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点点喜欢》闲乔

8、醉酒无

　　捏爆的骰子里似有液体，沿着秦见的指缝淌出，一滴一滴，聚了小滩在桌面。

　　大伙凑近伸头一看，纷纷吸气：“水银！”

　　“哎哟，想不到一中的好学生还会这种招数，佩服佩服。”
　　“有什么深仇大恨哦，女人真可怕。”
　　“把人家故意灌醉，啧啧，这是要……”

　　这回，连陆瑾年都不能昧良心帮她说话了，复杂的看身边女生：“乔可欣，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有事好商量，你为什么灌小舒酒。”

　　隐隐的，在饱受指责的波及下，先前帮乔可欣出头的男生们都不动声色退下。

　　同时，秦见他们不再凑热闹，带着舒晴走了。

　　出门后，秦见一直半抱稳着舒晴。姜善在一边跟家里人打电话，神情逐渐不妙。

　　姜善挂断，忙提议道：“我们给舒晴的小姑打电话，让她家里人来接她。你扶好她，我来打。”

　　她记有舒岚的号码，直接打过去。
　　嘟嘟嘟——
　　关机的。

　　姜善又给周兴业打去。同样也关机。

　　试了五六分钟，姜善叹气：“哎呀，都打不通。我妈住院了，我要赶去看她，小舒这……”

　　秦见开口：“我知道她住在龙庭水岸，可以送她回去。哪户你知道吗？”

　　姜善摇摇头：“她小姑很凶，我和御姐没去过她家。”

　　“那算了，我自己找。”秦见淡声道。

　　姜善心下犹豫。虽然他是舒晴喜欢的人，今晚还救了她们，但把醉醺醺的舒晴交给一个男生，她还是不放心。

　　思忖下，姜善让秦见去等计程车，她先看着舒晴。
　　在秦见离稍远一些的时候，姜善迅速在舒晴的手机上做了些手脚，定位、录音、通话全方位开启，藏在贴身夹衣里……
　　他要是敢关，她马上报警。

　　出租车上。
　　秦见坐在一端，隔了中间空位，把舒晴放在另一端。

　　醉了的舒晴像一只不安分的仓鼠，跌跌撞撞，一会站起来顶到头，一会碰到车窗。

　　然后往旁一倒，终于寻到了舒服的软枕，在上头蹭了蹭。

　　秦见不适的僵直脊背，把腿上的舒晴拎起来，坐正，推远，靠去她那边的车窗。

　　舒晴又是一碰，头撞到玻璃。

　　她哼出哭腔，摸摸头：“妈，好痛啊妈。”

　　秦见抽搭嘴角，缓缓伸手，踌躇半晌。
　　把人揽了过来，老老实实固在他胳膊旁。

　　舒晴不能上蹿下跳作妖，胃里的不舒服就被放大，对身边人抓挠：“妈，我难受，想吐，妈妈……”

　　秦见轻抚她的后背，敲敲车座：“司机先生，麻烦在前面有药店的地方停车。”

　　之后，秦见带着舒晴，寸步不离的去店里买了药，喂她吃下去，再重新拦车，一直坐到了龙庭水岸小区门口。

　　他不知道具体哪户，就带舒晴下车。

　　小区的路灯亮如白昼，照有一群细蚊子绕着草丛团飞舞，长椅上叠了几张旧报纸。

　　百户灯火，偶有几家亮着。

　　秦见瞅眼腕表，已经十一点了。他眺望到物业处好像也关门了时，旁边人一举挣脱他，趴到长椅扶手上，呕吐连天。

　　“舒晴，舒晴，”秦见拍了拍她背，神情逐渐凝固：“不会喝酒还陪他们疯玩，你不小了，女孩子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吗。乖乖女，呵。”

　　吐完舒服多了，舒晴有点清醒，扭过头，幽怨的望他：“是你，在骂我？”语气好冷，好像秦见那个臭小子。

　　“对，骂你。”秦见上下唇冰冷的一碰，手却轻轻拍着她后背，往下抚顺。

　　舒晴眯了眯眼，看清真的是他，懊恼极了：“老是，被你挤兑，我又做错了什么。嘶，好难受噢。”她仰头倒在椅背上，大口的呼吸。

　　秦见预防着她会吐，买药时他多买了两瓶矿泉水，此刻把水浸在纸巾上，给她擦拭嘴边，再拿另一瓶水给她漱口。

　　看着醉得半昏不醒的无知少女，他恶劣心作祟，口气很重：“不自爱，和他们喝了这么多酒，吃了亏都不知道。”

　　舒晴愣了一会，慢慢的，记忆回笼，想起了点。

　　她扬起软绵无力的拳捶打面前的人，扁嘴：“你很没良心诶，我都是为了你。”

　　秦见神情冷漠，眸如淬冰：“不见得，你是对三中充满好奇，尤其，对我这种被传为坏学生的人好奇……换成别人，你也会去亲近迎合。就像今晚。”

　　什么跟什么，她听不懂。

　　舒晴撑着椅子，直腰，朝他面额徐徐靠近，舔了舔干涩的唇：“秦见。”
　　他凝眸屏息：“干什么。”

　　舒晴：“我先前以为，你是为了躲我，才不肯转来一中，呃，后来想想，我影响力没那么大。”

　　秦见吞了下嗓，轻浅呼吸：“……傻瓜，有影响力也不是这种。”

　　舒晴没听清，继续道：“经过本人，慎重的思考，转学呢，要考虑适应环境的问题。或许，你是担心，你以前是三中的人，会受到我们班的排挤，所以，我今天去，想搞好两校的关系。这样，你是不是会自在些了。”

　　仿佛一道锃白的电光划过整片夜幕，璀璨生烟。

　　这一晚莫名被迫去歌厅坐着，又，被晾着的郁闷，霎时消弭无踪。

　　秦见扬了扬唇弧，神色如冬化春，搀起她：“还想不想吐？不吐就走了，我送你回家。”

　　舒晴摇摇头，踮脚贴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你哦，我们班同学，才没那么肤浅呢。都是灭绝他们，造谣生事，不希望我们和三中走近。所以，我们是背了灭绝的锅，我…我们，都不会排挤你的，你转学来一中，我会好好待你的，好不好。”

　　秦见耳根微微发烫：“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舒晴扬起笑脸：“他们超可爱的，你放心。”

　　他凝了眼她绯红如熟透苹果的脸，无语的箍住她飞舞乱动的手臂：“是，可爱。走了，记不记得家在哪里？抬头认路。”

　　不适的呕感去而复返，因为胃里吐空了，想呕又呕不出来，上下哽着。
　　舒晴浑身紧缩，咬唇哆嗦：“妈，妈，我不舒服。”

　　秦见听她一直喊妈，可能立即找她妈照顾她更好，就问：“你妈在哪？”
　　“在，洛杉矶。”
　　“……”

　　秦见问不出所以然，就去她衣兜里翻找手机。
　　结果，书包和外层的衣兜裤兜都没有。

　　秦见哽喉瞄了她两眼……难道手机在她…里面？

　　那算了。

　　奇怪的是，她身上也没手机响，都这么晚，家里人也不打电话来问候？

　　“好痛，好累，好难受。”
　　舒晴按着抽痛的太阳穴，像个小孩赖蹲在原地，不肯走了。

　　秦见把两个书包一左一右挂肩膀，半蹲去她身前，拍拍肩：“上来，我背你。”

　　“啊，这真不好意思。”舒晴一边说，一边爬上了男生的背。

　　秦见仍然不知道她家在哪，第一次这么，做事没有计划性的，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路。
　　但，并不觉茫然。

　　月光拉长地面一团交叠的影子，风也静谧停流。

　　舒晴嗅着鼻边的橄榄味，结合之前，断断续续知道是他：“你爸怎么死的？”

　　……真是，酒醉无忌啊。秦见沉吟：“去公司组团的旅游中，出车祸。”
　　“噢，你妈为什么丢下你改嫁？”
　　“……债务太多。”

　　舒晴轻蹭了两下，又道：“我真的很烦吗。”

　　秦见想笑，抿住了嘴唇：“你脑子这么清楚，不如告诉我你家住在哪。”
　　这么清楚……这么清楚！是默认了。
　　“我真的惹你烦。”舒晴懊丧，说哭就哭。

　　“喂，没必要这么情绪化吧，哭什么。”秦见无语她了。有点无措。

　　舒晴委屈抽噎，像天崩了一样，咬住半截手指隐忍：“可是我每次都，忍不住靠近你，你又觉得我烦，我以后都不敢找你说话了，好难过。”

　　秦见心头一抽，一股戾气莫名而生，略去一切掩饰的修饰词，简单告诉她：“我不烦你。”
　　“那就是说，你喜欢我找你说话？”舒晴眨巴眼睛。
　　秦见心头燥热，扯开话题：“你脑筋这么清楚，不会告诉我地址？”
　　“这么清楚，你默认了，你喜欢我找你。”舒晴弯唇。
　　“……”算了，否认后又解释不清楚。

　　前方射来一道电筒光束。
　　光影中，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朝这跑过来，很快，到了他们面前。

　　“小舒！可算找到你了，幸好你没事，你小姑都在家急死了！你这怎么满身的酒味儿，说去同学家，怎么还喝上酒了！看回去你小姑不收拾你。”

　　中年男人额头包扎了几圈纱布，露出的胳膊有红紫淤青。

　　秦见下意识把舒晴放下背，扶着她，打招呼：“叔叔，我是舒晴的同学，送她回家。”

　　“哦，谢谢你啊。今晚我抓了两个偷进公司仓库的匪徒，和他们打了起来，然后进了医院，她小姑去医院看我，我们都没空管小舒，回家才发现她不在！哎，我这腰还伤着，同学，你再帮忙送一程，把她送回家，就在前面不远了。”周兴业拜托。

　　“好。”秦见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