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尘》不若君

1、第一章

　　入门前一月

　　阿爹派人把我接了回去，彼时我正与东街的阿福玩耍，下人携着消息匆忙抱走我，说是家里来了仙师，兑现祖爷爷的承诺。

　　我被抱进正门，阿爹在里头坐着，身边是低首的阿娘。仙师见我第一眼就说，“资质尚可。”

　　阿爹喜不自胜：“有劳仙师了。”

　　入门前二十日

　　仙师在府里住下已有十日。我已经从阿娘那听说了事情原委，祖爷爷曾救过仙师的爱宠，得了仙缘，若后辈子孙有资质勉强过得去的，便收作座下弟子。

　　我正好入了仙师法眼。

　　入门前十日

　　我依旧去找东街的阿福作伴，仙师这一次下界是为了除妖邪，顺带一观我的资质。我把这件事说与阿福听，阿福傻傻问：“这么说来，你我今后是否见不到面了？”

　　我未开言。

　　入门前九日

　　城里下了小雨，街上砖石状似涂了油，一不小心就会滑脚。我到渡桥观船，桥下有个卖糖人的阿翁，阿翁吆喝，我好奇一看。

　　我最喜吃甜，挑了个神仙似的糖人。阿翁说这是他画的仙人，我问仙人是何模样，阿翁言不尽其实。

　　我想起家中仙师，道骨仙风，是该如此模样。

　　入门前八日

　　我昨晚贪玩染了风寒，阿爹罚我抄书，阿娘一整天都在我房里陪我。我问阿娘我是不是就要见不到她，阿娘嗫嚅几声，只道：“我儿福运绵延，得享仙福。”

　　入门前七日

　　我抄完书给阿爹后正巧撞见仙师，仙师从城外归来说是妖邪已除，念我稚幼，尚小离家，多与家人陪伴几日。

　　往后若无大事，尘缘了断。

　　入门前六日

　　城中乞巧佳节，我贪玩，偷偷出门凑热闹。夜市灯火通明，满物琳琅。

　　我偷看河边花灯栉比，不少情缘含羞互赠贴身信物。家中下人四处寻我，我才依依不舍离去。

　　路过一货摊，我买下一副狐狸面具，戴上后再次摘下，我瞧见，仙师突现，白衣墨发，眼里有我当时不曾看清的慌乱。

　　他的手在空中一顿，半举不举，恰逢背后高楼升起烟火，赤橙黄绿诸多颜色，不及眼前一袭白。

　　入门前五日

　　我又被罚抄书，欲将前往上仙界，阿爹说我性子顽劣，需得听任仙师话语，不可放纵脾性。我不曾答，静看窗外。

　　仙师立于院前，遗世独立。

　　我想，我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入门前四日

　　仙师今早见我，说是师门有信，最迟四日回归师门。我当夜辗转难眠，头次离家，心中恐慌失落唯有自己了解。

　　入门前三日

　　我罕见乖巧在家，听风看云，听阿娘念叨，听院前流水潺潺。

　　听仙师来言：“你有什么想从家中带走的？我都应允你。”

　　想来仙师怕我念家，我答：“无甚可带。”

　　入门前二日

　　此日无事，只是听下人八卦，仙师从外面带回来一只狐狸。

　　我想起前几日我戴面具，仙师失态，想必仙师喜狐。

　　入门前一日

　　阿爹阿娘送我出门。我不曾去找同伴阿福，这两日也不曾贪耍。

　　阿爹说我就该如此乖巧，唯阿娘不舍，掩面哭道：“吾儿保重。”

　　至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我不明阿爹为何执意我去修仙，我对此事并无兴趣。罢了，全听阿爹便是。

　　我眼角含泪，再多不舍，也随仙师离去。

　　入门当日

　　仙师师门远凡尘，是为修仙上界，偶有妖魔偷渡下界才会有仙师前去，平日两界除却飞升，无甚联系。

　　仙师让我简单行了弟子礼，而与我一同拜师的还有一只狐狸。

　　我想起，是家中下人八卦，仙师收留的那只。

　　仙师门下多为剑修，仙师赐我入门灵剑。

　　至此，我与尘缘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