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种的蘑菇谈恋爱后》scarecrow

8、第 8 章（修）

　　少年气也撒了，而且看在园长这么向着他的份上，心情曲线又恢复了平静。
　　上前一步，试图将被自己轻轻一揍就倒下的豆腐人扶起来。

　　“皮外伤而已，你如果不放心尽管去医院看，有什么问题来我这报销。”肖绅停顿了下，用一种并不友好的口气继续说，“还有下次的话……”
　　“我还会揍你。”少年很自然地接过话。
　　小强神色一紧，连声说着不敢不敢，灰溜溜跑开了，其他人见状也识相地打了声招呼走了。
　　留下两个还沉浸在诡异默契里的男人。

　　“那个，你也觉得我的黑蘑菇——漂亮？”
　　其实肖绅也知道，园里多数人只是为了奉承他才夸的，真心欣赏这种美的人还没见到过。
　　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
　　找到知己的那种激动心情比嗑药还能让人沉迷，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肖大园长对于自己的奇特审美骨子里是不自信的，因为这并不大众。
　　所以，他时常在夜晚独处的时候觉得孤独。
　　而眼前这个身世不明的少年竟也有这般独特品味，越发觉得可亲近。

　　少年梗着脖子别过头去：“本来就很好看。”

　　-

　　回去的那帮实习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番，有几个还犯花痴决定为了园长无论如何都要争取留下来。
　　当然，也有喜欢蘑菇精的。
　　“我觉得他长得很特别，一见就很难忘掉的脸。”
　　“园长肤色比我们女孩子还白，倒像个小白脸。”
　　“反正我觉得园长最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又威严。”

　　反倒是被训了一顿的小强寡言少语，低头玩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有个女孩子跟他是校友，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担心，过来安慰了几句。
　　见他没啥反应，矮下身侧目瞄了眼小强的手机界面，眼里顿起讶异之色。
　　“你买锯子干啥？”
　　小强皱着眉抬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正好碰上刚回来的少年，空气安静了一秒。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后面的人似乎闻到了火药味。

　　刚才还在激情辩论谁最帅的几人也都默默闭上了嘴。
　　只不过，对于少年的那股子畏惧早就烟消云散，甚至觉得他揍人的样子也很迷人。
　　血气方刚又好看的少年谁不喜欢。
　　有个胆子大点的女孩试图开始搭话：“帅哥，你叫啥名？”

　　“他们都叫我璐璐。”
　　少年脱口而出，在他看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算这些人类叫他个阿拉伯数字他也无所谓。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株最棒的蘑菇。

　　所有女生：原来这真的是个名字不是捉弄人的绰号？
　　那个女孩子见他开口，立马得寸进尺趁热打铁：“难道你有特殊癖好？比如……”
　　说完立马觉得自己失言，毕竟跟他不熟，这种隐私问题太不礼貌。

　　少年一边给桌上的绿植喷水，状似漫不经心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特殊癖好？”

　　但他那种生人勿进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别人理解起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女孩手里的奶茶差点摔地上，哆哆嗦嗦道：“不、不好意思，我再也不敢了求别揍。”
　　说着说着，妹子已经将奶茶放下，双手护头悄悄往桌子后面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不打女孩子。”少年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奶茶递到了姑娘手中，“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癖好，好奇死我了。”
　　难得的，少年露出了稚嫩的浅笑。
　　阴郁的气氛一下子化开。

　　女孩子们松了口气，有一个直接替刚才的姑娘回答了：“她是想问你有没有异装癖，就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三分钟后，刚被科普完的少年满脸嫌弃，当即咬牙切齿立下flag：“我这辈子都不会穿女孩子的衣服。”
　　原来璐璐这个称呼会让人类产生这么多误解，看来是时候起个正式点的名儿了。

　　过了几天。
　　“张叔叔，我想换个名。”
　　之前老张告诉过他，不能随便让别人给自己取名，否则就要叫那个人爸爸。
　　痴迷于找人当干儿子的老张无疑在占他便宜，可少年完全没get到这个点，还跑去找他出谋划策。
　　他显得很苦恼，撅起下嘴唇吹跑了几根恼人的刘海：“璐璐是女孩子的名字。”

　　老张听后立刻甩锅：“这是咱肖园长起的，不管我事啊。你要是真想改，找他去。”
　　开玩笑，上次叫了他小黑还被园长训了一通，破天荒头一回被园长批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老张一想起这茬就本能甩锅。
　　他要是再瞎起个别的，按园长那奇怪的尿性，说不定还真能把他给辞了。
　　这么多年干下来，他可舍不得走。

　　正当少年头脑里挣扎着要不要真的去找肖绅讨个名字时，余光瞄到正往蘑菇园方向赶的小强。
　　少年总觉得这人劲劲儿的，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说不定在谋划什么。
　　鉴于之前的恶意评价，少年觉得这人对蘑菇绝对是有害的，得跟紧点。
　　于是撂下老张，一个人匆匆赶往蘑菇园。

　　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听到嗡嗡嗡的电锯声，趁着夜幕四合的大背景，还挺惊悚的。
　　少年警惕性升级到最高级别，感觉到蘑菇菇盖上有冰冷的金属划过，加快脚步百米冲刺。

　　与此同时，小强扛着事先放在灌木丛里的电锯，正在调试着。
　　他带着变态般的笑容，将电锯的头在蘑菇盖上轻擦过，像是一种强者的示威。
　　看，你那么软弱可欺，我不欺负你怎么发泄我的怒气。
　　毕竟真正让他生气的人他又得罪不起。
　　植物又不会说话，只要监控挡住，没人会知道。

　　锯子离菇体只有0.5公分的时候，小强突然感到背后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连人带锯子一起被推出去很远。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他吓得不轻，整张脸埋在草丛里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几乎相隔了几秒时间，少年也以同样的姿势往前生扑。
　　此时，刚才袭击小强的人刚重新站直身子就被突然撞进怀里的少年击倒，两人双双倒下。
　　接着朦胧的路灯，少年仔细看了眼下面的人，神色突然慌张。
　　压错人了。

　　电锯被撞到了远处的草丛里，附近的地一下子在嗡嗡声中秃了一大片。
　　旁边的小强终于抬起头，扭过身，看到姿态诡异的两人。
　　认出地上那人的脸部轮廓后，趁着昏暗的灯光从边上抄小路准备逃跑。

　　“园、园长。”少年站起身来，眼神不定，不知该往哪放。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是他挺身而出，让蘑菇免于一死。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肖园长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要以身相许或当牛做马的。
　　少年思考着，不知该选择哪个报恩方式比较好。
　　暂且先当牛做马给园长干上几年吧，反正他也不会离开这个园子。

　　脑袋里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让少年觉得脸上发烫，完全不敢跟肖绅对视。
　　正踌躇无措中，只见肖大园长一个箭步跨了出去，把试图逃走的小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回来。
　　知道这次犯了大错的小强终于服软了。
　　“饶了我这次吧，求求了。”

　　肖绅脸上肌肉紧绷：“凭什么？”

　　被放下来的小强用手揉了揉脖子，开始强词夺理：“反正也没锯倒，蘑菇不还好端端的。我想反正你们都讨厌我，说不定过几天就轰我走了，所以就……”

　　上次的事早就翻篇了，没想到这人还一直记着，不但记着，还满满的被迫害妄想症。

　　“本来没想过赶你走，不过现在我后悔了。”肖绅边说边走到蘑菇边上，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问：“你确定没动别的手脚？我的蘑菇要是病了，我会起诉你。”
　　小强这下真慌了，不但被辞退还可能面临起诉，说不定还得赔钱。
　　现在看来简单辞退已经是最仁慈的做法了。
　　一听这话，他终于老实了，支支吾吾：“园长您放心，您的蘑菇毫发无损，那个我现在就走，马上。”
　　在肖绅飞来的一记眼刀下，此人以过街老鼠之态跑开了。

　　肖绅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少年杵在蘑菇前，在菇盖的某个位置小心翼翼查看着。
　　他怎么也这么上心？园长神奇的大脑又要开始脑补了。

　　其实只是一个小裂口，少年现在查看的位置就在这个需要贴近瞳孔才能看到的地方。
　　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肖绅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凑上来一起研究起来。
　　打开手机电筒，仔细照对，真的是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伤口，但这并不妨碍园长暴跳如雷。
　　这株蘑菇在他手里养尊处优惯了，园长觉得这点小伤已经是晴天霹雳。
　　从小就精心栽培，从没有差错，几乎完美的外表，完美的黑色。
　　今天却被一个初生毛犊的实习生给刮伤了，肖园长表示十分痛心和自责。

　　“应该早除了这个祸害的。”

　　抬头的时候，肖绅并没有看到少年脸上同仇敌忾的表情，他实在有些失望。
　　他不甘心，仿佛祥林嫂附身一般继续唠叨：“别看这伤口小，外人倒是看不出来，也不至于破相。可我不一样，哪怕再小的伤害我都帮它记着，提醒自己下次要更好得保护才行。你懂我这种感受吗？”

　　“养尊处优”的蘑菇本菇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但为了掩饰某种情绪，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园长，你能帮我换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