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淡淡木棉开》唯晨

7、（七）

　　到达芯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十分了,推开玻璃门时门口的铃铛“叮叮铛铛”的响了一阵，人不是很多，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看了看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她朝店里张望着，寻找着小澄的身影，突然看见一个人站起来向她挥手，她眯了眯眼，想看清楚是谁，探试的朝他走去。走道面前了才发现，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面熟的家伙就是默晨。
　　默晨朝她后面看了一眼，问：“没和朋友一起来吗？”她摇摇头。默晨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她犹豫的站在那里，这本该是小澄的位置吧。他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终于，她还是坐了下来。他招了招手，服务员就把菜单拿了过来。“想喝点什么？“他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要不要来点咖啡？今天虽然太阳挺大的，但好象还是有点冷。”她翻了翻菜谱：“诶，今天会冷吗？到中午你会就觉得热了呢。我不想喝咖啡。”“呵呵，要不你就吃冰淇凌好啦。”他开玩笑似的说道“好啊。”她一抬头看见他很诧异的看着她，便又笑了：“呐，你请客哦。”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暖暖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但是都没有小澄的身影。当门口的铃铛突然响起来的时候，暖暖忙往外望去，但进来的不是小澄，而是一个穿着一身蓝的男子，很有书卷味的感觉。暖暖缩回头来，看着对面优雅的抿着咖啡的默晨，那动作和她无数次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像到让她觉得，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就注定了他们的相识。在很久很久之前……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没什么。”暖暖回过神来“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很喜欢白色吗？”“嗯…其实真正喜欢的是蓝色呢，穿白色衬衫是因为白色和蓝色比较搭吧。” 他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困惑的说：“说真的，以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嘛，我觉得蓝色和白色都很好看，很搭你呢。”“呵呵。”他笑，搅了搅杯中的咖啡：“你今天来干什么？在等人吗？”“嗯…大概吧…”“什么叫大概啊，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啊。”默晨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嗯…”暖暖摇摇头说：“是。”又点点头说：“不是。”默晨在对面笑的直不起腰来，暖暖则一下子红了脸。“呐。”默晨说：“不管是不是啦，你现在有空吧？我等的人…”他看了看表：“估计也不会来了。那出去逛逛怎么样？”
　　…“嗯，好。”她答应道，脸上一下子热了起来，赶快低头扒着杯里的冰淇凌。

　　结完账站起身后，暖暖跟在他后面出了门，眼睛盯着他蓝色的牛仔裤，有些松垮，是很柔软的蓝。白衬衫加牛仔裤…说不出的熟悉。在路边略微反光的橱窗镜面里看到了自己和默晨，并肩走着却仍隔着一段距离——自己稍稍落后了一点。同样的白衬衫，同样的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情侣装？这么想着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兴奋的感觉，那么巨大的快乐将将同时涌出的那股愧疚感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只这一天就好…就这一天。
　　“呐，我们去哪？”暖暖在他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你想去哪？”“…不知道。”“那去公园逛逛吧。”“嗯，好啊。”

　　毕竟是南方，初春的中午就烤得人眩晕，还是那样的速度，慢慢的走着。暖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热的似乎能烤熟一个鸡蛋。两旁的行人步伐匆匆，却眼神空洞，像是对周围的事都无动于衷。
　　暖暖和默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走了约三站的距离后，终于看到了公园的入口。“刚刚要是坐公交车就好了，这么远。”默晨手里拿着出了店门后的第二瓶矿泉水。暖暖轻轻笑了一小下，没有答话。 “想玩什么？”他们走在两旁的林荫道上，顿时觉得凉爽了许多。时不时有阵阵凉风扑面吹来，鼻尖上的汗珠都吹干了，只剩下红红的一片。暖暖看着巨大的摩天轮在蓝的有些刺眼的天空下缓缓的转动着，就这样转动着，一直一直，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
　　这样，是否有些接近永恒了呢？
　　默晨顺着暖暖的目光看去：“要不，去坐摩天轮？”暖暖愣了下，转过头来看着他。正想答：“好”，却看见他的眼里有些许戏谑的神情，顿时觉得心中恼火说了声：“不用了。”就加快脚步，独自走在了前头，默晨只好小跑步跟了上来，走在旁边，不再说话。

　　他们在公园里不停的走着，什么都没有玩。只是不停的绕着那些游乐设施，一圈圈的绕着。在滑滑梯那里，一个小男孩快跑着冲上台阶，咯咯的笑着，他妈妈在后面着急的喊着小心。“唔，”暖暖朝那小男孩一点头，装着很严肃的对默晨说：“你小时候，没有那么顽皮吧？”“啊？”默晨托了托眼镜，有些为难的表情：“嗯…早就不记得了啊…这种事……”“其实那时是想着一定会记得的吧。记得所有的事。所有的高兴和悲伤。可就是因为太相信自己了呢，等到真的去回想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事，全都只剩下了小小的片段，而且朦胧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才知道，原来，那些想忘的不想忘的，都已经忘了。”“嗯…真的想不起来了，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暖暖突然笑了起来：“诶，你说那些消失了的东西去了哪呢？就算我们感觉不到了，但其实还是存在的吧。”“这么说的话……”默晨也笑了起来“一定是到了哪个异次元空间里去了吧。”“你呀…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啊？真是…”“…不是…被你传染的啊……”“找打啊……”默晨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暴力啊……”“…被传染的啦…”
　　其实，就这样继续着这样没营养对话，也挺好……

　　“其实真的很想玩cosplay……”他们已经出了公园，话题都不知道跳到第几个了。快到下班的时候，路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那你想扮哪个角色？”默晨笑的看着表情有些激动的暖暖，眼镜架有点下滑，不知怎么竟使他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暖暖用手抓抓后脑勺，仰起头看了看天，又偏过头去嘿嘿一笑；“这个嘛…好没想好呢…”…“默晨啊…”“什么？”“你支持同性恋吗？”…“嗯…其实长相比较重要吧，我觉得。。”“…你在开玩笑吗？”“没有啊。比起内心什么的，外表才更重要吧。”愣了很久，暖暖才应出一个“哦。”来。
　　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默晨看了看表：“我等会要去上课，你自己回去可以吗？”“嗯。”去车站的路上，暖暖沉默了很多，默晨也只是静静的走着，不说话。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到了站台后，默晨站在边沿张望着，暖暖则无聊的用脚轻轻的叩着砖红色的地砖，表情有些黯然。
　　终于，公交车一晃一晃的到了车站，“哐”的一声，车门开了，站台上要乘这班车的人纷纷往车上挤，剩下的人则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等着下一辆车。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暖暖一下子抓住了默晨的袖子，看着有些惊讶的默晨低声说：“不要当同性恋，好不好？”后面那些“要不小澄会伤心”亦或“我会难过”之类的全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呵，那也要别人不找我才行啊。”在车门关之前，默晨终于上了那辆车，在玻璃窗后朝暖暖挥挥手，暖暖也抬起手挥了挥。虽然公车已经开走了。

　　刚才的自己…真是太逊了…… 话刚刚出口就后悔了。真是……自己到底在干什啊……
　　路灯陆陆续续的亮了，本身暖黄色的光，在周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的照映下，显得那么微弱。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在今天之前的自己，相信着爱情是没有任何界限的，无论是年龄、身高、性别都没有关系，只要爱着，就足够了。但现在突然觉得，这些这么重要。或者说，这些能否成为爱情的限制，对自己来说，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