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reirei

5、第五章

　　中秋的月终于升起来了，在这经过死亡的团圆之夜，洒下的光辉将一切都照得惨白。每个人的心中仿佛都充满了不安，谁也不知道两条如花般美好的生命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一个宫廷阴谋。

　　这时，离会场不远的湖边，森然立了一个人，那人剑眉星目，衣袂飘飘，美如仙子。晚风吹起落叶，拂过那人坚毅的面庞，只听得他庄严坚定，铿锵有力地说：“我在此以我爷爷的名义起誓，一定要抓住凶手，为两位冤死深宫的美女姐姐报仇！”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就伸过来的一只手提着拖走了，那手的主人还边拖边用华丽的声音骂道：“还以为你被凶手抓走！原来在这里演独角戏！你爷爷是谁啊？”

　　呜……人家好不容易才酝酿出金田一的气势的说……

　　大家都从现场移至一厅堂，有了屋顶，都脸色稍霁。天子坐着，听仵作汇报验尸结果：“珍妃娘娘乃中毒而死，在口中及唇上发现有毒物，此毒自服用到发作用时不到半时辰。此外，小人还在娘娘的右手拇指，食指及中指上发现同样的毒物。为此小人特意检查过娘娘用过的膳食及餐具，并未发现任何毒物成分。”

　　拇指，食指和中指？我走到桌边，用三个手指拿起杯子，很不习惯，但却发现这种手形正好是兰花指的形状，宫中的妃子们应该都是这样举杯的吧？

　　“启禀皇上，还有……”仵作低了低头：“小人还发现，珍妃娘娘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登时像在大厅里投下了一枚炸弹，众人都唏嘘不已，天子更是面色苍白：“身孕？珍妃有了身孕，朕怎么会不知道？”

　　我心道：你不会是整日里跟你家小跻粘在一起，连其他妃子长什么样都忘了吧？

　　慕容突然开口说：“这么说来，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了？毕竟雅妃也是一尸两命。”

　　“不错，”我点点头：“况且雅妃是他杀的消息我们并没有传出去，宫里人都道是自杀。这样一来，是第二个凶手想制造连环杀人假象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而且很可能会进行第三次行凶。”

　　“你装什么内行？”许才女在一旁嘀咕。

　　天子稳了稳情绪，对身边的人说：“刘全。”

　　“奴婢在。”

　　我突然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又干什么？”慕容在一边又虚心请教道。

　　“哇，我第一次听太监大叔说话耶。本来还以为他是哑巴……”

　　“……”慕容努力忍耐着某种可怕的表情，转过头去。

　　“刘全你吩咐下去，看三宫六院哪位娘娘是怀了孕而朕不知道的，在宫外加强守备。饮食等诸多方面也千万要小心。”天子瘫在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奴婢遵命。”

　　大厅重新陷如死一般的安静，只听得见外面的秋虫哀哀的鸣声。

　　我走到外面，看那月光一泻如水，心里想着那紫衣姐姐的音容笑貌，忆起她对我说的第一句也同时是最后一句话，也哀哀地起来。

　　盯住了明亮的湖水面，突然一个念头如惊涛骇浪般袭上大脑，我连忙转身拔脚冲进大厅：“快，快派人通知各位娘娘和各家小姐，还有在场的各位……哎呀，总之就是刚刚参加宴会的人……千万不要用直接用手拿东西吃……快……”

　　“接下来我为大家解释一下这次凶手杀人的手法。”我举起手中的杯子说：“珍妃娘娘是这样拿杯子的”，我将手翘成兰花指：“这样只有那三个手指碰到杯子。那三个手指上有毒只能说明一件事……是因为毒物是不是涂在杯内的，而是涂在杯外的！”

　　“那又怎样？”许才女冷哼一声：“你说凶手怎么知道珍妃娘娘恰好会坐到那个位子上去？怎么不是你呢？”

　　我想他妈的你这恶女人就这么盼着我死于非命么？

　　“其实这个很简单，凶手不只是在珍妃那只杯子上涂了毒，而是在所有杯子上都涂了毒。”慕容在一旁替我补充道。

　　不错不错，真是个理解力超强的孩子，比那姓许的女人好多了。

　　“怪不得刚才小清叫我们每个人都用硫磺水洗手了……”公鸭甲恍然大悟。

　　“不错，现在各位洗手后的水都是有毒的，用银针一试便知。”我接下去说，“凶手他算准了只有珍妃才会中毒，才放心大胆地这样做的。”

　　“那你说，凶手凭什么认为只有珍妃娘娘才会直接用手拿东西吃？”许苏苏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我有说珍妃是直接用手拿东西吃而中毒的吗?”我斜了她一眼，向上奏道：“皇上，你可知珍妃她有个不好的习惯？”

　　“习惯？”

　　“珍妃她，喜欢咬自己的指头……对不对？皇上可想起来了么？”

　　“啊……啊，对啊！想当初朕就是觉得她那咬指头的动作十分可爱，才把她收进后宫的！想不到啊……竟然是朕害了她……”

　　不再去理会那个自怨自艾的男人，我转过身去继续说：“凶手他很明显知道珍妃有这个习惯，才设计下了这个手法，让珍妃娘娘在咬手指头的时候中毒。恰巧我跟珍妃说话时，便瞧见她咬手指头了……”

　　“那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许苏苏不服气地问。

　　我满面春风：“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今天不说。苏苏姐姐有兴趣的话，明日来宫中，答案自然会揭晓。”

　　走出宫门的时候，已是深夜。我们没有再坐车，而是顺着寂静无声的长安城大道走着。
　　慕容和我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卷着残叶，沙沙作响，然后从我们眼前消逝。

　　突然慕容停住了，深深的阴影笼罩着他，让我看不见那轮廓分明的脸。

　　“你究竟是谁？”

　　“哈？”我眨了眨眼睛：“我是丁清啊。慕容你怎么啦？莫非是今天席上吓傻了？”说罢一手探上他额头：“来来来，看我中华第一神医老丁给您诊诊……”

　　“啪！”

　　“你给我认真一点！”一个爆栗之后，慕容抬起脸，在月光下异常冷峻，又是那么遥远。

　　头被敲得好痛，555哇。

　　“不管怎样性情大变都好，丁清绝不可能变成我不认识的那个人。”慕容说这话的时候，风突然大了起来，将中秋之月吹进了云层，也卷起他月白长袍的一角，遮住了我的眼。

　　看不见了他的身影，眼睛便微微地疼痛起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抬起头看，直到月亮从云中惶惶然惶惶然地，探出半个头，直到圣洁的光辉重新铺遍慕容的衣衫，直到我又重新看得见他的面容。

　　“……那你告诉我，你认识的那个丁清，是怎样的人？”

　　慕容看着我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从我背后圈住我，把我圈进他的怀里，下巴慢慢的落在我的肩膀上，喃喃地说：“是我太贪心了吗？我总是希望这样的你，会有他的记忆……”

　　我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啦，也只有任他抱着，想象他脸上的，那落寂的月光。

　　突然慕容沉声喝了句：“来了！”接着我就觉着自己被两条强有力的臂膀抱着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中凝着一道明晃晃的光，直向我刚才呆的地方刺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哇哇狂叫了几声，半是刺激，半是惊吓，直到脚踏了实地，才安下心来，不由埋怨道：“慕容，难道你不能更早一点打个招呼么，吓死我了……”

　　慕容没有睬我，向落在不远处的那个瘦削的黑影说：“阁下果然就是杀害两位娘娘的凶手了？”

　　黑影不回答，闷哼了一声，脚尖点地，又直向我飞来。

　　妈呀，看来目标真的是我……树大果然招风啊……呜……被慕容撇到一边的我，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在一旁瑟瑟发抖（某REI：我呸，明明是蹲在墙角激动滴浑身颤抖……）

　　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古代人的武功真的可以这么好。慕容赤手空拳，和那黑衣人，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拆了百余来招，只是那人持剑，剑面明晃如水，月光下更是森然可怕，就算是慕容，也要忌了三分。招招惊险，看得我过瘾无比。

　　不过那黑衣人在百余招之后，仿佛体力不济，步法便有些紊乱了，渐有败退之势。慕容左手虚晃一掌，右手直取那人右胸，只听那人哼了一声，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我从墙角跳出来：“快看看快看看，是不是我们猜的那个人……”

　　揭下那人脸上黑布，慕容却没有回头，等我走近了，只听他嘴里吐出两个字说：“颖妃。”

　　“哈？”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显然已经死了，因为她的七窍，此时正流着和珍妃同样的黑血，在这惨白月光下，本来美丽的面庞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理所当然地又吐了，不过这次不是干呕，而是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