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首席(金色之弦同人)》千叶梓

5、第 5 章

　　天蓝。
　　聚积多日的阴云终于全部散尽，天空又恢复成清澈淡然的蓝。轻薄的阳光重新拥抱久违的大地，已经没有了夏日里的激烈和灼热，只留下无尽的明媚与暖意。
　　这样美好的天气，才像是秋天应该有的样子吧。
　　这样想着的日野，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正午时分的阳光与暖风。
　　“香穗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呢！”
　　一边的美绪看到她这样毫无顾忌的享受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是啊，这样晒晒太阳，好像什么麻烦的事情都没了。”
　　日野回答道，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接连不断的阴雨天之后终于等到了这样彻底的好天气，想要心情低落都是件难事吧。
　　“是啊，香穗自从跟着月森同学练习小提琴以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吧？”
　　“嗯……”
　　也难怪美绪会这么说。自从月森开始给她指导以后，她好像一直都生活在紧张的情绪之中，整天整天地为练习的情况而心神不宁，的确是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和直还有美绪一起渡过午休了。
　　“真是的，虽然练习很重要，但是香穗也不能那样勉强自己啊。”
　　“我知道啦。你们不用担心我。”
　　“话说回来，刚才月森有来找过你吧？是有什么事吧？”
　　“嗯……”
　　直的话让她又一次想起刚才的情形。月森突然到普通科楼来，就像王子陛下突然驾临一般，简直在女生中引起一场暴动。
　　月森君还真是，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呢。
　　回想起月森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
　　“喂，到底是什么事啊？”
　　直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冲着日野的头敲了下去。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
　　星期四晚上，我父亲的生日派对。希望你能来。
　　他的话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却让日野大大地震惊了一下。
　　月森父亲的生日？她为什么会被邀请呢？她和月森的父亲只见过一面，连交谈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月森的解释是“我妈妈一直很挂念你”。但她在受宠若惊之余，还是有些难免不安。
　　“没什么事？没事他怎么会特地跑来我们教室找你？”直记忆里的月森莲从来没有去过音乐教室和练习室以外的地方，和普通科室更是像绝缘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
　　“真的没什么事啦！只是乐谱的问题，直你不要老是瞎担心。”
　　决定暂时对好友保密，日野想就这样唬弄过去。但是直似乎决心要问出个究竟的样子，一点转移话题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到底说不说？”
　　“我不是已经……”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日野的搪塞。尖细的声音，类似童声的音色，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樱冢？”
　　似乎是从校门那个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刚才那个似乎真的是樱冢的声音。
　　“怎么了香穗？”
　　“刚才那个……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我过去看一下！”
　　“喂！等一下啊！香穗你……”
　　在好友来得及拉住她以前日野快步地跑开了。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樱冢，至少给了她脱生的机会。
　　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远远地看到校门口的雕塑那里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人。就是她当初被柚木前辈的亲卫队逼迫演奏小提琴的地方。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日野不禁皱起了眉头，快步向那里走去。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樱冢看着面前几个脸色阴沉的女生，又向后退了一步。原本就矮小的她，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这样围在中间，一看就是被欺负的样子。
　　“喂，我们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吧，不要总是粘着月森君不放！”
　　“可是我和莲他……”
　　“还有！已经警告过你了，不准叫什么亲热！你是他的谁啊？”
　　“就是，又不是长得特别可爱，小提琴又不出众，还总是缠着月森君，你还真是厚脸皮啊！”
　　“像你这么普通的家伙，走在月森君那么优秀的人身边，看着很刺眼哪！”
　　“听到没有！以后离他远一点！”
　　“……”
　　樱冢低着头，一言不发，依稀看到她好像快要哭的表情。
　　“真是太过分了！”
　　日野刚想要上前去阻止，樱冢突然抬起了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她没有哭，也没有委屈的表情，而是一脸灿烂的笑。笑容甜美如夏花，稍稍带着些邪气，让人捉摸不透。
　　“呐，你们是觉得我不配站在莲身边么？”
　　“居然还……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不准……”
　　“是不是，只要我让你们觉得我和莲一样那么厉害，你们就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情了呢？”
　　她向前一步看着面前的女生，眼神里已经有了些许挑衅的意味。
　　“……你想怎么样？”
　　也许是被她突然的变化怔住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生似乎也有些退缩。
　　“你们刚才是说我，小提琴不出众是把？”
　　樱冢说着，打开手中的琴盒，取出小提琴，架在了肩膀上。
　　“你……”
　　樱冢没有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就让你们看看吧，我配不配站在莲的边上。”
　　“……”
　　琴声响起。帕格尼尼的《摩西主题变奏曲》，只用一根G弦演奏的乐曲，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难度。即使对专业的演奏家来说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作品。几乎所有人都是惊呆地看着樱冢在一根琴弦上展现着令人眩目的技巧，轻灵而美妙的音乐随着她手指的律动轻跃而出，泛音与跳弓的华丽至极。如此动听，如此迷人。而樱冢自始至终带着轻松的表情，运弓的姿势沉着而随性。毫无破绽的完美演奏，难以相信是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
　　所有人都惊艳于樱冢的演奏，都在诧异学校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高人。而那些先前嘲笑她的女生，在演奏未完成之前，就已经黯然地走开了。
　　“简直和月森君不相上下呢！”
　　听到了人群中有这样的声音。
　　日野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在她演奏结束后忘记了鼓掌。在周围一片爆发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她在一次被那种感觉所打倒。音乐与小提琴的世界，那个无比华丽无比美好的世界，高高在上的世界。樱冢就在那个世界里面。而自己，永远只能抬头仰望。差距如此悬殊，永远也不可能到达。
　　---这就是……樱冢的实力么……
　　或者说……这是能够站在月森君边上的人，所应该有的实力。
　　“香穗！”
　　樱冢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她，连琴都来不及放下，直接向她跑来。
　　“太好了！我刚才正想要去找你呢！”
　　“……嗯？找我？”
　　“是啊！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樱冢楼着她的手臂，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上仍然带着的笑容。只是没有了刚才的攻击性，更加的单纯和甜腻。让日野毫无招架之力的笑容。
　　“你答应过，要帮我的，是吧？”
　　“……”

　　“好了，可以了。”
　　琴声戛然而止。连贯的乐句突然子在中间被掐断，空间中留下仓促的空白。突兀，而不安。
　　“……月森君？”
　　日野放下小提琴，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做错了事紧张地等着挨骂的小孩子。月森从来不曾打断过她的演奏，即使出错的地方再多也会等一曲结束后再一一指出。今天他居然直接地让她停下，足以看出她的表现有多失败。
　　“今天怎么了？心绪这么不宁静？”
　　月森皱起眉头。音乐像是镜子一般，可以映照出内心的世界。心境的喜乐起伏，都可以从演奏中感知。刚才日野的演奏，整个的节奏过于急躁，应该细腻表现的地方完全没有加以留意，连音准都没有了往日的精确。对日野来说，的确是非常失水准的表现。而且，刚才在她的音色中，月森分明听到了些许紊乱和不安的因素。是因为心中的不平静吧。
　　“对不起……”
　　日野小声地道歉，头沉沉地低下去，几乎可以想见她丧气的表情。
　　好像她总是这样急于向他道歉，即使他根本就没有过责怪她的意思。
　　自己真的那么可怕么？
　　这样想着的月森，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那么紧张啊，我又没有说什么。”
　　不经意间，语气里竟多了些许安慰的成分，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怎么了？在担心晚上的事情么？”
　　“……”
　　一天以来的不安被月森一语道破。今晚日野将应邀去参加月森父亲的生日派对，虽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今天晚上的邀请，她总是会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样突然就邀请你，我母亲的确是唐突了一点。给你造成困扰了吧，真是抱歉。”
　　“嗯？不会！怎么会呢！能被月森的母亲邀请，我非常高兴！只是……”
　　日野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理由月森也应该非常清楚。月森家会邀请的人无一不是音乐界的精英。那会是一个音乐的世界，优雅，高贵，美好。而日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知道自己在那样的一个氛围中会显得有多么格格不入。
　　“……嗯，因为是第一次去那样的场合，所以……难免会有些紧张……对不起啊月森君……我真是没用呢。”
　　她又一次说了道歉的话。一时间月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继续，略带些沉重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你啊，真是……”
　　良久，月森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接下去的动作令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今天，就先别练了吧，我看你也不太能够专心了。晚上其实并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放松点，别太在意。”
　　他伸出手轻抚日野的头，女生柔软的发丝摩挲着他的掌心。原本是代表着抚慰和鼓励的动作，却因为不经意带上的轻柔与小心，参杂上了些许温柔的情愫。突然的亲密举动让日野不知所措，脸上腾然窜起的绯红再也不由得自己控制。
　　“……哎？嗯……那个，我……我知道了！谢谢你月森君……”
　　简直是语无伦次的说了些不知所为的话，日野的心跳声剧烈地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月森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失礼，不由得也是一阵脸红，有些僵硬地收回手臂。
　　“……那，我们走吧。”
　　背过身去借由放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月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清晰。
　　“……嗯？”
　　“我们一起走吧，直接去我家。”
　　有些不由分说的语气，并且在话音未落时便已经开始向外迈步。日野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匆匆收拾完东西，然后快步跟上他。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日野，并没有看见月森脸上混杂着担忧与温柔的表情。
　　她的不安，他一直很清楚。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的实力不够非常的在意。但是对此，他亦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如何消除此刻她心中的不安，但他知道至少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陪伴在她的身边。至少可以给她些许依靠，让她不会觉得茫然而又孤立无援。
　　暮色一点一点地浓厚起来。秋日越来越深，傍晚的空气中已经有了明显的寒意。偶尔吹过的风力度大得有些惊人，好像冬天已经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
　　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日野不敢开口和他说话，似乎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为今天她的不专心而生气。走着走着，月森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嗯？怎么了，月森君？”
　　“冷吗？”
　　月森回过头，目光里带有浅浅的暖意。
　　“……嗯？”
　　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日野一下子没有反映过来。
　　“风有些大了。你会冷吗？”
　　又问了一次。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如歌般动人。
　　“嗯，不会，我不觉得冷。”
　　“哦，那就好。”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稍稍向她这边靠了些，像在替她挡去前面的冷风。
　　日野低下头，舒心的笑了。就是这么容易。他简单的一句关心，就可以消除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无论如何，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非常幸福。
　　渐渐接近的房屋轮廓开始清晰起来，建筑物硬朗的线条分隔开面前的空间，却也带有恰到好处的美感。月森家的宅邸，无论来过几次，都会令人不自觉地感慨它的开阔与典雅。
　　“到了，进去吧。”
　　月森回头示意女生跟上自己，其实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向刚才那样不安。令他稍稍宽心的是，此刻的日野脸上带着明朗的笑，依稀又看到了平日里那个永远执著而又充满活力的傻瓜的影子。
　　“啊呀，莲，你回来了啊。日野同学也来了么。”
　　走出来迎接的滨井美纱身着深紫光蓝色长礼服，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优雅地无懈可击。她看到月森身后的日野，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滨井夫人您好……”
　　日野有些局促地鞠躬问好，滨井美纱看上去却是非常的高兴。
　　“不用这样见外，称呼我伯母就可以了。日野同学，真高兴又可以见到你呢。”
　　“……”
　　她走过去挽起日野的手，亲密的举动让日野觉得受宠若惊。
　　“莲！你终于回来了！”
　　日野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尖细的声音跳跃着加入。樱冢嘉笑着向这边跑来，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月森。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莲你真慢呢！”
　　“我要给日野知道小提琴。”
　　月森不动声色地说道，并且顺势轻轻推开她的拥抱。
　　“啊~莲真是的，不要总是对我那么冷淡么！今天，是为了和莲在一起我才特地好好打扮的！”
　　樱冢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白色的小礼服，边缘一道漂亮的粉色勾边，胸前还点缀着华丽的蔷薇花饰，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松散的发髻，优雅中仍然带着甜美与纯真，精心淡妆后的脸庞更显得清丽而迷人。她注意到边上的日野，然后对着她开心地笑了笑。日野看得简直有些入迷，今晚的樱冢真的美得像精灵一般。
　　“你今天很漂亮。”
　　看出女孩在等待他的评价，月森淡淡一笑，礼貌地赞美道。
　　“哇！被莲夸奖了呢！真高兴呢！”
　　樱冢笑着，再次抱住了月森的手臂。她站在月森边上似乎从来不会有任何的不自然，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妥。简直就像是王子和公主一般。日野恢恢地想着，忍不住地觉得，面前的两个人，还真是很般配。
　　“对了，莲也快去换衣服吧！我一直都好想穿着礼服和莲站在一起呢！”
　　“……”
　　月森没有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急着把日野带来这里，却忘记了要给她梳妆准备的时间。女孩子对这些一定都很在意吧。他回头看看日野，此刻的她看着面前正装的两人，神情明显地有些黯然。
　　“莲，先上去换衣服吧，然后下来和大家打招呼。”
　　滨井美纱也在催促着他。可想而知屋里身着华服的人群，日野眉宇间自卑的情绪显而易见。
　　---真是个笨蛋啊，我。
　　月森叹了口气，然后对母亲说：
　　“不必了。”
　　“……嗯？”
　　三个人同时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我不用换衣服了，就穿制服吧，也没什么不妥。”
　　语气淡然却肯定，是他少有的坚持。
　　滨井美纱有些惊讶地看着儿子，然后又看了看身边一样穿着星奏制服的日野，会意地笑了。
　　“是啊，就这样穿制服，也很不错呢。走吧，我们快点进去吧。让客人们等着可不是待客的礼貌。”
　　说着挽着日野向屋里走去，月森则被樱冢搂着走在了前头。回过头他轻轻地冲日野微笑，安慰，鼓励，定人心的笑容。
　　和想象一样，派对中出现的都是音乐界的精英，彼此愉快地交谈和切磋，氛围轻松而愉悦。对日野来说，这样的情况比她所预料的要好太多了。先去拜见了月森的父亲，和滨井美纱一样是个非常和蔼的人，并且同样对日野的音乐赞赏有加。之后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感觉，但是月森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她身边，只是偶尔有熟人路过寒暄几句，从不曾离开。尽管交谈并不多，但只要有他在，就足以让她安心。
　　“觉得无聊吗？”
　　期间，月森这样问她。
　　“嗯，不会。月森君才是，应该有想要打招呼的朋友在才对吧。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我没有关系。”
　　月森说着，仍然是平淡的语气。
　　“以后，如果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用勉强答应。我母亲她……”
　　“啊，日野同学。”
　　这时滨井美纱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里带有些许抱歉的意味。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忙着和一些老朋友叙旧，都没有机会来和你聊聊。”
　　“没有的事……您不必在意。”
　　“日野同学最近还好么？”
　　“嗯，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小提琴方面，有遇到什么困难么？”
　　“嗯……好像的确是有一点困难，但多亏月森君为我指导，所以才能够有些进步。”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滨井美纱看到身边的儿子微微泛红的脸色，笑意更浓。
　　“对了，日野同学今天有带着小提琴吧？”
　　“嗯？是，带着。”
　　“那样的话，能不能请你演奏一曲呢？我一直都非常想要听听你的琴声！”
　　“……嗯？”
　　演奏？在这里？现在？
　　日野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月森先生的生日会上，当着那么多著名音乐家的面，滨井美纱居然邀请自己演奏？这样的事情，可能吗？
　　“可以吗，日野同学？我一直都期待能再次听到你的演奏呢。”
　　眼前的滨井美纱仍然和蔼地笑着，盛情难却。
　　“啊，这位就是日野小姐么，我经常听滨井前辈提到你呢！”
　　“是啊，前辈一直都对你的琴声赞不绝口。”
　　“可以的话，也让我们欣赏一下可以吗，日野小姐的琴声？”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地向她发出邀请，实在是让她无法说出不行这样的话。但是，就她那样拙劣的技术，怎么可能可以在这么多优秀的音乐家面前演奏！日野觉得自己简直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真是的，母亲现在越来越喜欢乱来了。
　　这样想着的月森，向前走了一步。
　　“日野，来演奏吧。”
　　“……哎？”
　　手足无措之际，月森的话对她来说，仿若救赎一般。
　　“我和你合奏，可以吗？”
　　边说着，边向母亲投去询问式的目光，得到应允之后便走到日野身边。
　　“就演奏上次音乐会的那首曲子，我们有试过合奏的，《朱庇特》。”
　　“……我知道了。”
　　滨井美纱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般的笑容。儿子的反应，就和她所设想的一模一样。这才是她真正想听到的音乐。
　　拿着小提琴的日野，在众人的视线包围之中。即使有月森站在身边，仍然忍不住感到窒息般的紧张，手的颤抖相当明显。
　　“喂，日野，放松一点。”
　　月森看出了女生的慌乱，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
　　“放轻松一点。回想一下上次音乐会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东西。这首曲子带给了你什么，你又想诠释什么呢？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一起，投入音乐就好。”
　　轻柔地安抚传进耳朵里，同时感受到耳畔月森温热的气息。这样的话从月森的口中说出，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在此刻却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让日野刚才还极度慌张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我感受到了什么，我又想诠释什么呢。
　　闭着眼睛，日野在心中重复着月森的话。不经意见，微笑慢慢地在她唇边绽开。
　　音乐悠然地响起。
　　莫扎特的《第四十一“朱庇特”交响曲》，充满光明与希望的美好乐章。此刻由两把小提琴演绎出来，尽管少了交响乐雄浑壮阔的气势，却呈现出更加纯澈而清朗的音质，简单的音色里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与信念，一样让人感受到光明的力量，如此开阔，如此激扬，如此美好。
　　“真是动人啊。”
　　宾客中已经有人发出这样的赞叹。月森的父亲看着面前忘我地投入演奏的儿子，心中不觉中满了宽慰。如此充满饱满情感的音乐，他曾经以为莲永远也无法演奏。因为他的儿子的音乐似乎缺少某种特质，属于情感的范畴。曾经他对儿子说，音乐只靠技巧是不够的，而是要让听的人感到幸福。当时看着儿子带着迷惑的眼神，他真的担心这个孩子的音乐会不会就这样变成行尸走肉。然而此刻，他却是真正用深情在演绎着这首乐曲，音乐的美妙打动着每一个人的同时，也彻底地打消了他的疑虑。
　　“少爷的音色变柔和了呢。”
　　不久前曾听熟悉的制琴师这样说过，果然是这样，他的改变可以说是一次蜕变。
　　究竟是谁，改变了这孩子的音色呢？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望向妻子，而滨井美纱也正看着他，于是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日野香穗子。
　　看着站在儿子身边，同样投入地演奏着的女孩，并不出众的容貌，却透着迷人的执著与明朗。
　　---如果，这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音乐昂扬地继续着，打动人心的声音，使每个人都深深沉浸其中。
　　但也有例外。
　　人群中，樱冢嘉站在那里，同样带着幸福的表情聆听着他们的演奏。
　　陶醉在音乐之中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她甜美笑容的背后，隐隐透出的冰冷地气息。
　　讨厌。讨厌这样的声音。
　　十一月。秋天愈加地深入。原本的凉意，终于逐渐变为了寒冷。
　　樱冢看着月森身边的日野，她眼底的黑暗开始无止境地蔓延。

　　星期一。阳光重新开始明媚起来。好天气里，世界美好地如同幻境。
　　放学以后，日野与好友道别后几乎是跑着前往平时约定的地方。上星期四的演奏，几乎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她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如此动情地去演绎一首乐曲。月森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某种启示。
　　真想快些见到他，要向他好好地道谢呢。
　　这样想着的日野，不禁再次加快了脚步。
　　一如既往地来到教学楼前面的空地，月森总是会比她来得稍早些，无论她多急地赶来。今天依然有身影在那边等待，但却并不是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樱冢？”
　　诧异地望着眼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女孩，日野仍然忍不住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她所熟悉的那抹蓝色。
　　“啊！香穗子，我等了你好久呢！”
　　甜甜地笑着，樱冢跑上前去楼住日野。
　　“今天莲他有事不能来了，所以拜托我来给香穗子指导呢！”
　　“月森君……出什么事了么？”
　　语气不免有些担心。她知道对音乐比什么都认真地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练习。
　　“没什么，好像是要选择留学的考试，要和伯父伯母一起去见一些重要的人。所以今天他必须先回去了，真对不起啊，香穗子。”
　　“没关系，不要紧的。”
　　虽然这么说，日野却仍然难掩失望的情绪。
　　“呐，香穗子，由我来给你指导，你不高兴么？我可是和莲不相上下的利害哦！”
　　樱冢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的样子孩子气十足，日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我很高兴啊！”
　　收拾起心理的失落，日野和樱冢一起向练习室走去。
　　身后黄昏的余辉渐渐隐去。落日最终缓缓地沉下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