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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5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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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韬,你说我师父的死与近玄有关,可有其他证据?”虽然心里不舒服,舒明献还是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毕竟他已不是轻狂暴躁的年纪。仔细想来近玄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历来都是温和顺从,事事为他计算,却丝毫也看不出什么其他心思,也因此他对他历来都十分的放心,甚至有些依赖?
“证据自然有,那位送信的药师可以为证人,他说他偶然间曾听到过近玄逼问前仁主大人关于幻王的事,主上若有疑惑,可召此人觐见当面问个清楚。”纪韬回答道,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
舒明献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着近玄问他师傅幻王的事做什么?待那名药师进门叩首施礼后,舒明献一瞧竟然认得。这人原本是他师傅身边最得信任的一名药师,他师傅病逝前的一段日子一直是由这人照料的。前一些日子沉挽被困于潇湘阁的时候,这人曾向他敬献过一瓶药,不过后来却被近玄拿走了,还惹得近玄生气了好几天都不搭理他。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舒明献只看了这人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信纸上,不知为何此时他心里又不想从那药师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利于近玄的证据。师傅早就去世了,沉挽也与他反目,他身边只剩下了近玄,如果近玄再……他微微的合上了眼睛,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那药师似乎也察觉到了舒明献异常的情绪,犹豫着看了纪韬一眼才开口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在前仁主去世的前一夜,这人看守药炉到半夜十分,正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的院子里有极轻微的声音响起。若按照平时,这么一点声音也不会引起这人的注意,不过那一天他却一时好奇的去看了。
“属下见一人影进了前仁主大人的寝殿,那天月色很好,属下虽没看清那人的样貌,但是却看清了那人的身形,以及一闪即没的蓝色光影,那定然是影君大人无误。”药师说话的速度有些缓慢,加之语气诡异,听起来倒有些像在讲故事。“属下以为影君大人这么晚去前仁主大人的寝宫,定然是前仁主大人的病情有异,便准备去前仁主大人的寝宫门外候着,以便随时传唤。”
“然后呢?”舒明献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虽然这药师现在口口声声的说他是为了师傅的病才躲在寝殿外偷听的,谁知道当时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然后属下就听到影君大人语气激烈的质问前仁主大人如何得知幻王的秘密……不过两位大人的声音都不高,属下听的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记得前仁主大人好像说了什么师尊什么。”药师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显然当时的详细情况已经记不清了。
“师尊?”舒明献低低的念着这两个字,随后目光转向了纪韬,问道:“这事也跟惑界师尊有关?”
“不瞒主上,关于近玄的身份和幻王转生的事情,确实是惑界师尊透漏给前仁主大人的,这一点属下可以保证。”纪韬立刻回答道。“因此前仁主大人才选近玄作为主上的影君。”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惑界……不过后面这半句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舒明献也会明白这一点。
舒明献自然明白纪韬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再问惑界师尊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徒弟和幻王,毕竟对权力富贵抱有贪婪的并不只是人族。低低的叹了一声,他又想到了近玄最近经常会露出的茫然神情,那时他在想什么?
“纪韬,现在的这些证据除了可以证明近玄与我法界确有纠葛之外,并不能证明是他害死我师父的。”舒明献依然处于动摇中,若按照师傅教给他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处事原则,近玄的嫌疑根本就不用什么证据,但是此刻他却还是忍不住要为他留一条路。“若他真的是杀害师父的元凶,那么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没有下手?”
“哦,属下想起来了。”还不等纪韬回答,陷入沉思的药师忽然开口道:“属下想起最后的时候,前仁主大人对影君大人说的话,他,他……”药师说了几句又犹豫了起来。
“快说!”舒明献猛的一拍桌子,大吼道,直吓得站在下首的两人皆是一惊。
“属,属下听前仁主大人说这一切恩怨都是他所为,与……与仁主大人您无关,说您毫不知情。”药师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差一点跪在地上。
“与我无关……”舒明献的心里渐渐的升起了一丝凉意,心道:近玄啊近玄,我信你为知己,待你甚情谊,但是你这些年来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师父的一句“与我无关”才没有杀我,还是因为你有其他的打算。
“主上!前仁主大人若真是近玄害死的,那么他必然也会谋害主上的,请主上马上下令缉拿此人。”纪韬的脸上虽也有些色变,却又马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深沉冷静,并不适时宜的劝谏了一句。
近玄会害我……舒明献咬紧了牙,强忍住眼中的酸意,此刻他只觉自己站在一片浑噩的迷雾之中,而所有伸向他的手都带着阴谋与恶意。
“主上?”纪韬见舒明献沉默不语,便小心的唤了一声,道:“主上,其实属下还有其他的顾虑,不过仅是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舒明献越发觉得心力憔悴,连回应的声音都虚弱了许多。只因在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他所认识的一切都翻转了过来,什么信任,什么依赖,到头来都只不过是背叛披着的一层外衣。一旦剥开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主上还记得否,前仁主大人在世的时候,曾说过若是法界想要成为四界之首,万不可轻易动用武力,因为其中诡界和惑界均非人族,妖异难定;而空界虽是以人族修行为主,但是善于法术,又兼长寿,所以只可联合不可强占。”纪韬先是长篇大论了一番,然后才说出了他的看法。“但是自从前仁主大人过世之后,法界虽联合了空界,却立刻与最强的诡界为敌,结果两败俱伤;后来主上将朝政代与影君,影君又再一次与空界联合,第二次攻打诡界,结果诡界被毁,我方军队损失惨重,而空界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第二次?我怎么不知道?”舒明献心中顿时一惊,他不理朝政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近玄却没有告诉他,怪不得他亲政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想必是影君有意隐瞒主上吧……”纪韬自袖中摸出了一叠奏折送到了舒明献的面前,用异样的语气道。“其实属下说这些的意思是,现如今四界中只有惑界至始至终没有受到半点战火的侵袭……这功劳恐怕与影君脱不了干系吧。”
舒明献瞧了纪韬送上来的奏折一眼,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此刻他只觉得心中痛得厉害,什么都不想再多想,便挥了挥手示意纪韬等人先退下。
“属下还有一事……”那药师在临退下的时候又低低的说了一声,并偷偷的看了纪韬一眼。“主上可给影君用过那药?”
“什么药?”舒明献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便随口一问。
“就是前仁主大人给您的……”药师不死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舒明献脑子里乱乱的都是近玄的事,哪记得他师傅给过他什么,唯一有印象的仍是最近这人给他药的事,便没好气的说道:“不记得了,大概丢掉了。”
药师见舒明献这么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什么,便退下了。纪韬走的慢了几步,刚到门前,便有一名暗卫急匆匆的送来了一封信。
“主上,是诡界的来信。”纪韬接过信只看了一眼那信封的纹饰,便对舒明献道。
“呈来我看。”舒明献暗自压下了心中的痛苦,神色漠然的接过纪韬呈上来的信件,一看那封皮上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怔。那信封上写着“法界仁主大人亲启”,虽然只是简单的八个字,但是那字迹舒明献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这信是沉挽写来的。
一想到沉挽,舒明献的心情又有些复杂。他一直都觉得若不是那诡界的陆峥在中间搅局,沉挽便不会与他决裂,这个个性坚强又单纯的小狐狸总是喜欢与他作对,如果沉挽当初能像近玄那么温柔……想到这里,舒明献的心情又差了几分:近玄的温柔又如何,也许至始至终近玄的心里就没有他。
沉挽的信上写的很简单,就一句话“师兄在我这里”。
舒明献看着这句话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许是今天他知道的真相,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表情已经麻木了。他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在他师傅那封厚厚的信封旁边,然后便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桌子上的两封信,一言不发。
站在下首的纪韬见舒明献看了那信之后竟然没了下文,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舒明献那没有表情的脸又清楚的告诉他,暂时还是闭嘴的好。
“纪韬,”沉默良久,舒明献忽然开口喊了纪韬的名字,那声音竟是异常的冷漠,不见半分情绪夹杂在其中。“你替我回信给诡界,就说我要人,无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