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九歌》青玉夜

27、27

　　九歌虽然住在莲花阁，但是，却寸步不出门，一直在修行，三十天的现实时间，足够她修行到因果随身大佛，出关之日，引来了天上八十一道雷劫，响了整整一日一夜，让前来参加观礼的众宾客个个失色不已。
　　这也算是典礼的前奏了吧？
　　天宫定制的红袍礼服换上，九歌的清冷气质也变得有几分热烈。
　　寒九霄穿着新郎官的红袍礼服在外面等着，看见她出来，神色更加紧绷，一句话也没有，牵起了红绸布。
　　大长老充当媒人，有他高唱贺词，与普通的民间礼仪不同，最后一关，是滴血祭天，自此之后，伴侣共同担当荣辱，一方有损，另一方也有所感应，也会大损修为。
　　不过，她使用的是保留下来的原主的血液！
　　当大长老高唱“礼成”，九歌听见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咚——小莲提示宿主，主线任务一号任务完成，获得功德积分一亿分，请宿主查看。
　　这就成了？难道任务的完成度并不一定需要百分百的真实，只需要“原住民身份认为的完成度”！
　　九歌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嘴唇在笑，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笑意的寒无极，又转头看看缺席的寒九霄的弟弟的位置，收回目光，神色不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距离十亿分还要继续努力呀！
　　寒九霄去送宾客，敬酒，九歌独自坐在新房里，很无聊，干脆拿出有人送到莲花阁的青皮书籍看了起来，之前一直没有看过的。
　　书籍写着“天宫历代掌门史”，从初代到现在这一代，总共有一百四十九代掌门，都姓寒，完全属于家族产业嘛！
　　寒无极的上位史在书中也写得清清楚楚，十岁之前，是颠沛流离的私生子，因为上一代掌门生性风流，子嗣众多，可是，这些孩子在修炼家族功法的过程当中，先后走火入魔而亡故，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在渡劫期没有挨过天雷而陨落，于是，寒无极就被找到了。他天赋卓绝，十岁才引气入体，隔年就筑基了，不过百岁，娶了修真界第一美人，诞下了长子寒九霄。
　　九歌看到这里，猜测他可能是在十岁的时候寒无极取而代之的，所以，经过了两百年，，同样隐藏了肯定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自己无从查探。
　　那么，问题来了，身为龙神，基础牢固，进来就应该是凡仙级别，为何要滞留这个普通的世界？他的主线任务除了“位极宫主之位，娶天下第一美人”，应该还有别的任务，是什么呢？
　　不管他的任务是什么，时机一到，直接斩杀！若是交集过多，积累的感情，反倒不利于下手了！
　　放下书籍，九歌施了一个傀儡术，自己进入灵田开始修行。
　　夜色渐渐深了，感知到寒九霄回来了，九歌出来了，端正的坐在新床上。
　　介于九歌的修为和神秘身份，没有闹洞房的人，也没有陪着的女修，房间冷冷清清的，寒九霄关上房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慢走近。
　　用秤杆挑开红盖头，喝交杯酒。
　　九歌放下杯子，幻术生成。她怎么可能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第二日，寒九霄醒来，九歌已经换上了平时的服装，坐在梳妆台前看书。
　　床单上有一摊血迹，也有污浊，寒九霄一愣，耳朵红了，坐了一会儿，方才弄出声音，起床了。
　　九歌回头，鸦青色的浓密头发，衬得一张脸如同美玉一样雪白剔透，如此美丽，风华绝代！
　　“醒了，需要沐浴吗？穿哪件衣服？”
　　寒九霄愣了好一会，直到她走到面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亲，她是自己的妻子！
　　九歌并不介意扮演妻子这个角色，想当初，最初的那一世，自己不也是一个贤淑的妻子吗？纵使没有爱情，带着要相处一辈子的念头，自然可以忍受。
　　两人还要去给父母问安，寒九霄还有一个刚刚成年的弟弟，叫寒云霄。
　　九歌第一次听到时，第一反应是，两人不是一个母亲吧？为什么长子要用九这个数字，而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反倒很正常呢？
　　出门的时候，九歌主动的挽上寒九霄的胳膊，他的脸微微红了，随即恢复正常，说话的声线也柔和了不少：“走吧。”
　　掌门夫妻的住处自然在灵力最充沛的山上，瑶池，掌门夫人据说出身药宗的嫡系内门子弟，闺名姓卫，人称卫夫人。
　　寒九霄唤出灵兽，一头白色的雪豹，比普通的豹子要强壮了两倍，金色的瞳孔看向九歌，带着打量，两人上了背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抵达了瑶池。
　　旭日东升，红彤彤的太阳照亮了所有山峰，踱上了一层金光，白色的浓雾让整个天宫都显得更加缥缈，宛若真正的仙境。
　　瑶池池水被蒸腾得朦朦胧胧，在这个宛若春暖花开的山峰里面，更加唯美。
　　两人穿过粉红色的桃花林，穿过红漆木桥，看见了白色的院子，院子外面有美丽的婢女在等待着，看见他们，立刻行礼：“大公子早安，大夫人早安！”
　　寒无极冷着脸在喝茶，卫夫人扬着明艳动人的笑容，接过了九歌的奉茶，将一个具有空间储存功能的玉镯递了过来，柔声道：“我知道九歌你什么都不缺，所以，就挑选了一些女子常用的首饰，衣物之类的，希望你喜欢。”
　　“喜欢！谢谢母亲！”
　　寒无极开口道：“原本九儿就要出门历练，既然亲也结了，过完年，出了元宵之后，就带上你的妻子准备准备吧。”
　　“是，父亲！”
　　“父亲，你有没有准备礼物送给儿媳妇呢？”九歌微笑道。
　　寒无极冷哼一声，从袖子里面丢出一样物品：“给！”
　　九歌接过，仔细看去，是一个纳戒，神识探进去，她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大堆的上品灵石，还有极品灵石，这么大方？
　　寒云霄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道：“昨天看见嫂嫂就觉得惊为天人，今天近看，果真举世无双的美丽，大哥，你真有福气！”
　　九歌说“谢谢”，寒九霄面色微微发白，但他很快掩饰性的低头，随即，耳根微红，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看着她。
　　卫夫人准备了早餐，让婢女都端了上来，一家人也算是团圆。
　　席间，卫夫人询问九歌出处，她说自己是散修，是一座无名山上的孤儿。
　　饭后，九歌将一块玉牌递给了寒无极：“掌门宫主，这是约定的，奉上我的传承之法。”
　　寒无极用神识探查一番，难掩惊诧——这是应龙的知识之一，他搜集了不少的传承，其中里面有一样，叫做（无极冰皇），正是他所修行的人类功法，也是寒氏先祖一直梦寐以求的仙界功法，除了他本人知晓上下两卷，寒氏一直只知道上卷。九歌怎么会知晓！她真的只是人族吗？
　　九歌带着微笑，寒无极手指紧紧攥着玉牌，不知道该不该揭穿她的狡猾。
　　“父亲，有什么问题吗？”寒九霄好奇道。
　　寒无极收回表情，淡淡道：“此功法与我寒氏家族传承，大有裨益，你且随我来。云儿，待你突破金丹期之后，我自会传授给你。”
　　寒氏父子两人离开了，九歌也随着卫夫人进入了内室。
　　因为都是修行者，卫夫人的年轻相貌已经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只有那双瞳孔表明，她也已经活了很多年了，身上有一股常年浸淫药草的淡淡的药香味。
　　“九歌，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花茶，可以美容养颜，提高精神力，你尝尝看。”
　　“谢谢母亲！”
　　“听无极提过一嘴，说你对九儿一见钟情，可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次？”
　　“母亲问这个，做什么，我们都成亲了！”
　　“因为担心会像寒氏先祖那样，功法容易走火入魔，九儿已经有整整三十六年没有离开天宫了。”
　　“哦，母亲不必怀疑和担心，几个月前，我游历经过天宫边缘，外门弟子的山区，见过寒九霄，那座山叫做豚嘴山，管事叫白送道长。”
　　卫夫人掩嘴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九歌不用多想。我们以后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亲人呀！况且，自古以来，佛修向来远离尘世，我也不太了解，佛修与道修的结合，更是从未听闻！”
　　“哦，我修行的佛法并没有像人间寺庙的规矩，有众多戒律，我修行的是大自在，心随我意。”
　　“哦，是大自在呀！九歌能够解释解释吗？”
　　“母亲并非佛修，说多了，恐怕会冲击你现在的认知。我只简单的告诉你，道法讲究自然，佛法讲究自在，一个是唯物主义，一个是唯心主义，从根源来说，不同。”
　　“自然和自在，我懂，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又是什么意思呢？”
　　“母亲，你若是好奇佛法，真的不必询问我，基础类的知识在书上都有。”九歌停顿了一下，微笑加深了，“母亲身上的衣服真漂亮，天衣无缝就是这样描述的吧，是什么材料呢？”
　　“这是东海鲛人制造的天丝，九歌若是喜欢，下次我给你做两件，我身边的两个女修，海棠和幽兰，都是生活杂技类的修行者，十分擅长做这个。”
　　“那我先谢谢母亲啦！”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
　　之后，又随意的聊天，直到吃了晚饭才离开。
　　大家都是修行者，除了寒云霄，他们其实都不用沾染尘世烟火，可是，这些食物都是用灵植做的，可以辅助修行，还不错。
　　回到寒九霄所在的独立山头，云外天阁，他说要修行，九歌巴不得他这样说，然后自己便也可以便利修行。
　　可当夜，寒无极本尊就出现在客房里面，九歌警觉，睁开眼，回视他的打量，轻笑一声道：“怎么，竟然有摸进儿媳妇房间的变态嗜好吗？”
　　寒无极冷哼道：“说话注意点！你，怎么会有无极冰皇？”
　　“这部传承的名字和你的一样，觉得和你肯定有缘，呀，我猜对了！”
　　“这不是试炼区有的东西！你到底来自哪个世界？天界？冥界？还是，龙神界？”
　　“看过历代掌门记录，我猜测十万年前的初代掌门肯定就是一位试练者，他的任务是创建了天宫这个位列前三的上修界大门派，只是，他留下的功法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书上也没有说。看你那么维护这个天宫，难道，你就是那位曾经做这个任务的，创世掌门？”
　　“天界佛陀之界，你们最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历史。”寒无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肯定的口吻这样说。
　　这个人不会是对真实的答案有逃避的习惯吧？
　　九歌站起来道：“你来这么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和你没有什么私交吧。”
　　“九歌，你说的，交上自己的传承，没做到。”
　　“哦，既然你不需要无极冰皇，那就还给我。”
　　寒无极神色更加冷峻，沉吟没有动，好一会儿道：“人类狡猾，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吗？我以为是你自己太过自私，看不起人类，这才收起下卷，迟迟没有交给自己的后裔呢！”
　　“你刚来这里多久，又怎会知道其中秘辛！”
　　“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是呀！”
　　“你——”寒无极突然怒了，“你！有没有胆子接受我的决斗申请！”
　　“没有胆子。”九歌干脆道，看着他怒发冲冠，拂袖而去。
　　正值功德积分拥有者之间的决斗必须要名正言顺，只有通过“发出挑战书”，“接受挑战”，这样才能进行有效的战斗，才是被允许的，输的一方的功德积分才能被赢的人得到。
　　寒无极拂袖而去。
　　九歌却无法静心修行了，干脆亮起夜明珠，开始看书。
　　天宫为了准备新年，处处都很热闹，在这云外阁，都会看见天上灵兽灵禽满天飞，寒九霄每日上午出去，傍晚才会回来，他身为天宫继承人，尊贵的寒冰公子，自然有不少的工作要做。
　　九歌每次和寒九霄相处，都是温言软语，极尽细致，看着寒九霄面皮薄，从最初的无措到后面的适应，渐渐接受了，也算是进步吧。
　　过年了，拜年了，卫夫人安排得很好，那些小辈过来拜年的时候，都是卫夫人安排的礼物，而九歌给掌门夫妇和九位长老拜年，却收获了一大笔。
　　元宵节，吃过元宵后，寒九霄收拾行李下山，九歌自然跟随。
　　对于修真界的试炼，她通过看书，了解到这是磨砺心智和实力的，不分贵贱，每一位修行者都要前往下修界试炼，归期不定。
　　这个世界分为上修界和下修界，用空间方位说，其实是同一个太阳恒星系里面，但是，上修界占据了最大的，灵气最充沛的中央星球，下修界则是由零散的小星球组成，通过传送阵来完成传送，这个传送阵只有一个，位于上修界中央，最大的剑修门派，通天门，在它管理下的通天塔中。
　　两人没有使用天宫里面的传送阵去通天门，而是使用修真界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飞马。
　　临行前，寒无极没有出现，卫夫人带着寒云霄送行，叮嘱一番后，两人骑着飞马离开了天宫。
　　九歌提出想去豚嘴山看看白松道长，寒九霄告诉他，卫夫人早就派人给他送去了丰厚的谢礼，连方勇都收入了内门子弟当中修行，而且是用她的名义。
　　真会做人呀！
　　飞马的最高距离不能飞到云层之上，这样也好看风景。
　　浩瀚的天空，广袤的大地，青绿色的连绵山川，多么的美好！
　　九歌觉得要是有个照相机，一定会忍不住拍照，直到现在，她若是正常睡眠，在梦中仍旧会梦见末日里面那满目疮痍的世界，后背惊醒，恍然分不清是不是梦！
　　飞马时速很快，天宫养的马儿也是灵兽，一日万里，直到傍晚时分，这才走出天宫的中枢范围，这也让九歌见识到，原来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修真门派呀！两人落在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外面，城门口两侧的灯笼照出它的名字：敦煌城。
　　已经暮色黄昏，敦煌城的灯笼都亮了，行人很多，穿着天宫的外门弟子的服装的有很多，他们竟然也认识寒九霄，一个个恭敬的停下问候，稍微年轻的不认识，都被年长的训斥一番，连带的，他们也就认识了公子夫人——一个传奇而神秘的佛修女子。九歌是听他们背后小声议论的。
　　因为这张脸，寒九霄进入客栈，掌柜的亲自迎接，低头哈腰，安排了最好的独立院子给了他们，还不用吩咐就送上了美味的食物和美酒。
　　九歌对外面还没有散去的花灯很感兴趣，提出出去看看。
　　“寒九霄，我们出去看看吧，放心吧，我这儿有隐符，保证让人认不出你，也感知不了你的修为和气息。走吧！”
　　九歌放软了声音，像撒娇一样拖着他的手臂摇晃了一下，寒九霄耳根红了，点头了。于是，两人披了一件新的狐裘大衣，送后门出去，飞上屋顶，径直来到最繁华的街道。
　　寒九霄是天宫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出门的经历也是屈指可数，竟没有养出骄奢淫逸的品行，也算是家教有方，可是，竟然也清不清民间的货币！
　　九歌要买那个莲花灯，转头唤“相公，付钱”，他竟然掏出一个灵石——灵石是修真者之间的货币，可是，这是民间百姓的城池，货币只有金银铜！不靠谱呀！于是，九歌先是去了银庄，用一个中品灵石兑换了足够的金银铜三种货币，再返回来买花灯，再拿到河边放。
　　对于放灯，寒九霄似乎了解，他在一旁看着，开口道：“九歌，你有思念着的亡故之人吗？”
　　“没有。”
　　九歌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她微笑着回头，“只是，人都是父母生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们，只是，始终希望他们生活得很好，无论是在现世，还是在地下。”
　　寒九霄突然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声线坚定道：“现在，你有家人了。”
　　“是啊”九歌从善如流的接口，“你是我相公，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
　　她顺其自然的依偎着他的肩膀，嗅到了他身上清淡而安神的松木熏香，寒九霄的手臂搂着她的腰，两人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