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初见》陌上冽

1、外表不是判断一个人的关键

　　>>>>>>>01

　　顶着一头黑色柔顺的细碎短发的青年不满地用力敲着，不，是捶着一个看似十分破旧的门。不耐却又隐忍的表情很生动，更多的是滑稽。在心里破口大骂的同时开始用脚踹门。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眼前这个长相斯文女相的家伙安静乖巧地睡在自己的床上，他几乎要以为这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似乎还是不确定地伸手去探了探那看不出年纪却身材高挑的少年或是青年的鼻息。呼吸匀称。看来没死。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来了，只记得上次来时也是一样的脏乱感。

　　“喂。陌上懔，起来。”脱下鞋子整个人站在床上，有些低的天花板近在咫尺。一脸不满的青年看着有些霉气的房间，脚下的力度加大了。他虽然来过几次这个房间但是每次都忍受不了。
　　“咦...暧，你怎么会来。”低低的询问声，揉着眼睛的动作看起来很像一只小动物。但是被称为暧的青年却明白，这只是表象，并不是这家伙的内里。

　　“石岛硫那个混蛋要我把你拖回去。”盘腿在那张这个房间里唯一还是白色的床上坐下了。这名青年名为桀空暧。咋一听有时会觉得很像女孩子的名字。
　　“嘛...原来是这件事。”被唤为陌上懔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兀自从一旁的桌子上摸索着自己的烟。桌子有些粘腻，大概是昨日未吃完的巧克力融化的后果。他不爱抽烟，也不爱吃甜食，却总是抽烟也总是吃甜食。这样的双重刺激让他有强烈的存在感和颓废感。他很喜欢。

　　“你要回去吗？”桀空暧的语气突然平缓了下来。近乎于征求意见一样的语气，黑色的眸子看着某一点，眼神却显得很悠远。右耳三个一排的钻石耳钉在黑暗中隐隐显现出一丝晶莹。和陌上懔的正好一左一右。
　　“回去吧。这样的日子我也快过不下去了。你记得叫那家伙给间好一点的房子我啊。”熄灭了烟头上的火星，陌上懔抓了抓头发。染成金色的发丝是属于典型的碎发的类型。齐肩发。只是并不像棋魂里的塔矢亮那样平齐得像个好学生。但是却很服帖地垂在脸侧。

　　“要求还真多。果然是个混蛋。”不满地嘟囔着，桀空暧看了陌上懔一眼，眼神若有深意。
　　“呐，暧啊。”一脸谄媚到诡异的笑，陌上懔用手肘捅了捅桀空暧的手臂：“嘛，是不是刚刚发现我是个好男人喜欢上我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觉得你会消沉果然是我的错。”一脚狠狠地踢开了陌上懔。陌上懔在床上翻了一圈最后头磕在床头上，顿时觉得四周有些模糊。恢复过来的时候桀空暧已经走了。

　　再次点燃了一支烟。袅袅白雾夹杂着尼古丁的味道在四周弥漫开了。
　　果然还是这种相处方式比较好。知性并不适合自己，更不适合桀空暧。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三不五常的吵闹而已，只是这样就很满足了。可以感受到难得的，家乡的温暖。

　　抓着自己一头柔顺的黑色碎发，桀空暧走在阴暗潮湿的窄道里。阵阵的霉味盈入鼻腔。
　　那个混蛋，哪天能让他少操点心会死啊。想起当初无助的陌上懔，桀空暧有一丝苦涩，为了陌上懔而苦涩。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说忍心让他去自生自灭那是假的。

　　>>>>>>>02

　　抵达日本的时候陌上懔有些许晕眩和恶心感。他有轻微的航空病。从巴黎到日本这样的距离算是比较远的，所以症状有些明显。
　　和石岛硫约好的地方是在以前常常去的广场。陌上懔趴在桀空暧的背上让他半拖着走，眼前的阳光有些刺眼。光影交错之间他的肤色倒显得有些苍白了。

　　日本说没变化也没变化，但是说变化，也变化得很大。想起曾经有个人和自己说过一句中国的成语。物是人非。忘记是谁说过的了，只是当时就对这个词很敏感。
　　日本的科技日新月异，并不比处于欧洲的先进科技差。很多东西翻新了又翻新，比如马路，比如房屋，比如人心...

　　车水马龙的感觉让陌上懔越发不舒服。所幸的是如今绿化观念深入人心，或者该说深入政府的心，所以路旁多多少少还保有树荫和草地。
　　心里思忖着怎么让桀空暧一个人去找让他放自己休息，一边用手挡着照在自己脸上的日光。

　　“嘛，暧啊。你找到地方了没有，我被光照着有些不舒服。”说白了就是不太习惯阳光。颓废惯了的人，躲在阴暗里惯了的人一暴露在阳光下竟让他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喂。你没资格这么说吧，废柴懔。”桀空暧瞪着狭长的眼睛。带着些许煞气的眼睛算不上漂亮，但是却让人看着很舒服。陌上懔该说是天生没有自觉还是皮在痒，三不五常地就惹那眼睛的主人生气。

　　“嘛。不如这样吧...”陌上懔谄媚地带开一抹不算好看却也不难看只是有些诡异的笑。桀空暧知道他说出来的话自己绝对会让自己生气所以一早就做好心理准备。陌上懔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找到了以后再来接我吧。我先在树下躲一会。”
　　“好吧。”他还是能了解长期处于阴暗状态的陌上懔这么突然地接触阳光的陌生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路上一直骚扰自己寻找一点熟悉感吧。

　　当桀空暧离开后陌上懔才觉得有些无力。突然回忆起某个被忽略却很严重的问题。记忆中桀空暧似乎好像也许大概可能...是个路痴。而且是那种连他家都要搭计程车直接坐到楼下的那一种。
　　忍住了满头的黑线和冷汗，陌上懔自我安慰着。嘛，说不定他会遇到一个好心的路人十分好心地把他带到目的地再十分好心地陪他来接自己。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人就是这样会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的动物。

　　“大叔。你挡道了。”生冷清脆的中性声音打断了陌上懔的自我催眠。那声音其实也不能说是中性，大约还要偏女声一些。只是少了少女那份特有的尖细感也没有少年略微沙哑低沉。像是还未变声的正太的声音。
　　有轻微正太控的陌上懔急忙转头去看那称呼他为大叔的“正太”。倒不是因为他介意被别人老化了称呼，而是自从去巴黎以后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日本的纯正正太了。

　　>>>>>>>03

　　陌上懔转身时没有看到他心里所谓的正太。而是一个少女。属于第二眼美女的少女。算不上LOLI。尽管同样没胸也是一张单纯的娃娃脸，但是却高挑，起码在这个年龄段算得上高挑。既是站在身高179将近一米八的陌上懔面前也只需要略微抬头。目测绝对也有一米六五以上。
　　却偏偏太过纤细而显得有些娇小的感觉。被这样的少女叫大叔，未免有些不平衡，何况他还是性格阴暗的陌上懔。

　　“嘛。原来是一个小鬼。这里路那么多，干嘛非走这里。”倚着树坐下了，陌上懔修长的腿舒展地伸直，交叠着显得身形颀长而有些撩人。
　　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女的脸。端正的五官，单一看来并不会特别漂亮，只是搭配起来看却又那么柔和精致。粗粗地一看并不会觉得她很漂亮，最多也只是清纯。但是仔细看第二眼的话却会有不一样的韵味。如果说不足之处的话大概也只是面无变情而显得有些生冷和完全是平板样的胸部。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陌上懔，旋即改道走向另一边：“果然挡道的都是恶狗。”
　　少女的音质很好听，也有一丝清冷，这点陌上懔是知道的。但是被这样毒舌了以后还会感叹少女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以后，陌上懔就发现被这样的声音蛊惑的自己绝对是笨蛋。

　　少女的身后是一个穿着女装却有不明显喉结的人。阴柔的气质，漂亮的面孔。黑发灰眸，很新潮地在右眼束了黑色金边的眼罩。就是不知道是赶新潮还是因为右眼受伤了。
　　打量着那名少女...不，或许是少年。陌上冽脑子里尽是一些很难得看见这么漂亮的人妖诸如此类的东西。所谓的人妖呢，用OTAKU的术语说就是伪娘。也就是男扮女装或者干脆就是以女相示人。

　　尽管陌上懔知道是这样，但是却并不觉得少年很恶心。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体内轻微的OTAKU倾向但是更多的是少年单纯的样貌和身上散发出的单纯的感觉。当然，这点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以后让陌上懔吃了不少的苦头。当然，这是后话了。

　　再度放松下来以后陌上懔不住地蜷缩起身体。相较起巴黎，正值初春的日本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凉意。樱花在头顶烂漫着，却引不起陌上懔的关注。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樱花，而是樱花盛开的日本实在是埋葬了他太多太多的激情和年少的异样情怀。
　　氤氲着水气的天空在初春暖阳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朦胧，不由得让人移不开眼。鱼肚白的浮云在天空中恍若浪涛在大海中载沉载浮。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天空了，不记得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只余下灰暗了。好像去了巴黎以后就从来没有再想过天空竟然有这么触手可及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