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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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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阁巍峨,四面环廊,曲通楹槛,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端着盘子鱼贯而过,穿檐绕柱,轻盈地步上白玉石阶,午阳殿内,歌舞昇平,宴会正盛,百官齐坐。
龙蟠护里,沿座而上,翠带飘摇,带帘背后,隐约可见一位华服女子,伴着声乐,盈盈笑语。
帘外的首座,是一身形稍微肥大的少年,偏圆的脸蛋,明晃晃的黄色龙纹,昭示着他的至高无上,只是双目缺了点神采。看着台下的精彩歌舞,嘴角咧咧,似被旋律所引,手脚渐渐情不自禁般欲作舞动。
这时帘后传来一声咳嗽,明黄的身子忽然一僵,微微颤抖了一下,便立刻坐以端正。
首座以左,依次坐着一绿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身材发福,方正的脸,眼神流离,似有焦虑;不时看向他右座上的一女童。
而那女童穿着橘色的丝裳,腕上戴着数圈五彩缤纷的银镯,手舞之间,伴着清脆的啷啷声,显得她愈加灵气活现的,此时正巴巴地粘着她旁边的蓝袍少年。
“好!弹得好,唱得好,跳得也好!”洪厚响亮的声音,这时,首座以右一带着绒帽的男子正不停地拍手称好。
“璺国的女子,个个都娇柔如水,堪比鲜花,堪比鲜花啊!”绒帽男子盯着舞池中的莺燕,爽快地大笑称道。
坐于他对面的绿袍中年周相听到,有那么一瞬面露厌恶之色,可很快便恢复如常。
“钟将军褒奖了。别忘了,璺国最美的鲜花,早已送到暨国的土地上了。”只听上座帘内传来一把轻盈的女声,竟略显威严。
绒帽男子立即面露难色,禁声不语。那历时近一旬的血战,奔赴前线的钟振桃至今仍历历在目。
“数闻大璺之国,女子德貌兼备,才能出众,常常胜却男儿。即使一屋之务,也常常会代男主掌管。呃~~璺国有个词,好像叫 ‘越俎代庖’,周宰相,不知烬遥讲得可对?”这时,坐于绒帽男子旁边的白袍少年墨绿的双眸一转,一脸童真地开口道。只见他头束羽冠,颈披黑色貂皮,右耳闪烁着红色的流彩。
“你!”周相一脸涨红,对着面前这看似天真无邪的白袍少年无措,便略为踌躇地瞟了一眼帘内的女子。
“呵呵~~太子聪慧,出使前想必做足了功课呢。”帘内女子依然盈盈笑语,听不出一丝波动。
“哼~~不懂就别在大堂丢人现眼。”周容儿撇嘴,拨弄着腕间的银镯子。
“哦?敢情烬遥表达得不对?那‘越俎代庖’该为何解?还请郡主赐教。”顾烬遥拱手,墨绿的双瞳幽幽,虽为求人状,却一点都不显谦逊。
“那还不容易。‘越俎代庖’意思便是••••••”
“容儿,太子才情不凡,岂会有不知之理。准是逗着你玩呢。容儿年少无知,还望太子见谅。”周容儿才说到一半,身旁的蓝袍少年便出声打断。
“此语乃出至《庄子•逍遥游》:‘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太子身旁坐着另一灰袍男子,大众脸,目无表情地说道。
“梓大夫满腹经纶,知识渊博,连璺国的经典都能了如指掌,知之甚广啊。难怪曁王愿以出使重任。”周宰相笑道。
“庄子虽曰非越而代,然如已有日月,何须烛而代之;雨露已沾,灌溉亦非要也。”蓝袍少年就词而论。
“璺国耀公子,能言善道,更为上者。”太子微笑。
“那当然!你和天耀哥哥比,简直是自讨羞愧。”周容儿看着司徒天耀一脸崇拜。
“容儿,不得无礼。”周宰相肃目而对。这丫头,大殿之上也没些顾忌,晌午教予她的话果然没听进去。心里不禁叹气。
“哼~~”周容儿见平时呵自己如珠如宝的父亲又“凶”了自己一回。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立刻蹭到司徒天耀的身旁,脸蛋鼓得通红。
“容儿童真无忌,让太子见笑了。”司徒天耀脸形较为清秀儒雅,长得一双桃花眼,只稍微笑,两旁的眼角便显浅浅的纹路,让人感觉倜傥,如沐春风。
顾烬遥嘴角微扬,笑了笑,只拿起座前的杯子,对司徒天耀扬了扬,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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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户门前贴着喜庆吉利的门联喜帖,孩子的欢声笑语,熏肉的香味。
一切都是如此温馨甜美,抬眼触手既可及家的幸福,可低头却只剩自己的影子相随,在月光底下,遗世独立。
一个娇小的身躯蜷缩在一条后巷的角落里,刻意融合于那一片漆黑当中。忽然传来唰唰的步伐,一个粗狂的声音:“喏,这里躲着一个!”
“去探探死了没?半残不死的也就算了!”另一个人说。
昏黄的火光照了过来,然后一只粗厚的大手便伸了过去掀那小孩的帽子。帽子被拿了下来,一张稚嫩的小脸迎了上来,程四忍不住倒吸了一大口气。
本以为又是一个小乞丐,可这娃儿白白净净的,眼睛很漂亮,比楼里的头等花魁的眸子还要夺目几分,晶莹透彻,在初绽的月光下,分外明亮。仔细一看,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翻旧,火光下仍看得出干净整洁。
“瞎磨蹭什么?到底能不能要哪?”那边另一人已开始不耐烦。
“呃!是活人。不过可惜了样子缺了边。”程四润了润喉咙,大嗓门再度响起。说着,不顾任晴闪着疑惑的双眸,又把帽子帮她盖了回去。估计是有人家的孩子,积点阴德罢,当是为他娘肚子里的。
“唉,方才二狗那边说缺了个奴样!那便丢过去给他罢。大伙完工好让咱弟们也早点会坑里头取暖。”另一人吩咐完提脚便往外走,像是个头目。
程四看了看他的背影,略显犹豫,提气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叹了口气。
任晴莫名其妙地被这粗手粗脚的男人提了起来,然后又将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抹了几驼脏兮兮的泥巴在她脸上。
“嘘。甭怕。俺不会害你的。你尽管扮得越丑越安全。”程四尽管已把他的嗓音压得够低,可因凑近任晴脑门的缘故,还是听得耳朵一震。
人贩子?要逃吗?看样子他们是想要卖自己猪仔了。
算了,又能逃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