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海》裴儿

6、逆光之海

　　电梯的门“叮”地开了，默希提着包走向家里的房门。今天回来得稍微晚了点，现在已经接近八点半了。他惦记着芮希，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家里亮着灯，电视开着。默希脱掉鞋子，踏到木地板上。
　　“抱歉哦，哥哥回来晚了点。芮希你吃了饭吗？”
　　过了良久，没有人回答。默希有点疑惑，按理说自己关门这么大力芮希应该有感觉到的。他向里面走去。她房间里也没有人。默希转过身打算去厨房看看，忽然，他看见了。
　　芮希趴在钢琴键上没有了知觉。她眼睛紧闭着，脸色像纸一般惨白。她的身边，写曲子的五线谱纸散了一地。
　　啪。黑色的公文包落在地上。

　　抢救室的门一下子打开，芮希躺在担架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护士把氧气罩给她戴上，然后把她推向病房。默希看着妹妹，直到拐角后，他才转过脸来看着医生。
　　“目前还没有危险，”医生说道，一边把口罩拿下来，“不过以后……”

　　芮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晨光透过窗帘微微射进来，照亮了房间。氧气罩已经拿下来了，芮希转过头去，正好默希走了进来。
　　“醒了？”默希微笑着说，把病床的枕部摇高了点，然后拿出刚买的热粥放在桌上，“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芮希虚弱的笑笑，说。
　　“那吃完粥好好休息一下。”默希把盒子打开，用勺子舀起一点白粥，吹凉了，伸到芮希嘴边，看着她吃下去，“好吃吗？”
　　“好吃。”芮希点点头说。过了一会，她抬起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要看医生的说法了……”正说着，医生走了进来，对芮希点点头，然后对默希说。
　　“可先生，关于令妹的病情，我想要和你谈谈。”
　　“好的。”默希点点头，然后对芮希笑了笑，“等会哦。”
　　芮希点点头。默希转身和医生一起走出去，把病房的门关上了。芮希转了个头，看着病房与外面走到的窗户上的玻璃。默希和医生正在那里交谈，声音一点都听不见。
　　“你妹妹的病在一年前查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给予了控制，可是到如今病情加重，已经快脱离控制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撑不了太久。一年中我们已经尝试了化疗和药疗，但是这始终是不能完全把病治好的。一旦病情失去控制的话，她可能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那白医生你的意见是……？”
　　“换肾，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个方法一年前您就说过的，而且我是她的亲哥哥，我的肾和她是最匹配的。那么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您先不要急，如果你决定做手术的话，我们可以在下周进行，那时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专家会从国外开会回来，他是做这个手术的最好人选。”
　　“当然是进行手术，您说过这时唯一的方法。”
　　“不，你还是不要决定得太快。首先，你妹妹的体质非常不好，而且病情十分严重，所以手术的成功率非常低，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也会大大的削弱她的体质能量，可能她也撑不了多久。”
　　“那么……您认为她术后最多……能活多久？”
　　“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两三个月吧，最多。还有另一个问题，先生您的体质也不好，不算做手术时有一定的风险，术后您的身体健康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不用考虑。如果做手术是挽救芮希最好的方法，那么就做手术吧。”
　　医生转身离去，默希看着病床上的芮希，瘦弱的身躯和干净的面庞。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剥夺她生存下来的权利呢。
　　默希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身后，病床上的芮希微微睁开眼睛，酝酿已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掉到枕头上。
　　哥哥，你真傻。忘记了我是不需要听见声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