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21、夏日漫长（十八）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以为艾伦会改变想法和我一起赴约，结果早上我再问艾伦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他表现得更生气了。
　　真是搞不懂呢，男孩子的想法。
　　至于赤司那边，我到帝光中学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学校很好奇，我使用魔术偷偷混进去了，然后在体育馆遇到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的赤司。
　　据赤司本人说，他正在和队员们一起进行社团训练，为暑假的全国联赛做准备，还跟我说如果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到门口的时候月亮已经从太阳落下的方向升起，我拿出塞拉小姐给的钥匙打开海边小屋的门，踏进玄关的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抱歉，我回来晚了。”
　　这座房子虽然小是小了那么一点点点，也没有露天温泉，但胜在温馨，只要几步的距离就能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也可以立刻见到想见的人。
　　平时塞拉小姐会驱使使魔打扫整座房子的卫生，所以室内总是很干净，至少在我出门之前是这样的。现在地上堆满购物袋，沙发和茶几上也放了看起来应该是被换下来的衣服，上衣和裤子缝合的边沿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
　　这些都是男性的衣服吧？
　　我看向挂在沙发扶手上的一件黑衬衫再次确认，红色的T恤被直接扔在地上，旁边放了几个已经打开的鞋盒，里面有运动鞋也有相对正式的男款黑色皮鞋。
　　“林，欢迎回来。”
　　塞拉小姐从走廊来到客厅，手臂挂着一条浅色的连衣长裙。
　　“已经吃过晚饭了？”
　　“嗯。”
　　我点点头，其实这件事在两小时前就已经发信息告诉塞拉小姐了。
　　“休息一下吧，需要洗个澡吗？我们这边也正在为今晚做准备。”
　　“好。”
　　我把斜挎包放到沙发边，按着跨带勒了整个下午的肩膀活动手臂，一边朝楼梯走去。腰侧的重量消失了，让我感觉自己卸下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用来装随身物件的小包包而是一个沙袋。
　　真的好重啊。之前出门的时候除了手机其他都放艾伦的挎包所以很轻松，没想到实际上竟然是这样的。
　　【咔嚓——】
　　一楼浴室的门正好在我路过的时候打开了，有个深色长发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和艾伦一样他也有着双好看的暗金色眼睛。
　　“啊……”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和我只相隔不到一条手臂宽的距离，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制造的阴影里。青年五官的线条凌厉，一副心情不佳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被吓得忍不住抖了抖，不安地移开目光，往下又对上大片裸露的皮肤，他竟然就这样穿了件上面都是柳钉装饰的黑色皮质长外套！腰上还有刺青！黑色的花纹从侧腰爬到肋骨的位置。皮带上有个巴掌大的银色骷髅装饰，各种意义上的害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我内心的简笔画小人已经在捧着脸尖叫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进入到警戒状态。
　　艾、艾伦在哪里？
　　救命啊！
　　我现在遇到大危机了！
　　“你、你是谁……额，你好？”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镇定，可惜控制不住发抖的声音早就暴露了我的惊慌。虽然是我不认识的人，但既然被塞拉小姐允许进入这间屋子，应该是她的客人吧？我就算再害怕也要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我是目前暂住在塞拉小姐家的林……”
　　“艾伦？！你这是什么打扮？！”
　　塞拉小姐难以置信的惊呼盖过了我的自我介绍，她把地板踩得咚咚咚地走过来停在我和青年面前。
　　“我的确说了可以按照你喜欢的风格选衣服，但是……”
　　白色的魔术师头痛欲裂地按着太阳穴：“我的意思是在场合允许的范围内选择自己喜欢的衣服。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赌场，不是在户外举行的摇滚音乐节。”
　　“您和我的朋友一样也叫‘艾伦’吗？”
　　我惊讶地把面前的青年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遍。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还正好让我遇到了呢？塞拉小姐的朋友正好也叫“艾伦”什么的，不过“艾伦”本身也不是罕见的名字就是了。
　　诶？
　　啊咧？
　　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我突然想起塞拉小姐有提到过她的恋人也是长头发的，会把头发绑在脑袋后面。
　　难道就是这一位吗？
　　虽然头发也没有很长只是刚好把脖子遮住，但谁也没有规定这种不长不短的头发不能扎辫子嘛，父亲大人就……
　　脑海里闪过父亲大人的脸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相处时的画面，再想到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和父亲大人属于同一物种我就打从心底感到抗拒，真想现在就走开。
　　“是我啦，你认不出来了吗？”陌生的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诶？”
　　青年是看着我的，可我还是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塞拉小姐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是同名同姓，林，他就是艾伦，是艾伦·耶格尔本人。”
　　“诶诶诶诶诶——？！”
　　一时间整座房子被我的惊叫声填满，我难以置信地指着面前的青年，下巴都要把地板砸出洞来。
　　“怎么会？！你就是艾伦吗？！”
　　塞拉小姐的头痛还是没有好转，眉头轻蹙地缓缓摇头：“虽说是地下赌场，但未成年还是禁止进入的，所以我让艾伦喝下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身体增长十岁的药。原本我已经预先向士郎借好了衣服，结果发现喝下药水的艾伦根本穿不了士郎的衣服，只把人带出去好临时买了几套。”
　　说着，塞拉小姐将一支只有小尾指大小的玻璃瓶递给我：“林，这是你的份。记得，只要喝三滴就够了。”
　　我接过塞拉小姐的药水，眼睛还是没办法从这个人身上挪开：“难以置信，你真的是艾伦吗？”
　　“如假包换！”
　　青年自豪地仰着脖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有这张脸在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帅气：“没想到你竟然认不出是我，难道说是因为这身打扮太帅了？”
　　才说完，他抱着手臂又一副“我懂，我都明白”的态度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嗯，一定是这样。”
　　匪夷所思，令人困扰的自信让我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能更婉转的时候本能就已经狂奔着飞了出去。
　　“艹！明明就丑死了！”

　　*

　　我在情急之下说出口的是母语，所以艾伦听不懂。
　　无论是精准表达情绪但不那么文明的语气词，还是直白过头的感想都有了挽回的余地。
　　艾伦问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我在塞拉小姐谴责的目光注视下告诉他，我说的是，抛开个人审美倾向来说，其实还不错。
　　艾伦当然很开心，然后就被塞拉小姐按头把身上的衣服装饰换了下来，变成正式的黑色修身西服套装。
　　现在塞拉小姐也去换衣服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艾伦。好像是有个地方发生了地震，好几个电视台都在播放地震后当地居民的情况，只有一个电视台在播动画片。
　　刚回到海边小屋的轻松感因为艾伦的变化全部飞走，我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因为紧张变得僵硬，但现在回房间待着又太刻意了。
　　对，平常心，平常心。等再过五分钟我就找个理由到楼上去。
　　“我说，你坐得是不是有点远了？”
　　“没、没有这回事啦！只是你的错觉。”
　　还没做好建设的内心因为艾伦突然的发问前功尽弃，我差点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
　　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不是从小的教育让我在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成年男性的脸我连五秒钟都没办法忍受，多看一眼就会觉得浑身有虫子爬过想要逃跑。
　　我坐在足足可以容纳四个人的沙发上靠着扶手在心里偷偷叹气。
　　怎么办，肯定已经暴露了啦……
　　视线不知不觉落到艾伦手上，他的手背也有刺青，一直蔓延到手指的第一个指节，随着手部动作可以从抬起的袖口隐隐看到里面还有更大一片。
　　果然是非常有成年人感觉的元素呢，我在心里感叹。但就算是“成年人”，只看身体上的图案又好像不觉得紧张了。
　　“怎么啦？”艾伦郁闷地问我。
　　“你是去纹身了吗？就像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摇滚歌手一样。”我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要是可以我当然也想像那些乐队成员一样帅气。”艾伦瘫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叹气摇头，“但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最后都会恢复如初，所以这些都只是纹身贴纸啦。”
　　“噗——”
　　未曾设想的答案让我控制不住地笑了出声，还好没有喝水：“哈哈哈……竟然只是贴纸吗？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吧？”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呢。”
　　“……”
　　如果放在以前，我都能想象到艾伦恼羞成怒跳起来反驳我这一点都不好笑，告诉我如果我再笑他就要生气了。然而这次明明是在被我取笑，他却反倒露出了终于放松下来的安心的笑容。
　　我变得没办法继续笑下去了，但也不是因为难过。
　　艾伦委屈地用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听着我看：“难得有机会变成十年后的自己，我想让你也看看，但是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随后又伸出手用力地往自己旁边的位置“啪啪”地拍了下去：“而且还要坐那么远！”
　　“你好无聊！这是重点吗？”结果到头来纠结的还是这一点吗？他到底有多在意啊？
　　“那底是为什么嘛？！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我也早就搬走了。”艾伦指着隔壁单人沙发上已经被堆成小山状的衣物。
　　因为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嘛！
　　我在心里苦恼地回答，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那是因为我对成年男性有点……”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真正的原因实在是煞风景，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说出口，自己竟然被一点小事影响了那么多。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然而我还是杀死了话题。
　　“真是的！和平时一样不就好了吗？”艾伦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
　　“和、和平时一样？”我吓得在角落缩成一团，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好不容易才重复着说出那么一句话。
　　“对，和平时一样。”
　　艾伦在沙发前蹲下，这下我终于不用仰起脖子也能和已经变成成年人的他对视，反倒是艾伦变得需要抬起脸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坐在沙发的我。
　　“虽然外表发生了变化，但我还是我啊。一直以来我们不是都能很普通地聊天，来到这里以后也总是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影还一起去各种地方玩，不是吗？”
　　“嗯。嗯……”
　　我用力点头，但更多是在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件事。
　　成年人模样的艾伦眉眼间确实还留着几分我熟悉的痕迹，可惜陌生的部分也让我胆怯。我同样也讨厌这份心情，为什么我非要受已经过去的事情影响不可？而且也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我想要打倒这幢矗立在内心的障碍。
　　出于这种不服输的心理，我强忍内心的抗拒挣扎着向艾伦伸出手，几经犹豫指尖还是触碰到了细腻充满弹性的皮肤。
　　艾伦握过我的手用脸颊蹭掌心，起来很高兴：“看吧。完全不可怕的，不是吗？”
　　“……”
　　这下我直接开始头晕了，眼前还出现了船只在夜晚的暴风雨里航行的画面，一定是现在我的胃的状态的具现化。我努力想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把手抽出来。可惜一切都迟了，艾伦才高兴没多久，脸又因为突发的情况扭曲成一团。
　　“不是的，艾伦，你快放呕——”
　　“林瑾瑜！你又吐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