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千零一夜》孟莞尔

7、第 7 章

　　“杨哥，你怎么在这儿？”
　　推着诊疗机器的程曜纯粹就是被311病室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所吸引，本想进来看一眼，却没想到推门进来正看到未穿白服的杨珩。
　　再往内望去，病床上的二十六床小丫头正坐在小桌子面前大快朵颐。
　　杨珩顺势看过来，见是程曜，问道：“有事吗？”
　　见这情景，程医生有些傻眼。
　　这杨珩方才不是急急忙忙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个招呼也不打，白大褂也不穿，竟直接来了311病房？
　　而且，这一桌的食物……是杨医生给小丫头吃的小灶吗？
　　眼珠一转，程曜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转而看向杨医生那张万年冷漠的俊脸，心道：自己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见程医生愣愣地看着自己，杨珩不禁有些不耐，今儿是怎么了，话总是让他重复两边才听得清？
　　他又问了一次：“有事吗？”
　　“哦哦！”程曜猛然回神。完了完了，杨医生问话，他要是说没事，单纯的被饭菜的香味吸引，想进来看看，那还不得被杨医生骂个狗血淋头？得想个什么事搪塞过去……
　　什么事呢？
　　对了！
　　他一拍脑门：“刚普二科打电话说要转来一个病人，我就各病房看一看还有没有空闲的床位了。”
　　说着他歪了脑袋，正巧看见二十六床旁边的二十五号床位还空着，便嘿嘿地笑起来：“正好，这儿还空一个位置，就安排到这儿吧。”
　　什么人竟要住到她的临床？
　　正专心致志享受美食的苏予本来对他们二人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忽然听说有病人要搬过来，她放下手上的食物抬起头。
　　要知道，这里可是精神病专科医院，病友自然也是精神病人。
　　小丫头心里泛起一丝恐惧。
　　“什么病人？”还不等小丫头问，杨珩率先开了口。
　　“说是恋物癖，一开始以为不严重，就收普二科了，住了几天发现没什么起色，甚至越来越严重，就申请转我们重症科。”程曜解释道。
　　恋物癖？苏予脑袋里浮想起一帧帧恐怖电影里的那种专门收集女性内衣和丝袜的猥琐大叔的画面，吓得脱口而出：“那、那岂不是变态？”
　　“不是。”程曜笑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患者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就是喜欢各种各样的玻璃球，喜欢到疯狂的地步，还曾经想和一对漂亮的玻璃球到民政局领证结婚呢。”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这个故事既滑稽又有趣，自顾笑起来，补充道：“而且这个患者是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病态，到医院来就诊的，且一直积极配合治疗，不具有危害性，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的。”
　　“真、真的吗？”小丫头有些诧异，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嫁给一对玻璃球，这太匪夷所思了。
　　听到病人不具有危害性，杨珩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没有反对：“那就收进来吧。”
　　好像一个妙龄女孩，爱玻璃球超过爱一个男人，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对于杨医生来说，稀松平常，见怪不怪。
　　小丫头不禁好奇起来：“杨医生，你们医院是不是经常有这么奇怪的病人呀？”
　　“这哪算奇怪呀！”程曜听着，就来了兴致，洋起一股得意的情绪，抢先插嘴道：“我记得我来博仁后接过的第一个恋物癖的患者，你知道恋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程曜两只手圈在胸前，比划了个巨大的圆形：“一口高压锅。”
　　“噗——”小丫头忍不住笑起来：“他不会也想和高压锅结婚吧？”
　　“那倒没有，只是很迷恋高压锅煮饭时候的声音，据说觉得很性感。”程医生顿了顿，神神秘秘地看向小丫头：“而且这位病人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存在病态，你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博仁吗？”
　　“怎么来的？”小丫头满眼已经充满了好奇。
　　杨医生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就像一个大孩子在给一个小孩子讲故事，一个拥有故事颇为得意，另一个获取故事满眼的期待，一时间不觉有些好笑。
　　喜欢高压锅的病人，或许当初是他带程曜收治的，可时隔那么久，他已经记忆模糊了。
　　博仁医院入院的病人千奇百怪，有各式各样可以当做故事讲给别人的，也有对医护人员来说噩梦一般，不愿提及的存在。
　　程医生卖足了关子，看着苏予的表情，满意地笑道：“有一天他家里电器功率超负荷，跳闸了，可他为了听高压锅的声音，硬是扒着闸门强制给电，结果家里电路就冒了烟了。”
　　“最后他家里失火，烧伤后去医院包扎，被急诊的大夫问诊时发现了精神疾病，才送来博仁的。”
　　“哈哈哈……”小丫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也太好玩了，这个病人不光有恋物癖，还应该有强迫症吧！”
　　程曜笑着打趣道：“哎呦，你有当精神科医生的潜质！”
　　“是吗？”小丫头将眼神瞟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讲故事，却一言不发的杨珩，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就道：“要不，杨医生也收我当个徒弟吧？”
　　“好啊。”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杨珩竟然说了个好。
　　小丫头和程曜都愣了愣。
　　程曜不禁撇撇嘴。好啊是什么鬼？都知道杨珩这人说一不二，很少敷衍人的，怎么也开始糊弄小姑娘了？今天的杨医生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杨珩却想着，六号院门禁森严，小丫头在这里面拘着，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长日无聊。若她对精神医学感兴趣，又是他擅长的方面，闲暇时间教教她，也算是打发时间，不至于会闷出病来。
　　他淡淡道：“你要是起得来，以后就跟我一起查房吧。”
　　我去？不是吧！
　　程曜一脸恒星撞地球一般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杨珩。真要带她一起去查房？真要收这小病号为徒啦？要知道医院里有多少医生想拜这位留学归来的海归博士为师，都拜不上，他竟然收一个病人为徒？
　　小丫头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每天无聊到爆，听说可以跟着查房，觉得很有趣，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真的吗！谢谢杨医生！不对，是谢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