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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秀玉头一次见叶定安如此疾言厉色地和叶舒云说话,吓得不轻,磕磕巴巴道:“是……对,那夜姑娘早早歇下了。”

      叶舒云却像个不懂叶定安苦心的傻子,否认道:“官爷若不信,可以去城外香山的道观一问。那日回来途中,我与侯爷曾遇见道观里的一位小道士,他可以作证我所言不虚。”

      叶定安气得说不出话,看来叶舒云是铁了心要赔上自己的名节为不相干的人证清白。

      孟云泽夹在兄妹二人之间,插不上话,目光一瞥,看见沈杭启神色黯然,不知他何故做此愁容。

      一时半会儿,孟云泽也理不清这团乱麻,于是对那人道:“死者胸前有两处伤口,一处是致命伤,另一处是轻伤,轻伤这一剑是我伤的。”孟云泽奉上他的佩剑道:“这是我的佩剑,烦请比对一下死者的伤口便可证明。”

      孟云泽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点,死者身上的致命伤是他胸口这一剑,而这一剑刺下的伤口走向是从左到右,肌肤撕裂的起始点和着力点都在左侧,可见杀他之人应该是左撇子。”

      那人一愣,孟云泽的嫌疑早在那位姑娘极力为他证清白之时已经洗清,只不过案情之外的故事却越来越复杂,远超他的见闻和应对能力。

      那人歉疚道:“是下官疏忽,没有查证便贸贸然行事,平白给侍郎添了这许多麻烦。”

      孟云泽嘱托那人道:“今日除了我方才所言,并无旁人可为我作证。”

      现下最为棘手的是叶舒云的名声受损,即便他们行事坦荡,恪守男女之防,绝无逾越礼节的举动,可旁人哪有尽信的。

      那人颔首应道:“是,下官明白。”

      今早柳淑仪听说孟云泽被刑部叫去问话,一刻不敢耽搁,立马就往刑部赶,怎知她一到这儿听见的便是叶舒云的那番说辞。虽说叶舒云闹这么一出是为救孟云泽,但柳淑仪对孟云泽心思和叶舒云一样,心中难免不快。何况若非叶舒云胡言乱语,事情又何至于变得如此烫手,柳淑仪愤愤然瞥了叶舒云一眼,叶舒云权当没看见。

      叶定安和叶舒云共乘一辆马车回去。

      一路上,叶定安眼皮都不抬起来一下,更别说是看叶舒云一眼。说来也是,他一心一意护着她,不想她名声有损,可她非但不领情,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拆他的台,让他的一片好心全喂了狗。
      她眨巴眨巴眼,故作懵懂无辜:“你怎么来了?”

      她想定然不是秀玉去找的叶定安,否则一来一回,哪里赶得上。

      叶定安还在为叶舒云任性顶撞他的事而心气不顺,哼哼两声道:“来与不来都一样,横竖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叶舒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表情道:“侯爷是我的同门师兄,总不至于叫我见死不救罢?”

      叶定安的目光“唰”地一下扫向叶舒云,她怔了半晌。

      平素叶定安总是抱怨父亲太过严厉,他既不喜欢父亲那样严苛的一面也害怕父亲那样凌厉的眼神,所以他一直引以为戒,可这一次,她却在叶定安的锐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点儿她父亲的影子。

      叶定安觑眼道:“叶舒云你胆子真肥,今天这事若能到此为止再好不过,若一不小心传了出去,你让父亲母亲的面子往哪里放?你自己往后又当如何?”

      叶舒云心下暗暗想着这一次她只想任性一回,她巴不得这事明儿就传出去,最好是能传得满城皆知。

      叶定安直视叶舒云的双眼:“你我是一起长大的,你有多少能耐,我清楚。别白费心思糊弄我,还是好好想想回去该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你心里那些如意算盘,趁早收一收,别再让我瞧见,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叶舒云没言语。

      叶定安又道:“离侯爷远些,他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叶舒云猛地坐直身子,别别扭扭地看向窗外,嘟囔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叶定安抱胸顺着叶舒云的视线朝窗外驾马而去的人看了一眼说:“不明白最好。”

      如叶定安所愿,那日她在刑部所言一点也没传扬出去。因叶定安闭口不谈她在刑部所为,故而叶有成和赵毓亦不知晓那日发生的事,只当她待不住,贪玩才跑了出去。

      因她贪玩不顾禁令偷跑出府这事,她在府中禁足了六天整才得以出门。

      叶舒云去学塾上学那日,叶定安将她送到学塾门前,特意嘱咐了一句:“千万记着我的话,离侯爷远点。”

      为救孟云泽,叶舒云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舍弃不要,叶定安当真害怕来日她还会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

      叶舒云没放在心上,过耳便忘,她知道叶定安担心什么,左不过是侯府高门显赫,他们这样平凡普通的人家自然能躲就躲,少沾惹是非。可叶定安不知道的是今日叶舒云若不抓住机会嫁入侯府,他日等着她的将是比侯门更可怕的地方。

      退一步说,孟云泽是她的心上人,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即便前方千难万险她也无所畏惧。

      说来也巧,叶定安才离开,叶舒云便遇上孟云泽。

      从前她想见他只能千方百计留意他的动向才能见他一面,现在她什么都不做,却也能常常偶遇孟云泽,可知老天爷也盼着她和孟云泽之间发生点什么。

      孟云泽在她身后唤她:“叶姑娘。”

      叶舒云僵住,眼眶一热。

      风声悄然而起,满树的梨花被风吹落一地,花香隐隐约约飘散开去。叶舒云踅身面向孟云泽,粲然一笑。

      孟云泽知道她是谁,她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来这一刻。

      叶舒云立于花荫与日光的交界地,光影交叠,迷离未明,可她一笑,所有未曾明朗的阴影似乎也染上了明媚灿烂的春光,熠熠生辉,光彩动人。

      他打听过,那日叶舒云回府之后,叶有成对她偷跑出府一事大为光火。到昨夜为止,她禁足了六天整。

      微风卷起满地的梨花与桃花,风一止,一朵桃花飘飘扬扬落在她肩头。

      “那日多谢你。”孟云泽缓步前来。

      说起来,他和叶舒云不过数面之缘,并无交情可言,何至于让她搭上名节为他作证?他一时半会无法断定她此举意欲为何。

      叶舒云想起那天孟云泽在刑部对那人说的话,装傻道:“我竟不明白师兄要谢我什么?”

      孟云泽看出来叶舒云是存心逗他,却仍是正正经经答道:“在刑部你为我作证之事。”

      叶舒云笑笑:“师兄这话却让我犯迷糊了,那天师兄自证清白,何须谢我?”

      如此说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起来。

      “话虽如此,可这个情还是应当谢的。”

      叶舒云忽然俏皮道:“既这么说,师兄打算如何谢我?”

      孟云泽轻笑一声,只要她想着让他谢,那他就无需再为她这事而烦心,左不过她图他点什么,来日需要他还这份情之时,他还回去便是了。

      许是孟云泽笑得太好看,叶舒云看着看着便丢了心神,就这片刻的功夫,夫子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拉着孟云泽说了许多话,害她都不能好好和孟云泽多说一会儿话。

      与孟云泽分开,叶舒云讪讪然去了学堂上课。

      是夜,学塾学子自发排的一出戏在附近的戏园子开演,学塾里余下的学子便都被安排去戏园子看戏。

      这戏讲的是前朝抚远将军骁勇善战,仅用了短短月余时间便驱逐北边的入侵者,收复万里失地,凯旋而归的事迹。

      前朝这位抚远将军的威名,叶舒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每至仲夏夜他们一家人在庭院纳凉,她总让父亲与她说说有趣的故事,她父亲十次里有九次都说这位将军英勇杀敌的故事,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叶舒云听了一会儿戏便有些坐不住,悄悄退了出去,在戏园外头的面摊上吃面。叶舒云刚吃了一口面,沈杭启走来,径直在她这桌坐下,也要了一碗面。

      叶舒云怔了一怔,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沈杭启从竹筒里抽出一副筷子道:“在附近办点事,正巧饿了就拐过来吃点东西,没想还能遇见你。今日学中没放假,你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方才他与同僚在附近办案,原想着办完案子便回去歇息,哪里想到他一出巷子就看见叶舒云一个人坐在这儿吃面。

      “胡说,我是那样任性妄为的人吗?”叶舒云指了指戏园子说:“今天学塾在戏园开了一出戏,同窗都来了。我总不能不来罢?”

      沈杭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戏园门口进进出出的。

      叶舒云怕他不信,目光瞟向她后头那桌人道:“后面那两个也是我们学塾的人。”

      沈杭启不走心地扫了后头两位女子一眼,笑眼盯着叶舒云。

      前些日子叶舒云被禁足,他见不到她,一直心烦意乱的,如今他见到她,他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杭启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叶舒云都看在眼里。

      吃饱喝足,叶舒云问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我那天为什么帮侯爷作证?”

      沈杭启怔住,她打小就是这样,不喜欢打哑谜,也不喜欢浪费口舌。

      沈杭启老老实实答说:“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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