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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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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挽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迷上了眼睛,似乎极为困倦的样子。然后他张开口,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近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再看沉挽的神色已经变得十分冰冷,眼虽微微的眯着却异常的清明,哪有半点的呆滞。近玄心道不好,这神态这表情根本就不是着了道的人该有的,恐怕自己这次反倒落了对方设下的圈套。下意识的迅速后退了几步,近玄的手却在离开的时候扯下了沉挽披在身上的斗篷。谁知这么一扯,却好像连面前所见的一切都被扯了下来,犹如一张被弄皱的画面一般,随着斗篷的落下慢慢的露出了画面之后的真实。
原本沉挽站着的地方,此刻却已换了一个人,黑衣黑发,神色傲然。
“陆峥!你……”近玄又退了一步,面露警惕之色,却又难掩眼神中的诧异。不过很快他便用平静掩饰了惊诧,面带煞气道:“又是障眼法,这一次也是沉挽的主意么?”
“是谁的主意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在他没有再一心信你,要不然岂不是又中了你的圈套。”陆峥语带讥讽的回答道,只是心中想起来时沉挽的嘱托,便又有些不爽快。“只是你这师兄做的真好,三番两次的算计他,他却还是恨不起你。”
“你说的倒是好听,他若真的不恨我,又岂会用障眼法来骗我?依我看,他早已被你迷了心智,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师兄。”近玄暗自咬了咬牙,说来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维持一副温顺随和的表象,唯有站在这思虑深沉的老魔面前,却是每次都笑不出来,仿佛那鹞子遇到了毒蛇,表面看起来相对平静,内地里却是杀机暗藏。
“不记得也好,省的被人利用了还不得好。”陆峥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沉挽的心里有他就行,别人他不管。“不过,终究这一次你约的是沉挽,虽然你的意图实在不够光明,我也不能不让你见他。”说着,陆峥手臂微抬,漆黑的魔刃瞬间出现在他的掌中。
“……”近玄更加警惕的盯着陆峥,藏在袖中的手指暗暗接起了施术的法印。虽然他并未与陆峥正式的交手过,但是以往的战局无不告诉他,此次恐怕会是凶多吉少。如此想着,脑中不禁再次显现出非攸死时的样子,那利落的致命的刀口。
“沉挽说过,就算你这一次依然要算计与他,他也不希望你死在我的手里。”陆峥一提起沉挽,语气总是会变得柔和一些,不过他手中的魔刃却并未有半分的温柔,反而煞气腾腾的指向了近玄。“既然沉挽不想我杀死你,那么你就尽量的逃命吧。”
沉挽在幻王森林外面焦急的转来转去,从陆峥进入森林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行为,直转得守着他的诡界众人眼花头痛,却也没人敢上来劝阻一下。其实也不是没人上来劝一下,恶赭就来劝过了,不过沉挽开口四个字“魅姬姐姐”,恶赭立刻就没了脾气还躲得远远的。余下众人一看,这大将上阵都立马阵亡,他们也就只能忍着了。
直到森林深处传来剧烈的震动声,并在森林上空出现陆峥那标志性的黑色风暴之后,沉挽才猛的停下了脚步,大叫了一声向那林中冲去。诡界众人见沉挽冲进森林,才反应过来,再想去追却已不见了踪影,而森林中则又开始出现淡淡的雾气。
恶赭一见这雾气便叫人不要再追了,说是这雾气对魔族的魔气有反应,进去也只会迷路。而主上陆峥之所以能够进去森林,则是靠了可以隔绝气息的斗篷和他之前留在幻王殿的引路标。与其进去乱找一通,倒不如留在外面守好出路,也好为主上做个接应。
众人得令,于是各复其位。
沉挽一路疾跑,鞋底踩在光滑的冰面上“咔咔”作响,有几次都差一点摔倒。好在这森林里他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快的他就到了幻王殿的附近。此刻幻王殿前的激战已经尾声,陆峥单手握刀傲立于神殿前的皇道上,以他为中心周围几丈之内所有的石碑石柱都已经在激战中化为飞灰,就连森林边缘的一些树木也受到波及,枝桠落了满地。
“陆峥!”沉挽跑到陆峥的身边,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陆峥并没有受伤,才又开口问道:“我师兄呢?”
陆峥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向对面扫了一下。沉挽随着他目光看过去,就见那已化为废墟的墙壁旁躺着一个身影,鬓发散乱,蓝衣粘尘。沉挽轻轻“啊”了一声,连忙跑过去将近玄抱起来查看。近玄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的蓝衣有多处被鲜血染红,但是伤口虽多却没有伤在要害上,看来还没有生命危险。
“陆峥,你真的有手下留情吗?”沉挽看着近玄那一身的伤,表情有些担忧,他总觉得他师兄光是留血就能流死。
“当然,”陆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语气有些不满。“我要不是手下留情,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完整的一个人了。”
法界坤天宫
偌大的书房内只有舒明献一人坐在那里极度无聊的翻着奏折,自从近玄将政务交还于他,他便再没从这书房中走出去。想来刚即位为仁主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忙碌的,这几年一直有近玄在帮他分担着,倒也闲懒了起来,以至于再忙碌起来只觉得无聊透顶。
低低的叹了口气,他将奏折摔在了桌案上。想来这几日他光顾着忙碌朝政,倒没怎么见到近玄的人影,莫不是身体抱恙?想起近玄还政与他的时候,那神色憔悴的模样,舒明献便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去潇湘阁问问影君是不是病了?”他问进门送茶来的侍女。
“是,”侍女低着头应道,语气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么?”舒明献自然发现了那侍女不寻常的语气,所以又跟着问了一句。
“回禀主上,影君大人有几日不曾回潇湘阁了。”侍女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
“嗯?”舒明献微怔,不过想了想也觉得这不奇怪,似乎近玄总是这般的神出鬼没,尤其是他师傅前仁主过世之后,几乎每个月近玄都会无故失踪个几日。说是不怪,其实也有些奇怪,舒明献很想知道近玄每个月那几天到底去哪了,又做了什么,不过每次与近玄说起这事都会被对方三言两语的略过,时间长了他倒也懒得去问了。
挥手示意侍女退下,舒明献又坐回了桌案之后,既然近玄不在潇湘阁,那么他也只好收回心思继续对着面前这一摞子的奏折无聊。不过才坐下来没多久,便有人来禀报说是文功纪韬求见。自从舒明献闹脾气将政务都推给近玄之后,纪韬便以协助的身份跟着近玄处理朝中事物,如今近玄还政于舒明献,那么纪韬自然也就得来向舒明献禀告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不过,出乎舒明献意料的是,纪韬进来之后并没有拿出什么奏折表章之类的东西,反而开口问了一句:“主上可否召影君前来?”
舒明献看着这个算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心腹臣子,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模样,说道:“我还以为你见我有什么事,找影君该去潇湘阁吧?不过,他应该没在。”
纪韬自然知道舒明献的秉性,若是平日里也就笑笑过去了,不过这一次他听了舒明献的话,表情却变得有些焦急。“主上,可知影君大人去了哪里?若他还没有离开法界,就请主上下令封锁两界桥。”
“这是为何?”舒明献诧异道。
“回禀主上,恐怕影君与前仁主的去世有莫大关系。”纪韬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嗯?”舒明献又是一怔,随后面色严肃道:“纪韬,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属下不敢欺瞒主上,”纪韬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上前呈给舒明献,然后又退立在一旁道:“此信是日前由前仁主身边的一名药师送来的,他说前仁主大人去世前曾留话说:‘如果影君篡谋君权,便将此信交给仁主。’只是这段日子主上为影君欺瞒软禁,他无法接近主上,所以才将信送到了属下处。”
舒明献听完纪韬的话,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厚厚的信封,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慢慢的升了起来。他抽出里面的信纸扫了一眼,那信上果然是他师傅的笔迹,不过字迹比之平时略显潦草,有些地方还晕染了墨迹,似乎这封信写的极为艰难。
他看那信的开头写着“明献吾徒”,知道这是师傅写给他的,但是接着再看下去他就觉得有些糊涂,可能是当时前仁主的思维过于混乱,这信上的内容有许多叙述的都不甚明了,阅读起来异常辛苦。不过,里面有几个内容他还是看明白了,比如近玄的身份,以及幻王转生之事,并且前仁主在信的最后提醒舒明献一定要小心近玄,对此人“不可信”。
良久,舒明献将那信放回了桌子上,此时他早已皱紧了双眉,眼神中怀有深深的疑色。“纪韬,我不相信你是看了这封信才知道近玄的事的,”他对站立于一侧的纪韬说道,“说吧,这件事你还知道多少?”
“属下不敢欺瞒主上,这信中所提之事属下确实略知一二,并奉前仁主之命监察影君的行为。”纪韬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神偷偷的观察着舒明献的神色,见说到“监察”的时候舒明献的神色微微有些冷峻,便又接着说道:“属下未将此事禀告主上确实系前仁主大人不想主上因此而担忧,所以才……”
“好了,我没怪你。”舒明献见纪韬开口闭口都拿他师傅做挡箭牌,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压了压信中的不满,继续问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还需问你。”
“主上请问,属下自当言明。”纪韬见舒明献并没有计较自己瞒而不告之事,面色也轻松了许多。
“近玄和幻王到底是什么关系?”舒明献想了想,觉得还是从他看明白的问题上下手比较好,虽然那信上写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舒明献总觉得知道了这事以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属下确实不知,属下只知道近玄是替幻王执行转生之术的人,其他就……”纪韬没想到舒明献开口问的是这件事,还真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转生是件大事,应该不会当做儿戏一般来对待。”言下之意就是近玄与幻王的关系不一般。
舒明献皱了皱眉,虽然之前他也曾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听别人也这么说的时候,就觉得心里面更加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