种。
　　哑巴吃黄连，有冤说不出啊！
　　没有办法了，自能看着卿衡自己在那里自导自演了。
　　就这样门口的丫鬟刚好路过，不巧看到了这一幕“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强抢民男。”
　　丫鬟端着茶盘愣了一会，发觉到自己打扰到君姑娘和卿衡公子的好事，就自觉地走了。
　　我内心狂喊：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奈何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离我远去。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可恶的罪魁祸首，还装，人都走远了。本姑娘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了。
　　卿衡替我解了穴，我郁闷地踢了他一脚。
　　幼稚鬼，跟君羡那个家伙一样讨厌。不过，才过了几天便有些想君羡了，不知道他在魔界过的怎么样，会不会等我回去了，他的身边会不会有新的宠物来顶替我。
　　“不知道君羡那家伙过得好不好？”我躺在床上喃喃道。
　　“君羡是谁啊，是你什么人啊，在你的眼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卿衡的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君羡他是我，额，是我弟弟，这个人啊嘴贱，皮痒，还懒得很。”正所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麻雀还要一张脸，所以出门在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有这么一个主人。
　　卿衡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不过他也是有优点的，我跟你说啊，我这弟弟长得跟个女孩子一样，水灵灵的，不仅漂亮还有一双巧手，身为姐姐的我，有时候还是很嫉妒他的，对了，他烤的鱼特别香，特别好吃，如果有机会我让你们认识认识。”
　　“那你为什么没有和你弟弟一起呢？”
　　我开始忽悠道：“你有所不知，我弟弟这个人啊，特别喜欢待在阴森森的地方，而且他耐得住寂寞。我不一样，我乐观向上，将来是要在这片江湖上闯荡的人。江湖之人心怀天下，拯救苍生。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闯荡了。”
　　这一点我是真的没说谎，魔界那地方是真的阴气森森，待在魔界一秒我就浑身不舒服，所以我身体不舒服已经有五百年了，直到几天前恢复。至于耐得住寂寞也是真的，五百年以来，我都没见过他和别人讲过话，就算有那也绝对不超出五个手指头。
　　他顶多和我说话，不过那时候，我不是人，还是只麻雀，而且我还是一只不会说话麻雀。对着我说话，那就是自言自语，估计别人和我想的一样，君羡的脑子有点那个啥。
　　不过，后面说的话全都是自己胡说八道的，其实是心怀佳肴，浪遍人间，过得个逍遥快活，乐哉，乐哉。
　　我叹了口气，“等我回去，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啊，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姐姐不够格，会不会不要我啊？”
　　“不会的，他就算不要他自己，也不会不要你的。”
　　“你怎么知道的？”
　　“掐指一算。”卿衡做了一个掰手指的动作。
　　九重天的司命仙君老是掰着指头算算算，还挺准的。
　　“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我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
　　“不行。”
　　“为什么啊？”
　　“缘汝不惠。”
　　刚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卿衡早已经走远了。
　　你说我笨，我哪里笨了，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麻雀脑袋瓜。哼！
　　屋外骄阳正好，世间万物唯有春光不可辜负，偌大的王府我还没有好好地逛过，不能让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和卿衡拌嘴皮子上。
　　随意逛逛，走哪算哪。
　　刚好走到荷花池，借着清风飘来缕缕荷香。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其实重点不是荷花，而是那条船啊。
　　这条小木船停在荷花池畔，走到木船上，它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左右摆动。
　　好好玩啊，这条木船像是很久没有用过了，远一点看不出什么，但近一点就会发现这船上有无数个小孔。
　　我拿起船桨，但马上就扔掉了，“烫烫烫，要成猪蹄了。”
　　我吹了吹烫焦了的“猪蹄”，爪子都要没了，然后又犯贱地用指尖点了点船桨。
　　一脚将它踢了下去，下去吧，好好地洗个澡吧。然后，又趴在船上撩开手臂拎它上来。
　　学着渔夫划呀划，划到了荷花旁，抓了几个莲子，塞进嘴巴嘎吱嘎吱。
　　你看这个莲子，它又甜又圆，剥下外皮之后呈嫩白色，有光泽，好像又有点甘甜。回去一定让君羡去种荷花，要大片大片的，一定要比这个荷花池大。
　　阳光照着暖洋洋的，先小憩一会儿好了。划船到荷花底下，以船为床，以芙蓉遮阳，先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这一睡，直到一滴一滴的大水珠子落到我脸上才把我唤醒。
　　揉揉眼睛睁开，乌云密布，刚好看见一道闪电割破长空，瞬间的光亮又回归黑暗之中，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紧接响起。
　　这不是要成为落汤鸡的节奏吗？搞不好，这雷电特别喜欢我，直接把我做成电焦味的麻雀落汤鸡。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拿起船桨奋力划起来，这雨下得可真是大啊，噼里啪啦地往我身上砸，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刚到池畔上，就丢掉了它，奋力往屋里钻。
　　衣裙什么的全湿了，只能等它自己干了。
　　“啊嚏。”双手环抱摩挲着，这屋子很久没人打扫，用手一摸全是灰尘，这屋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窗户一半有一半没有的，跟有爹没娘的娃一样可怜。
　　狂风吹进来，窗户猛烈摇晃，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啪。”的一声，连仅剩的半扇窗没有了。
　　“唉，这下连爹都没有了，真是比我还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