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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 3 記憶の断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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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前湘北与翔阳的比赛中,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哥哥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和其他的人完全不搭调。但也是只有两个星期,他在与海南的比赛中的表现足以让她瞠目结舌。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进步到了这种地步了,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的表现真的已经好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湘北是不可能只和海南有这么小的差距的。只是,胜利在望时,最后的误传,将胜利拱手让人。
这对于向来骄傲自大的哥哥来说,不知打击会有多大。
回到宿舍时已将近八点了,小雪始终是放心不下,踌躇了许久还是去走廊上拨了电话。
一声,又一声,规律的没有起伏的电话音,暗示着所拨向的房屋的寂寥。
长时间的无人应接磨去了她的耐心,也助长了内心的不安。她挂断电话,立在原地深深地吸气吐气,仿佛是做了重大的决定,又将听筒拿起,拨了另一个电话。
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相遇了,曾经以为再也没有联系了,她几乎都快要忘却这里的时候,却又一次被母亲送了回来。
“你好,这里是水户家。”电话里传来清朗的声音,柔和又熟悉。
小雪心里一顿,不由得握紧了听筒,迟疑了片刻,终于应道:“……你好,洋平……”
“小雪?”洋平始料不及,吃惊地反问。
“是我……好久不见了,哥哥他,还好吧?”
很自然的一声问候,让她内心的慌乱渐渐平复,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她也回来了。
“花道吗?他很好。”
小雪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要骗我,我看过湘北和海南的比赛了。哥哥他现在根本就不在家。”
“什么?!”
“我回神奈川了,在翔阳。”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只好坦白。”带着些无可奈何缴械投降的调侃语气,让她联想起昔日他对她说话时微笑着的随性亲近的样子。
其实除此之外他也是有另外一面的,她见过他打架的场景,眉眼之间的冷酷和凌厉着实让她心惊。她对他亦是有态度差的,高宫他们也常常因为抱怨“为什么可以给洋平扣制服扣子,却无视我们”弄得她笑得很尴尬而遭到洋平敲头。
她是樱木花道的妹妹,他是樱木花道的朋友。他是哥哥的朋友,哥哥能拥有这样的朋友是他最幸运的事,小雪之前只是这么认为的而已。
“今天花道也没有来上学,想必是还在因为比赛中最后的那一球误传而内疚吧。”洋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果然。”虽是意料之中但仍引起她喟然应和。
“小雪。”洋平叫着她,又道,“花道在刚开始打篮球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迷茫过,他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就不能振作的人。”
小雪摇摇头,缓缓地说,“你说得对,可又不是这样……”
从宿舍里拿了把伞,小雪匆匆地往湘北高校赶去。
“虽说他没来上课,既然他不在家,想必还在学校里。你可以去篮球部找他。”洋平如是告诉她,十足肯定的语气。
踩着汪着水的马路,不时溅起晶莹的水花。昏黄的路灯倒映在水面上,颜色更显得浑浊。琥珀色的光泽,让人望不见底。
水户洋平也是这样猜不透的人。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心甘情愿地陪在樱木身边,但他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你说得对,可又不是这样,我和哥哥感情并不好,不过我很了解他。”她顿了顿,又接着道,“虽然他平时看上去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一旦触动到他的内心,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他是会因为极度厌恶自己而走向极端的人。两年前,爸爸病发的时候哥哥不幸被纠缠住,延误了抢救时间导致爸爸病逝。你们就是在那之后不久遇见哥哥的,一定知道他那时是什么样的状态吧?其实那时的他多少还是有所收敛的,因为在参加完葬礼回东京之前,我哭着求他。”言时,小雪察觉到自己声音的抖动,于是便停下了。
而洋平始终耐心地听她说着,一直沉默着,不知是在思考还是表示认同。
因为身为女儿的她坚持要参加父亲的葬礼,这么多年来母亲才终于又带她回到神奈川。樱木将父亲的病逝归咎于自己,母亲也没有丝毫体谅他的意思。准备葬礼的日子里,他较于之前变本加厉地打架,每天都弄得遍体鳞伤。母亲不闻不问,全然把他当作陌生人。小雪是记得的,小时候在母亲带着她离开家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对他很冷漠了。母亲没有回那个家住,而是住在附近的宾馆里,她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让她这几天留在樱木家住,能够每天为他及时处理身上的伤。
再后来,葬礼一结束,母亲没有片刻停留,立刻带她回到了东京。而洋平他们,就出现在这之后的岁月里。
他们为樱木挡去了不少麻烦,帮着他解决了许多前来挑衅的人。洋平的作用也突显于此,对于樱木和樱木军团来说,他是厉害的伙伴,更是重要的刹车,能及时驾驭住众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湘北和翔阳的比赛,我很高兴能在赛场看到哥哥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除了你们,哥哥又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伙伴。”小雪转换了语气,又说。
“那时当然的,篮球是花道好不容易寻找到的新目标。”电话的那头,洋平笑着附和。
“爸爸和妈妈没有了感情就可以分开,但是我和哥哥不一样,是有血缘联系着的,我想帮助他。”
“那就去吧。”他帮着尚犹豫不决的她做了决定。
“诶?”小雪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若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影响他的。”洋平又不假思索地确定了樱木所在的地方。
小雪有一瞬间的诧异,笑容慢慢洋溢在脸上:“洋平,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挂了电话,洋平撇撇嘴自言自语。
不久之前当他和大楠讨论着樱木和他的篮球目标的时候,大楠随口问了一句他的目标。他噤声,想了想,终是说“没有”。
其实,也许是有的。或许不能算目标,只是他单方面答应她的诺言。
樱木的父亲病逝的那年暑假,他第一次见到小雪,当时的她由于担心樱木,于是瞒着出公差的母亲偷偷地跑回神奈川,也就是这样和他们混熟了。
他们免不了时常要在外面打架,所以让她替他们处理伤口,而她在这方面似乎也显得得心应手,仿佛是经常做的。
后来她还是回去了。
那时的分别,就如同一部电影在播放到一半时突然戛然而止,让人无法接受。
“花道,这回可真的要麻烦小雪妹妹了。”最后一个人应声而倒,洋平轻出一口气,摸了摸头上的伤,故作轻松地笑着对樱木说。
“嘁,还算有些本事。”樱木踢了踢晕倒在地的几人又道,“高中生还来找国中生的麻烦,不觉得羞耻吗?”
“啊啊啊,这是怎么搞的。”回到樱木家,小雪看着门外两个头破血流的人目瞪口呆,即使受伤是三天两头的事,可从没这么严重过。
洋平讪讪地笑:“不好意思,又要打扰了。”
小雪无可奈何地叹气,侧身请洋平进去又利落地将樱木挡在了门口:“哥,这一定又是你引起的。打架就打架,你竟然还拖累到洋平,让他伤成那样。所以,罚你去买创可贴,家里的早被你们用完了。”她不满地差遣着。
樱木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去了便利店。
“洋平,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你就别管哥哥,把他一个人丢下就是了。”客厅里,小雪一边帮他消毒伤口一边赌气地说。
洋平不置可否地轻笑,若是他真得这么做了,恐怕她也是不会原谅他的。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对了,小雪,你……”
“为什么会那么擅长给人处理伤口”一句话尚未脱口就被响亮急速的脚步声打断了。
他们以为是樱木回来了,下意识地向房门口望去,小雪还略有微词地抱怨他怎么穿着皮鞋就进来了。
直到看清出现在房门前的那张严肃的女人的面孔时,洋平感觉到小雪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是坏掉的人偶一般,停止了一切动作,不能言语,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幸亏我提早回来了才能发现,你竟敢趁我不在跑到这里来。”女人愤怒得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还跟男人混在一起。”
“不,妈妈,不是这样的。”小雪及时找回了言语,试图向她解释,“他是哥哥的朋友。”
她带着愠色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物以类聚,樱木花道的朋友还能好到哪去。”
洋平沉下了脸,此时此刻他绝对无法再挤出笑脸,也没有剩下他能说话的余地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刚打完架吧,总之不会是什么好……”
“他也是我的朋友。”小雪低着头说,身形还克制不住地微微抖动着,却是冷淡的毋庸置疑的口吻,有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深深地传到他的心底。
她又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藏住内心向来对母亲的敬畏,眼中闪着灼人的光芒,“所以妈妈,即使是你也不许这么说他。”
这一言,似乎从此又确定了新的关系,不再是以樱木花道为纽带。她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承认他是她的朋友。
“你,你竟然和我顶嘴。”小雪的母亲并不关心这一点,只是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她快步走进房来,指着洋平(在日本用手指指人是相当不恭敬的行为),“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他是个不良……”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雪使劲推开她,打断她的话,“我跟您回东京,现在就走,您满意了吗?”
“你最好是已经想明白了。快去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回去。”说完,她离开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大门。
看来这个房子,母亲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小雪悲哀地想着。
短暂的寂静,她瞥过头看向洋平:“对不起,我妈妈说了那种话。”她咬着唇说着,眼角还闪着泪光,“请你代我向哥哥道别,我想我可能再也回不了神奈川了。虽然我知道没有资格请求你,但是,今后,哥哥就拜托你了。”
也许命运是眷顾小雪的,连她自己不指望能回来时,竟是真的又被母亲送了回来,重新踏上了神奈川熟悉的土地。
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也是时候让她来检验了,他做的是否能令她满意呢?
最初洋平只是听过一些关于樱木花道的传闻,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做个朋友也无妨。
他总能在樱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义无反顾地帮助他。无私到无法再用所谓的“两肋插刀”来形容了,而是“守护”。
因为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不仅仅是为了作为朋友的花道。
也为了那个含着泪因为他而倔强地反抗自己的母亲,请求他照顾好自己的哥哥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