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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3 指环 ...

  •   终于做完手头的成分提取,叶珊珊如释重负。一抬头,实验室里竟已空了,除了自己,只剩下一个女子,似乎也是刚刚搞定,脱了口罩开始洗仪器。
      是叫苏茗吧,那个女子。似乎进来没多久,无功无过,自己对她也没有多大印象。几次在公司附近的餐厅遇见她,都是一个人静静用餐,虽形单影只却丝毫不显寂寞。
      眼睛瞄到腕表,十一点半。唉,那帮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等她一会儿。呜呜呜,她不要一个人吃饭,感觉好凄凉的说……
      余光捕捉到苏茗从容收拾完毕,即将走出实验室的身影,还来不及思考,话语已经先一步说出口:“要不要一起吃饭?”
      女子退回半步,做出思考的神态。生怕被拒绝,她赶紧补充:“她们都抛弃我了,你要是再拒绝,我会伤心的。”
      看着撅着嘴扮可怜,眼神中流露无限渴盼的叶珊珊……哎,这样子怎么这么像等着被人领养的流浪狗狗。忍不住弯了眉眼,表情放柔,抿唇笑着点点头。

      两份总汇三明治,一杯奶茶,一杯鸳鸯。
      午饭在一家苏茗推荐的店里解决。这家店叫珞璟,那么华丽的名字,听来便觉得琳琅。饮品味道平凡,容器倒是品种繁多。一种饮品对应一款杯子,绝对不会混淆。奶茶用的是白色瓷杯,较一般咖啡杯更小些,薄而精巧。颜色纯净,只在杯口处以金丝勾出些抽象图案,有的像是含苞待放,有的像是花瓣随风,只只不同。后来问了老板,才知道那一套,绘的是一朵花的一生,自种子落地生根,到花瓣衰败飘落。因而她总试着点不同的东西喝,今天将会邂逅怎样的杯子,常常是她一整天的期待。
      而期待通常都是值得的,她着了迷似的伸手触碰,极小心,像是即将敲碎一个梦。盛鸳鸯的是一只心形的杯子。热烈的红,配以漆黑的叶子杯托,浓烈的色彩对比让苏茗不由自主想到《红与黑》里玛格丽特的爱情。在她心里,追随玛格丽特皇后的信念远远大于对于连的爱。那样为爱而爱的感情,有太多目的和盲目在里面,太不纯粹。正如杯中的鸳鸯,入口香醇,继而微苦,咽下之后却漾开一阵薄薄的涩意。
      指尖忽的一暖。叶珊珊抓了她的手,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你结婚了?”
      她无辜地摇摇头。
      “那这个是?”指指她无名指上的罪证,不肯放过她。
      她也看一眼那只细细的指环,解释给她听:“只是订婚。小了点,戴不进中指,无名指倒是刚好。”
      叶珊珊僵了两秒,扫一眼时间,突然兴奋起来,媚笑着喊她,“苏小姐”。
      “嗯?”沉睡已久的动物本能苏醒,对她突如其来的彬彬有礼心生警惕。
      “现在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我想,解释清楚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苏茗转过头不看她,无语问苍天。
      “赶紧赶紧,”叶大小姐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催她:“你说,我吃。”

      等到她们两个赶回公司,已经晚了十分钟了。当然不是因为苏茗说得太投入,而是因为她两句话就已经说完而叶大小姐无论如何不相信。不但不相信,还不顾只咬了两口的三明治,便开展了一场名为“八卦利大于弊”的演讲,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从八卦有利于身心健康一直到八卦有利于友谊万年长青,全方位对她进行细想教育,长达60分钟,苦口婆心外加威逼利诱。最后她不得不宣告放弃,一脸哀怨地指责苏茗守口如瓶。而苏茗被她搞得啼笑皆非,说了没有故事怎么就不肯信,难道男男女女非要去看流星雨才算定情?
      若是平常怕是也没人在意她俩的迟到,偏偏那天是一月一度的例会。穿过无人的大厅低头匆匆向会议室冲去,珊珊五寸鞋跟敲出杂乱的响声。赶得太急,前脚掌走一步疼一步。看看苏茗的运动鞋,柔软的底,落地轻盈,不禁有些羡慕。跑在前面的珊珊忽然急刹车,她一时来不及减速,直接撞上去。正要怪她,一抬头,正待出口的话语被他的眼神拦在了嘴边。
      经理居然在会议室门口?莫非是在等她们?
      望着顶头上司罕见的严肃表情,叶珊珊就这样傻愣在原地,一瞬间千百种心思转过心头,不好的预感袭来,垮下脸,拉拉苏茗的衣角,凑到她耳边:“我们还是先回去准备简历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那位不该听见的经理大人非常清楚地听见。说完之后瞄他一眼,再补一句:“你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苏茗对天发誓,那一刻林经理的表情确实很精彩。不但迟到被抓了个现形,叶大小姐又措辞不当,眼前情势实在不容乐观,明知非常不该,她还是扑哧一下笑出来。
      林澜实在是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满脑子十大酷刑,想着要一个一个用在不知死活的叶珊珊身上。一句“叶珊珊你给我在会议室门口罚站”都已经冲到了嘴边,可一想到这样就没理由放过苏茗,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了回去。舒缓面部肌肉,语调平静地下达指令:“没有下次。进来吧。”
      叶珊珊疑惑地看看他的背影,又以某种“悄悄话”的音量问苏茗:“这是我们经理么?”
      颀长挺拔的背影一僵。
      她努力控制面部表情,无比正经地回答:“不是,那个是外星人,披了经理的皮。”
      那个背影突然一个踉跄。
      哦,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再问:“那外星人会不会侵略地球?”
      他直接转回身,轮流盯着她俩看,俱是天真无辜的神情。阴沉开口:“两位,外星人也是有听觉的。”
      哦,明白。两个人鸡啄米一样死命点头。

      终于安安稳稳坐进会议室,苏茗有种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的感觉,松下一口气。
      叶珊珊被安排在长桌的另外一端,非常不甘心,一发现苏茗在看她,立刻撅着嘴竖起无名指,在空中比比划划。林澜一眼扫过去,又马上正襟危坐,做出听话小学生的姿态。
      叶大小姐虽然让她有点吃不消,但还是很可爱的。交叉的十指支起下巴,左手的铂金指环在眼前放大,被室内柔和的光线照得模糊了边缘。其实平日里因工作的性质不方便戴戒指,她通常只有下班后才戴,因而也不曾被人问及感情生活,谁料今天叶大小姐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凝视着它,不由想起盛年。
      那个男子。永远干净得体。新生一般纯净,没有过去可寻。与他的相亲,至今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那日自己刚下班表姐的电话就打进来,接了,让她速速赶去某个饭店吃饭,问原因只说“江湖救急”,再问便什么也不肯多说了。直觉有诈,但仍是去了。
      到了那里才知道是与一名男子共进晚餐。果然被骗了。但见那人面色沉稳,不似歹人;桌上菜早已上全,令她垂涎;又是在大厅里,人来人往,没什么下手机会,便离他远远地坐下来。也不去看他,径自一道道菜吃过来,自得其乐。吃饱了,擦擦嘴,说声再见,潇洒离去。
      事后去兴师问罪,表姐坦白从宽:安排他相亲,对象突然有事,便寻了她李代桃僵。
      也就算了。权当免费晚餐,况且菜确实不错。
      哪知竟接到他短讯,约了吃饭,语气平淡,又似理所当然。意外到不知如何是好,便又去。一而再,再而三,竟是没完没了。在一起的时间大半是沉默,渐渐习惯他的寡言,便也享受不言不语的静谧。
      也不知这么处了多久,彼此关系已有了长期发展的趋势。她看清他的稳妥可靠,或许不可能在感情上彼此懂得,但值得交付生命。

      林澜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好笑地发现她一副“走神中,请勿打扰”的表情。咳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笑意,又停顿两秒,才开口:“那么,这次会议,苏小姐,你跟我去可以吗?”
      腰上猛地挨了同事一肘子,她一激灵,速速回神,只来得及捕捉到“可以吗”的疑问语气,一抬头,无数道目光箭一样恶狠狠地射过来,每张脸上都写着“say yes,or die”。迫于众人目光的压力,她下意识点了头。
      “很好,具体事宜会后我mail你。”他满意地颔首,继续下一个话题。

      等到苏茗明白过来自己应下的,竟是传说中Corrs公司的传统,令元老级员工闻之色变的七天七夜地狱式会议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part3 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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