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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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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楼禁锢了小野大多数的时间,白日几乎都在里面练舞,学习侍奉礼节。
“你到底是学过舞还是学过武啊?僵硬得像一头牛!”
今日总算是能和其他姑娘们一同按时回去了,只是……
“这是我的床位吗?”小野指着自己被放满了杂物的床位问。
周围的人忙着聊天或梳洗,没人搭理她。
“麻烦你们各自将你们的东西现在拿走,否则我会将他们全部丢出去。”小野冷着脸说。
“哈?”尖尖的声音向上的语调,正在同朋友聊天的姑娘转过头来打量小野说:“地位这么低脾气却这么大,真是受不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搁置在小野床位的包袱拿走了。
其余的人见状也陆陆续续拿走了自己搁置在那里的水盆、鞋子等等。
床上是没有东西了,但是当小野躺下……
这又湿又臭的被褥真的令人感到恶心。
“那人肯定是在乔家手里,只是我的手下却查不出来任何消息,这些日子必须得麻烦绿衣姑娘尽快找出来才好。”
“不急,这个得慢慢来。”
“知道吗?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哥他快回来了,他有赫赫战功加持,我若没有……。”陆政性子急躁,吹胡子瞪眼地责问绿衣。
“我知道,但是不急,也急不得。”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陆政捏紧了绿衣的手腕,威胁地说。
门开了,最后走出来的是神色略显疲惫的绿衣。
“姑娘,今日怎么议事这么晚?”
“那些人蠢笨,时间拖得久了些。”
“那咱们快些回去罢,马车已经备在外面了。”
小野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靠着门向左侧望去。
绿衣看见了在自己门前的小野,微微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
微风吹起两人的长发。
“你今日怎么在这等我?”
“姑娘,她是谁?”柳眉警觉地问。
“哦,她是我昨日向你讨糕点投喂的小孩子,乔府新来的美人。”
“昨晚你不是说楼下野猫叫得厉害,你讨一些糕点喂猫么?”
“咳咳咳……”绿衣假装咳嗽掩饰尴尬,悄悄地瞄小野的神色有无变化。
“我的床被弄得又脏又湿,我能否再来借宿一晚?”
“那你来我房间睡吧。”柳眉开口。
“好。”
“不用了,小野同我回房便好,小野她晚上睡觉要磨牙打呼,柳眉你受不了的。”绿衣连连摆手,并迅速牵起小野的手进了房间。
“我晚上要打呼磨牙吗?”
“啊?”绿衣一时不清楚这是问句还是质问。
“是啊,声音很大,一般人受不了的。”
“那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受得了,我睡得沉。”绿衣打着哈哈。
“我好像被排挤了。”
“正常,她们大多数承受了生活的恶意,转头又将这种婢妾似的怨恨回馈给别人。”
“所以是生活的错?”
“对,是生活的错。”绿衣严肃地回答。所以必须有人改变姑射城现在的局面,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小野观察绿衣良久,问道:“你是潘胤的人?”
“我可以是他的人,他也可以是我的人。”
“你呢?你是陆希音的人。”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小野点点头说道:“不过我在为我自己做事。”
“找到那个白民人,为你自己?”绿衣将小野的话放在心里思量。
“白民人?”
“骊山上的白民人,自她被抓,应是有将近一月了。”
“你知道她在哪?”小野遏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声线,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绿衣。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也在找她。”
“你们为什么要找她?”小野往常清亮的声音变得很低沉,神情变得冷漠疏离。
“那你呢?为什么要找她?”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嘘!”小野的嘴被绿衣捂住,她贴近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别告诉别人你与那白民人有什么关系,不然你既无法救她,自己也要搭进去。”
“这不是在你的房间吗?谁能听见?”
“隔墙有耳。”
小野点点头,绿衣的手放开了她的唇。
“你的手?”
“啊?怎么了?”绿衣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瞧。
“你的手腕泛着青紫色。”
“哦,这个啊……你……”
小野拿出放置在包袱里的药膏,细细地替她的手腕抹了一层,用掌心一圈一圈顺时针替她揉搓,直至两人的皮肤因摩擦出现了滚烫的温度。
“我还以为你会将我当做敌人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万一我才是你最大的敌人呢?”
“杀了你。”
绿衣手腕上的温度瞬间撤去,是小野的手离开了,绿衣翻过手来虚握住空气发呆。
“你怎么了?”小野瞧见她状态不对开口询问。
“你整天说些打打杀杀的,我害怕。”柔柔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雾气。
“那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这种玩笑让我很紧张。”小野稍微放柔了声音。
夜已经快到了尽头,最深的黑已经过了。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我可以上来睡吗?”
“可以。”
小野靠近了绿衣,小声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寻找白民人呢?”
“因为白民人身上带着长生的秘密。”
“那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师父呢?其他白民人不行吗?”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自幼跟着师父住在山上,消息不太灵通。”
“白民国是极遥远的一个小国,十二年前便被灭了,可是长生的秘密一直未解开,你师父是唯一幸存的白民人。”
“白民……。”熟悉又遥远的幻象不断出现又消失在梦中,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痛哭的尖叫哀嚎撕裂神经。
“你流泪了。”
小野醒来时正上方有一张不施粉黛正含愁看着自己的素净脸庞。
小野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梦里的压抑情绪还围绕着自己。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么?”绿衣的长发披在身后,跪坐在床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延绵下去的曲线。
“不可以。”
起身,披衣,小野推门而去。
“对不起。”
派人探查了武秦周围的所有人,查不到那份名单的下落。若是那份名单落入其他人手中,陆希音一众手下将有生命危险。
秦楼暂时群龙无首,少了武秦,许多应酬与交际没有主心骨把控。生意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下去。只是,满城都已经知道了这秦楼的背后势力是陆家七公子。
陆希音的暗藏的势力露出了冰山一角,不再是一直以来可以任你搓圆了揉扁了的小角色形象。
“最近秦楼管事那一批,已经被大换血了,你发现了没有?”
“自然,就是姑娘们也同时涌现出许多陌生面孔呢。”舞月倚着窗栏,饶有兴趣地瞧着天空中的飞鸟,从繁丽的檐瓦下和着和丽的微风飞远方了。
“武小儿已经不见了半月,公子那边定是出了大事。”
“若是公子需要我们,应是早就来了。”
“舞月,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舞月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转移到柳扇有着严肃神情的脸上。
“试着往上爬,主宰自己的生活。”
“可能吗?”
“可能。我们是公子多年的心腹,信任是其他人不能比及的。应酬与沟通暗中势力我们更是不在话下,现在武小儿的位置空了出来,我们不妨想一想从前未想过的东西。”
舞月拨了拨香炉问道:“为什么你突然想到了这些?”
“我们在黑暗的浑水里淌久了,没有光亮没有方向,别等别人来救赎你了,我带你走吧。”
舞月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摇摇头自嘲地说:“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你试试也是可以的。”
“你想不想小野那孩子?干干净净的讨人喜欢。”舞月漫不经心地问。
“不想。我能感觉出来她是公子很重要的棋子,不想有过多的纠缠。”
“我和你不一样,我放任感情自然生长,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在活着。”
“我们未来要做的事,我更希望你无情一些。”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必呢?”舞月柔软的手指轻轻推开柳扇皱紧了的眉头。
浅浅的呼吸下,舞月水波一般的双目里满满的安置着自己的小小的影子。
“你的瞳孔里我的影子这么好看啊。”柳扇对着双手哈气,搓了搓手。
“你可真是苦中作乐的一把好手。”舞月苦笑。
已经是初冬的寒夜,她们这些没有名气不够格进入楼牌的低贱妓女,只能靠在茶馆唱唱小曲,看有没有客官会挑选自己,赚得几日饭钱。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单衣,身边还有五六个跟她们同样处境的末等人。她们就像一群可怜虫,冻僵了手脚,在无尽煎熬的等待中一点点耗尽了希望。苦闷与绝望包裹着她们,像触手一样将她们拖进更脏更臭的地方,那一夜夜无尽漫长冰冷难熬的冬夜啊。
“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儿啊?”
“不知道。”
“你的瞳孔里我的影子还是这么好看。”不论我如何卑微,我也愿意用所有力气把你救出泥潭。
舞月身形微微一顿说道:“你还是这么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