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九歌》青玉夜

19、19、

　　实力的差距，就像是天堑鸿沟！
　　九歌之前在瑞恩面前的炫耀，简直比班门弄斧的毛头小子还要不知羞耻！而瑞恩死在了自己面前！值得安慰的一点，幸好死亡的时候没有太痛苦！只是可惜了这名优秀的猎人！如果他不是生活在试炼区，只是普通的世界，可能不会遇上那么强悍的对手，也就不会死！
　　九歌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攥紧了拳头。
　　“小莲，谢谢你！”
　　“宿主，你要是死了，我这个分系统也就要消失了，绑定了正值功德积分拥有者后，我就只有一次存在的机会。宿主，我与您，也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小莲道。
　　就不能让人感动的时间多几分吗？
　　“外面怎么样了？”
　　“应龙将那个家伙解决之后，顺便也杀掉了所有的吸血族，而在混乱的时候，你这边的同伴，全部牺牲了。”
　　九歌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
　　“真正的战斗，本来就是残酷的。”小莲漠然道，“宿主，我一直是这样告诉您的，正值功德积分拥有者和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九歌闭了闭眼睛，迟疑道：“需要我出去的时候，就叫我。”
　　圣殿检测到异能波动频率时，响彻整个圣殿监控区的警笛声音响起，虽然它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很快，可是再查看执行任务的人员位置，除了一个，其余的生命气息都消失了，那儿，正是摩卡司城。
　　圣殿的救援队伍里面，有九歌教母蕾娜，飞机还没有完全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来了，在飞机打出来的光芒里面，她看见了跪在一片焦黑的废墟里面的单薄的少女，她跑了过去，伸出双手，将女孩抱住，声线微微颤抖：“索菲娅！索菲娅！你没事就好！没事了！”
　　九歌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香皂气味，有些迷茫的心，变得安定了些许。
　　蕾娜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方才松口气。
　　九歌裹着毯子，直接搭乘飞船返回了圣殿，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蕾娜看着她上床睡觉后，这才悄悄的关上门。
　　九歌其实没有睡觉，她胸口处的外伤已经好了，侵入经脉的寒气也在池子中化解了，她感应到了应龙的召唤，进入莲域，走进了那个依旧昏暗的森林，十五年来，第一次得以穿过水银河，直接来到巨龙的身前。
　　应龙这一次没有合眼，他的眼睛很大，近看就像是两轮巨大的金色太阳，让人不敢直视，九歌低头看着焦黑的土地。
　　“凡人，汝，可知，吾，之力？”
　　“是言灵吗？”
　　应龙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过一句话，向来只在她的脑海里交流，而他的龙吟一出，自己的神魂震荡，就会失去意识，这说明，他的力量，与声音有关。
　　“凡人，汝，想要，吾，之力？”
　　九歌微微睁大眼，斟酌着词汇，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敬畏之情时，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吾，已经厌倦，汝，若答应吾一件事，吾可将力量给汝。”
　　“啊？”
　　小莲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应龙，你可要想清楚了，禁忌法术一旦施展，再无后悔的机会？”
　　“吾，早该死，迟些，受罪！”
　　九歌迟疑道：“有句老话，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应龙冷哼一声：“活受罪！一句话，要不要？”
　　这会儿，也不是两个字那样蹦了。
　　九歌沉默了一会儿道：“之前我拿了你的晶石，还欠你一个条件呢？现在能够说说是什么吗？”
　　应龙这回没有沉默，他很快道：“合并为一件事！”
　　“能不能，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吾，有一个仇敌，汝，帮吾，杀之！”
　　“只是这样？”
　　“要是世间最惨烈的方式杀掉他！”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能杀掉他，他，是不是特别的强悍？”
　　连一头经历了十万年折磨都没死的龙神都杀不了的人，九歌自问，不太可能呀！
　　“从来没有，如吾，有机会，走出去试炼区！只有你！”
　　“可是，你和我不是已经绑定了吗？我能出去的时候，你一定能出去吧？”
　　应龙再次冷哼：“汝问问，可有先例？”
　　小莲回答：“我是第四十九代，在这之前，从未有过先例！”
　　“那就让我们创造这个先例呀！”
　　“不，吾，倦了。”
　　九歌实在很想问一句，既然倦了，为什么还要我去复仇！
　　“凡人，汝，考虑好了吗？”
　　“小莲，你认为我可以答应吗？”
　　“宿主的个人私事，我没有权利干涉！”
　　九歌经历了之前的首战，对于自身的渺小有了深切的认识，对于力量，也不可避免的渴望，如果得到力量只是去杀一个人，似乎也很划算！
　　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自身本性里面名为自私和贪婪的强烈欲望！继承了力量，自然也要继承对方的遗愿吧！
　　“应龙，我答应你！”
　　“好！编号XTKGGLJS990099，汝，在此，见证吧！”
　　应龙施展的禁术叫什么名字，九歌后来才知道，叫做“承载”，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完全继承对方血脉，精神力，法力，体能等等一切除了记忆的所有，几乎完全的传承。
　　在承载施展之前，小莲告诉她，要吸收应龙的所有，必须要花上现实时间的九年，空间里面的六十三年，才能将她纯粹的人类躯体拥有一套龙族的隐藏基因，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变身。
　　“九年时间不能出去一下吗？”
　　“宿主，你见过喝水只喝半口就停下的吗？”
　　“可是，老摩根身体越来越差，我担心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毕竟，他于我，有恩。”
　　小莲叹息般开口道：“你已经将老摩根一家当成了自己的至亲吗？从你接受传承的时候，从原住民转换为试练者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不可投入太多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你不仅会离开这个世界，而且，你不同于别的正值功德积分试练者，一旦你在试炼区被杀死，那就魂飞魄散了，连转世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你确定要在外面浪费时间？趁着这个机会，你完全在现实当中制造冬眠修养！”
　　“可是，蕾娜也不知道，我担心——”
　　“宿主，瞻前顾后是很不好的！你究竟是要强大，还是要沉溺在亲情当中，当一个乖宝宝！下一次再遇上同样的 ，怎么办？”
　　九歌沉默了，如果还有下次，牺牲的不仅仅是瑞恩，米歇尔吧，试炼区的残酷，才刚刚向她掀开一点点的面纱，就已经如此的惊心动魄，还有下次，又会如何？如果遇上两个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联手，会如何？
　　于是，九歌制造了一个傀儡，因为技术有限，她借用了莲域里面的九色土，制造了进入深度睡眠的假象。然后，她进入了空间，拿到了应龙在这期间提炼的一个一个记忆球，开始接受承载。
　　从她经历了一次生老病死，经历了重生，经历了得到力量，经历了一次战斗，她就已经在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了。
　　九歌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首先就听到了小莲这样说话，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睡在灵田四合院里面的卧室木板床上。
　　“哦，小莲呀，好久不见。”
　　“八十一个小时之前，我已经和主系统对接上，完成了更新，也将宿主您的资料登录进入试炼者档案里面。”
　　“哦，这么快呀！九年，过去了？”
　　“对，莲池里面的莲子已经收获了一次，我已经全部喂给你了。至于灵田，我也已经收获并且播种了各一次。因为应龙给了你全部，等同于你已经消灭了他，按照规则，你获得他的灵田和积分。宿主可以查看。”
　　“外面呢，有什么变化？”
　　“没有你的视野，我也看不见外面的变化。”
　　“哦，联系了主系统，表示什么意思？”
　　“九年后，这个世界会正式进入试炼模式，这个区域，属于末日模式试炼区。”
　　“竟然是末日模式试炼区？难道说，一切都会毁灭吗？”
　　“具体的毁灭方式会在倒计时结束之后才会被告知，总之，现在已经有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被陆续投入这个世界了。”
　　九歌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有时间，我想完全熟悉一下力量再出去了。”
　　化生为龙的时候，口不能言，龙口吐出来的就是言灵术。类似于元素周期表的言灵术表了，从低阶到高阶的言灵术，都能毫无障碍的施展，这，是神的力量了吧？
　　人身因为龙身的融合，加上六十三年的持续修行，九歌已经直接从舍利，升级到了古佛，只是，还没有经历任何的劫难，也没有经历任何的试炼，只是身体和法力的进化，脱胎换骨，不再只是一个凡胎。这种质变，非同一般。
　　九歌这一挨，现实时间过去了五十一个小时，她终于出来了，然后发现自己睡在水晶棺里，周围是一片寒凉的冰冻的地底，连一个窗户也没有。
　　她离开水晶棺，打开神识，然后吃惊的发现这儿不是圣殿，而是幼年时待过一段时间的巨石遗迹地底下。
　　九歌走了出来，这个密闭的房间有一个房门，楼梯通往上面，上一层竟然是一个墓室，并列着骨灰盒，盒子外面有照片和姓名，她扫视一眼，顿时僵住了。
　　老摩根去世是正常的，二十四年过去，他老了。可是，小摩根也去世了，亚瑟也去世了！算一算，亚瑟今年才三十四岁吧！竟然死于三十岁那年！四年前！
　　这儿是摩根家族的墓地，自己被安置在此，因为没有真正的死亡，所以，特别放置在水晶棺里面吗？
　　一时之间，九歌心情极为复杂，她已经记不清老摩根和小摩根的长相了，她向来不太记得清人脸，可是，她却记得小摩根出门像个贵族的范儿，记得老摩根亲手做的通心粉的味道，也记得亚瑟那明亮灿烂的目光。
　　她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一句话无奈至极的话：山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
　　凡人短短寿命，任何在时间面前从容？
　　教母蕾娜如何了呢？还活着吗？在这个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横行的九年时间，会不会已经——
　　突然之间，九歌后悔了，为了力量，她错过了很多！
　　她飞快的离开墓室，推开厚重的石门，又是长长的石阶往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狂风和暴雨，还有几乎看不清天空的黑沉沉的天气，冷冽的空气几乎割伤脸皮。
　　她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会儿天气，展开神识，发现森林里面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边缘也没有任何气息。
　　曾经住过的树林人的木屋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在暴风雨中，看不出一丝曾经住过人的痕迹，连房子里面的物品都没有了。
　　她在暴风雨中急行，很快抵达青山城，然后见到一片废墟，真正的废墟，所有的建筑都倾塌，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街道上凌乱异常，车辆，机器人到处是碎壳，风雨飘摇，没有一个人！曾经繁华的地方，再也没有记忆当中的模样！
　　“小莲，你不是有网络就能联系上这个世界的电脑吗？能不能联系？小莲？”
　　“我尽量！”
　　九歌进入一栋看起来比较好的房子，里面虽然看不见死尸，但是，地板和家具上残留了不少血迹，已经变成了棕褐色。她找到了网络接口，指尖探入，不一会儿，传来小莲的声音，表示可以了。
　　小莲查阅了大约十分钟的资料，然后告诉她，这个城市在四年前遭受了一群异化的魔兽袭击，那一次，亚瑟作为支援队长，不幸罹难，全城覆灭。
　　“不是还没有到末日吗？为什么会这样？”
　　“宿主，这必定是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做的！在末日模式里面，他们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破坏的！根据毁损程度，这一位至少已经是天魔级别。”
　　“我现在的修为，可以打赢吗？”
　　“实话是，不能！而且，宿主，天劫来了，请谨慎应付！”
　　待在空间里面，天劫是不知道的，现在出来了，自然追踪而至！
　　暴风雨更加猛烈了，九歌折返了森林，来到自己曾经开始的地方，巨石遗迹，这儿毁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九根石柱早就化为石块。
　　九歌心绪有些混乱，可是，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天劫，是一道坎，过去了，就能前进，过不去，照旧灰飞烟灭！
　　重重雷电掩盖在乌云当中，看那架势，超过了十道？
　　“小莲，我能挺过吗？”
　　“宿主，莲华九重天是这个大千世界最逆天的传承和功法，您在空间里面待了两百年，躯体，肌肉，骨骼全都是纯粹的九大元素，试问一番，哪里会怕这区区雷劫！你应该满怀信心的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小莲竟然还会说这么煽情的话语。
　　对呀，在所有的小说里面，可没有附带空间属性和纯粹元素池子进行修炼的地方！应该将自己当成两百多年的怪物，而非现实里面的二十七岁的人类！
　　心态一变，九歌的战意也涌了上来。她飞快的布置法阵，然后贴上符箓，等待着第一道雷劫。
　　“咔嚓——”
　　雷劫威势惊人，雷霆万钧，汇聚成巨大的龙形，却被阻隔在法阵结下的结界罩子外面，完全被抵消了。
　　九歌看见的，只有宛若烟花一样散开的光芒碎片。
　　小莲说的没错，天劫何惧？不就是给她练手的吗
　　三日过去，九歌席地打坐，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灵流。
　　“宿主，我感应到了有负值功德积分拥有者在靠近！”
　　“哦，对方修为如何？”
　　“很强，应该是等着雷劫结束而来的。宿主，我建议你返回莲域空间里面修行，待上又一个现实里面的九年，然后再出来。”
　　“又是九年？”
　　“你自以为的亲人已经不再，现在的敌人也打不过，只有继修炼，不是吗？”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九歌想起了那些碑文，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不是普通人，与故人，隔着千山万水也难以跨越的鸿沟。
　　“好，我进去修行，待你所说的末日模式启动之后，我再出来吧！”
　　自从自己进入古佛境界之后，空间里面的时间就增加到十八倍，现实世界过去九年，里面已经是一百六十二年。修为从古佛，直接晋升为因果随身佛陀。
　　同样，灵田也变为仙田，时间从原先的九倍升级为十八倍，种植，收获，然后在灵田绑定的农门商店里面兑换更多的种植，肥料，还有一些商品，这些年，竟然也就这样过去了。
　　完全是不知不觉。
　　“叮咚——编号XTKGGLJS990099小莲提醒宿主，此试炼区更新为01-01-009区，表明是第一个模式区，末日模式，第一重天境界，编号第九试炼区。距离正式启动末日，倒计时八十一小时整！”
　　九歌终于在小莲的提示音里面出来，然后再一次面临天劫雷轰。
　　等到结束，距离末日只有一个小时了。
　　九歌环视一眼已经变成了深渊的地方，再也看不见原来的模样，只有摩根家的墓地，就在自己旁边，被一个结界包裹着。
　　既然是末日，或许将墓地移到深渊里面反而是安全的。
　　做完这些，九歌再次来到青山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