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倾燃

4、第 4 章

　　第四章
　　鹿鸣烧的快褪的也快，醒来时手上已经被人用过了药，细细包扎好了。
　　鹿沉在桌边睡着了，眉间一片倦色。鹿鸣不想打扰到他，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只觉得浑身都神清气爽，仿佛新生一般。
　　场上在比试马球和射箭，看台上都是些年轻姑娘和夫人，抹香粉擦胭脂，鹿鸣闻着有些头疼。
　　大致扫了一眼，看见鹿家的坐席，鹿鸣连忙走过去，避免了被香味的二次攻击。
　　鹿邑看见鹿鸣来了，倒是没以前这么黏着了，想是上次下了他的面子，让他有些不开心了。
　　沈放仍然清清冷冷的坐在一边，不远也不近。
　　鹿鸣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他连头都没转过来，权当听不见。
　　鹿鸣一头雾水，只好悻悻的落了坐。
　　“非要讨不痛快！”鹿邑看见了，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句。
　　鹿鸣听见了，坐到他身边故意问道：“这哪来这么大的醋味，真够酸的。”
　　“什么醋味？”鹿邑不明所以，接了她的话。
　　肯开口就好办啦。鹿鸣凑到他面前问他：“我病才刚好，四哥就不关心关心我？”
　　“你还缺别人关心？”鹿邑别扭的哼了一声。
　　“四哥哪能是别人？四哥是最疼我的哥哥啊！”听见她说完这句话，鹿邑阴沉的脸色才好了些。鹿鸣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投了过来，鹿鸣抬头，正好看见沈放扭过头的样子。
　　他看我干什么？刚刚给他打招呼又不理。
　　一场比赛看的十分无聊，场上尘土飞扬，那马球打的无比漂亮，可惜鹿鸣眼神不太好，看见场上小小的红的蓝的紫的黄的小点跑来跑去，连张脸都看不清楚。
　　鹿鸣安逸的坐在座位上吃葡萄，既然看不清楚，就不伸着脖子去看了。
　　正吃的开心，鼻尖又闻到了那股香粉味，正是上次惊马时闻到的味道。鹿鸣吓的连手上的葡萄都掉了，就差没跳起来。
　　“五小姐。”来的正是那团红云。“我……我来给你赔礼。”她扭捏着行了个礼，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娇羞。
　　鹿鸣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干脆没有出声。
　　“你又来做什么？我妹妹被你这么一闹，差点就死了。”鹿邑倒是知道护在她这边，沉着个脸，像只炸毛的鸡。
　　红云小姑娘似乎被他吓着了，柔柔弱弱的站在一边，眼眶里的泪转了转。
　　“四郎说的厉害了些，锦儿前日不小心惊了五姐儿的马，今日特地过来道歉。”一个夫人走了过来，面相看着挺富态，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很不舒服。
　　“小鹿。”身后遥遥传来一声轻唤，鹿沉从看台的另一边走过来，欣长的身影吸引了一堆热烈的目光。鹿鸣看见他虽然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眼下仍旧一片乌青，想来是这两天都没有睡过好觉。
　　“鹿公子……”鹿鸣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挤开了，鼻尖又充斥着那股浓烈的香粉味儿。那个周锦姑娘用了巧劲，没有撞开她，但身子倒是像条泥鳅，这么一滑，就滑到了鹿鸣的前面，面对面对着鹿沉。
　　嚯，感情这姑娘今天道歉是等在这了？这是把自己当成踏板了？
　　鹿鸣不反感有小姑娘喜欢她家大哥，在她心里，大哥也该有个小姑娘喜欢着黏着。但把她当傻子一样戏弄，就让她不大高兴了。
　　“伤还没好，怎么又出来吹风？”鹿沉连余光都没有赏给周锦，长腿一跨，就轻飘飘的从周锦身边走过去了。他还贴心的给鹿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她略有些凌乱的额发整理了一下。
　　鹿鸣习惯自然的抬起下巴，任鹿沉在自己脖子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余光瞟过时，周锦一张脸都气的发白发青。
　　哥哥做的好！若不是身边有那么多人看着，鹿鸣都想给他点个赞。
　　“大郎，这是我家小女儿周锦。前些日子惊了五姐儿的马，特地过来致歉。”周夫人处事圆滑，开口打破了尴尬局面。若是鹿沉顺着台阶下，双方客气讲两句就过去了。然而鹿沉偏不！他含笑揉了揉鹿鸣的脸，转头看向周锦，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冷淡到了极点，一双眼睛冰凉的没有温度。
　　“既然来道歉，那便当面道歉吧。”
　　这句话说出来，周夫人的脸色也变的不好看起来。
　　“我已经给五小姐道过歉了……”周锦一张脸假笑的快要僵了，鹿沉还是冷冷的看着她，忽然笑了一声。
　　“我很久没有听过别人给小鹿道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鹿沉问她。
　　“不……不知道。”
　　“因为欺负过小鹿的，活不过给她道歉的那天。”
　　鹿沉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双琉璃般透彻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盯着周锦，直盯的她心理防线崩溃，哭着掩面离开。
　　大哥还是大哥，够狠……
　　周夫人铁青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在恨鹿沉口出恐吓之语还是在气周锦丢人无用，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带着仆从走了。这一大堆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鹿沉过来摸了摸鹿鸣的额头，确认退烧后才安心下来。
　　“一觉起来，发现你不在屋里，把哥哥吓坏了。”鹿沉瞥了她一眼，倒也看不出太多责备。
　　“哥哥这几天受累了，我想让你多休息会。”鹿鸣说道。
　　“下次不能这样了。”鹿沉手指虚点，冰凉的触感落在鹿鸣额头。
　　鹿鸣笑着躲了躲。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周家那个小姐看着应该是对鹿沉有意，哪想就这么巧触碰到了鹿沉的逆鳞。
　　经过这件事，鹿鸣也熄了骑马狩猎的心思。正巧鹿沉白日里猎了几只兔子，白白净净的，将毛用火一燎，拿冷水一洗。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洗净。
　　林子里天然的松木，架起来点燃，火大无烟。自家都有带厨子，处理起野味来更是熟练得紧。将带来的粗盐抹到肉上，撒点番椒粉，用一支竹棍穿好架在火上烤。
　　天然的松木燃烧带着淡淡的树脂清香，将粗盐慢慢烤化，将肉的表面烤的焦黄，撩人的味道不住的让人鼻子里钻。入夜会有微微的凉意，正好把各家打得的猎物拿出来烤了吃。鹿鸣坐在一边烤火，看着晚间的天。没等多久，金珠就把刚烤好的兔肉拿了过来，足足有五六只，几个小丫鬟端着，都快端不下了。
　　鹿鸣也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鹿老爷和鹿沉不爱吃野味，鹿邑自己分了几只，鹿沉便把剩下的都拿来给她了。
　　只是这也太多了吧？鹿鸣看了看面前要堆不下了的烤肉，又想起沈放来。虽说沈放是家里的小公子，但鹿沉眼里从来只有妹妹，沈放这个闷骚性格，是从来不肯为自己谋一点便利的，就当是谢礼，给他送过去吧……
　　这么想着，鹿鸣准备起身，带着东西去找沈放。刚站起身来，就看见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三少爷。”房门外有人轻声叫唤，沈放起身开门，看见金珠端着几乎快要挡到脸的烤肉，也愣住了。
　　“这是？”
　　“这是大少爷猎的兔子，小姐担心三少爷没吃，便差奴婢送过来了。”
　　“她人呢？”
　　“小姐此刻有些走不开……”金珠迟疑了一下，才为难的开口道。
　　“知道了。”沈放点了点头，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将东西收下后便关上了门。
　　金珠领着身边两个送东西的小丫头离开，那小丫头宽泛惯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金珠聊着。
　　“婢子瞧着三少爷不是特别高兴？是不喜食兔肉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别的事吧。”金珠摇了摇头，这位的心思深着呢，也不知道小姐同他交好，是好事还是坏事。

　　鹿鸣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人，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任由鹿鸣盯着看。
　　“这位小公子，为何挡我去路？”鹿鸣看他也不出声，便问道。
　　“小鹿妹妹安好，我是周恪之。”他束着发，应该已过十五。再加上周姓……鹿鸣皱起了眉，怎么？早上的时候妹妹触了霉头，晚上做哥哥的就来挑事了吗？
　　“你是刻意来这里堵我？”鹿鸣面色不虞。
　　“瑾在此等五妹妹，确是故意。”周瑾温和的笑着，一双眼清澈干净。
　　“你有什么事吗？”鹿鸣对周家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对他也有些不耐烦。
　　“仍是为前日五妹妹惊马一事而来，家妹做了错事，家母又太过偏宠于她……倒叫五妹妹受了委屈。”他端端正正的给鹿鸣行了个大礼，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
　　“唔……行了，我没怎么深究的意思，你们也别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这凑，倒像是我欺负你们一样。”鹿鸣有心把这件事情翻过，也不大想再去接触类似周家夫人小姐这些人，便挥了挥手，想要就此了了。
　　“此事周家有错，瑾日后当登门赔罪，望五妹妹莫要怪罪。”
　　“我都说了不追究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呢！”鹿鸣被他缠的有些头疼。
　　“五妹妹是个聪慧可爱的人，瑾不愿五妹妹受到委屈。”他说着，眼神放在鹿鸣身后。鹿鸣向他看的地方看去，身后没有人，只有草从像是被踩过，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我自然不会让我自己受委屈。”鹿鸣答道，又觉得周瑾说的话很奇怪。
　　“那便最好了，五妹妹再见。”周瑾笑了笑，一如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鹿鸣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总觉得他的态度十分奇怪。
　　好不容易闹了一天总算是能休息了，鹿鸣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躺在软软的床上又想起了周瑾。周瑾，字恪之……好耳熟的名字，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鹿鸣苦苦思索着，片刻后又好像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
　　“卧槽！我想起来了！”能不耳熟吗？这不就是兄长里面，原主被商业联姻的那个周瑾吗？是她未来的夫君啊！
　　书里，这个周瑾算是男主的朋友，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给了男主诸多助力。他们两个见面还没有这么早吧，按书里说的，原主在成亲之前从未见过周瑾。
　　剧情怎么会提前了这么多？！
　　自从见过周瑾之后，鹿鸣就觉得这本小说实实在在是个神坑。若是按正常剧情走，鹿鸣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规避所有危险顺利走上人生巅峰了，但问题在与这坑爹的剧情不按书上写的走，主要人物一个个的提早出场，弄的鹿鸣有点慌……

　　狩猎持续了五天，这期间，周家倒是安分了许多，没有再刻意来鹿鸣眼前刷存在感。倒是沈放的态度有些古怪，鹿鸣能感觉他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但也说不上来有多喜欢，见了面就当做没看见，靠近他身边就跟靠近个冰碴子一样。若不是两人还要在一家书院念书，沈放能无视她到天荒地老。
　　狩猎结束，鹿鸣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再次回到朝九晚五的学习生活中。一大清早，不苟言笑的老爹居然亲自过来看她，鹿沉跟在鹿老爹身后朝她挤眉弄眼。
　　“身体好些了吗？”鹿老爹摸了摸她的头。
　　“已经大好了，多谢爹爹关心。”
　　“那就好，听沉儿说你前些日子已经见过周瑾了？”鹿老爹说明来意。“周瑾是个可造之材，老周和我商量了，准备把小瑾送到书院里和你们一同读书。”
　　鹿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索性沉默。
　　“我该去上早朝了，你待会去你母亲那一趟。”鹿老爹也有些没话讲，借口上早朝就匆匆离开。
　　“我也觉得周瑾比顾旻要好。”鹿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鹿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
　　“我该走了，吃过早饭去母亲那喝早茶。”鹿沉摸了摸她的头，也跟着上朝去了。
　　鹿鸣吃过早饭，一头雾水的去了周氏那里。
　　“本来此事对你时候尚早，但你爹执意要早些定下。我也就直说了。”周氏一脸淡然，吩咐丫鬟给鹿鸣上了一些茶点。
　　“你如今九岁了，该把亲事定下了。你爹同周家交好，周家也对你有意……”
　　鹿鸣被她的话雷的茶杯都端不稳了，差点一屁股坐到桌子底下去。
　　“母亲，为时尚早吧？”鹿鸣还想再拖一拖。
　　“你姐姐十岁定了亲，十五岁成亲。若说早，其实也不算太早。周家与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周家小姐有意你大哥，但你大哥官至尚书，日后需娶于官场有利的小姐。周家那个，不行。”周氏给她详细说明了周家与鹿家的情况，大概意思就是说，周家与鹿家算是门当户对，周瑾又颇得鹿老爹的看好，周瑾算是个很好的人选。而且周锦喜欢鹿沉，虽说周家不算差，但让鹿沉这个鹿家的嫡长子娶周锦算是个不怎么好的低媒，若是鹿鸣嫁到周家，周锦自然不能嫁过来，也不伤两家和气。
　　“你若是不喜欢周家这个孩子，我也可以帮你再物色其他家的。”周氏好说话，但实在没有懂鹿鸣的意思。
　　鹿鸣是真的不想那么早就把亲事定下来，这家里人这么鼓励早恋真的好吗？
　　商量了一上午，没有一点突破口。周氏讲的口干舌燥，捂着额头犯头疼。最后没有办法，挥了挥手放鹿鸣走了。
　　去了学堂，周瑾果然已经来了。他坐在沈放的斜方，书桌上的竹简堆的整整齐齐。看见鹿鸣来了，便笑着和鹿鸣打招呼。
　　鹿鸣对这种好人家的乖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方面她对周瑾提不起兴趣，另一方面又做不到故作厌恶惹他反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回了招呼。
　　课业到了结束的时候，老古板要点人抽查课文。鹿鸣前段时间狩猎玩的够凶，把课业什么的忘的一干二净，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念叨着别抽到自己。可惜不希望什么就来什么，老古板眼神一转，在空旷的学堂里看了一圈，把眼神锁定到低着头装鹌鹑的鹿鸣。
　　“五小姐，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鹿鸣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站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瞧着老古板的脸色越来越差。
　　“答不上来？那就罚抄五十遍吧。明日交给我！”老古板一甩袖子，面色黑沉的转身拿了一把竹笏。
　　“手伸出来。”
　　“还要打手心吗？”鹿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手藏了起来。
　　满堂寂静，鹿邑原本是准备站起来的，但是被老古板一个眼神吓了回去。鹿家家教不算严，但鹿老爹要求他们尊师重道，老古板在鹿家算是很受尊敬的了，鹿邑也不敢胡闹。
　　“若不罚，下次便会变本加厉的再犯！手伸出来！”老古板一声怒喝，把鹿鸣吓的只好伸出手来。自打六岁起，自己还没被罚过打手板心，不知道这久违的惩罚到底有多疼？这老古板一大把年纪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力气，应该不会太疼吧……这么想着，老古板已经挥起了竹笏。
　　“啪。”竹板接触手心的声音清脆极了，伴随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鹿鸣只觉得自己的整个手板心都麻了，酥麻的痛感从手心蔓延到整个手掌，火辣辣的钻入皮肉，蔓延至骨髓。
　　一板子下去，鹿鸣疼懵了。这也太重了吧！老古板是无情铁手吗？
　　老古板还要再打，鹿鸣已经将手缩了回去。
　　“先生！我还要抄书的，若是罚完了，这手肯定要肿的没办法抄书了！”鹿鸣用手背擦掉控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全身心都在抗拒下一个板子。
　　“五十遍，一遍都不能少。”老古板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打。
　　鹿鸣抽噎着坐下，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连碰都不敢再碰一下。
　　课业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离开。鹿鸣的手不能动，于是坐在一边等金珠给她收拾书具。
　　“五妹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人吩咐自己的书童先到外面等自己，又走过来坐到鹿鸣身边。
　　“手很疼吗？今天的书我给你抄吧。”周瑾看着鹿鸣肿的老高的手心，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用了，若是被老古板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罚我。”鹿鸣谢过他的好意，有些不自然的坐的远了些。
　　周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神突然暗了暗。
　　“家里的决定，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此事还能回旋，若你讨厌我，我自然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周瑾的神色过于低迷，又让鹿鸣有些不忍。
　　“我不讨厌你，只是还不习惯……”鹿鸣想着怎么能不伤及彼此情面的拒绝这件事，语速放的慢了些。
　　“这么说，你不反感家里的决定吗？”他听到鹿鸣的回答，猛的抬起了头。鹿鸣看见他从阴天到晴天的转变，着实看的有些稀奇。
　　“我也不……”鹿鸣话还没说完，周瑾就笑了起来。他的嘴唇带着微微的肉粉色，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泛起一个小小的梨涡，看着就乖巧温柔。
　　鹿鸣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既如此，五妹妹早些回去吧。抄书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他快步走出书院，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鹿鸣的眼前。
　　鹿鸣有些无奈，看着一边不温不火的给自己收拾东西的金珠，金珠在一旁装透明人。
　　两人回到鹿家，金珠便叫了大夫过来给鹿鸣看手。手已经肿起来了，红彤彤的像个猪蹄。鹿鸣单手抄书，写出来的字也扭曲的不成样子。
　　抄到夜半时分，总算是抄够了五十遍。鹿鸣伸了个懒腰，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睡了。因为要注意不能压到受伤的手，鹿鸣睡的很不安稳，折腾了好一会才勉强入睡。睡意昏昏沉沉的袭来，鹿鸣只感觉有人拿起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动作轻柔的吹了吹气。有一阵淡淡的凉意覆盖在手心里，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鹿鸣意识模糊了一下，想着金珠可真是会疼人，知道自己疼的睡不着大半夜的也要过来给自己涂药，必须要奖励涨工资……手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太舒服，鹿鸣趁着这阵舒服劲彻底睡了过去。
　　月光温柔似水，窗边的人动作轻柔的不像话。他放下鹿鸣受伤的左手，犹豫了一下，最后捏了捏她的脸。夜晚漫长如许，床畔的人就这么看着她，如视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