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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为什么?”王昰问到,“为什么他不参加了,他可是今年梅花榜的榜首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小的没有打听到是什么原因。”石驿长回到。
      “好的,我知道了,石驿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忙去吧。”朱顺端说。
      石驿长做了礼,出去了。
      “这赵嘉岂不是不给圣上面子,圣上那么喜欢他,让他不必去东阁听学,摆明了就是要把今年这梅花榜榜首给他。可是他如今闹出这么一出,不知圣上会怎么想。”乐恭赵说。
      “今上爱惜人才,肯定不会苛责于他,只是不知这赵公子到底是何想法罢了。”朱顺端说。

      第二天去东阁听学的时候,听到各家子弟叽叽喳喳的讨论赵嘉的事情。
      “我听说这赵公子说自己德不配位,得了这梅花榜榜首内心愧疚。”
      “什么?我要是得了梅花榜榜首做梦都能笑醒。”
      “我听说啊,这赵公子说自己要闭关自省,修身养性。”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赵公子已经搬出这应天城了,跑到郊外去了。”
      “呦,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要是我我肯定住不了郊外那种地方。”
      王昰悄悄问朱顺端,“殿下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几乎都是京师弟子,人脉关系更为亲密一些,得到的一些消息可能更为精确一些。”朱顺端说。
      “那如果是真的,这个赵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听起来真的很奇怪。”赵瑞非常疑惑。
      “谁知道呢,说不定到时候会在京师掀起一阵怎样的惊涛骇浪呢。”乐恭赵笑着说。

      到了武赏之期,东阁听学子弟如同梅花榜一样,列席观赏。因为赵嘉没有参加,因此武赏榜首毫无疑问的是今年位列梅花榜第二位的黄奉贤。
      说起这黄奉贤,也是京师年轻子弟中的一个传奇人物。就连赵嘉,坊间都曾说他在第一次面见圣上的时候曲意奉承,说过假话,但这黄奉贤,坊间没有传出过他任何一点错处。俗话说文人相轻,但京师的这帮青年子弟却从无一人对他发出轻薄之辞,还有很多成了他的簇拥。说起来他为什么在梅花榜上只能屈居第二,流传原因可能是第一家世没有赵嘉好,第二是他属于厚积薄发型人物。
      说到这家世,赵嘉可是当朝内阁首辅的嫡长孙,而这黄奉贤,则是国子监祭酒黄大人的独子。说到这厚积薄发,则是黄奉贤刚刚在国子监进学的时候,月试常考倒数几位,但过了几个月,就成为了头榜上的人物,只是处处被赵嘉压一头。
      这黄奉贤另一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家有贤妻。黄奉贤之妻鞠青,翰林学士鞠大人唯一的女儿,说是贤妻更不如说是才女。鞠青受父亲的影响,自小学做诗文,十四岁是一片策论让鞠大人感叹“只恨小青为女子”。其兄户部主事鞠舸常对人说“家妹才情高于我”。
      而最令众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黄奉贤刚入国子监进学不久时,将博士布置的策论作业拿回家去写,被鞠青看到了一时技痒写了一篇,第二天进学时黄奉贤不小心拿错了作业,将鞠青的策论交了上去,结果被博士一眼看出不是黄奉贤所写,斥责他找人代笔,因为博士认为黄奉贤写不出这么好的策论。黄奉贤承认自己拿错了策论,策论是自己妻子所写,一时间国子监生徒纷纷侧目鞠青才情。黄奉贤也是受了此刺激,才加倍努力进学,最终厚积薄发也有鞠青的一份功劳。
      在国子监时,黄奉贤与赵嘉就是良性的竞争关系,两人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国子监生徒和博士经常形容他俩为当代瑜亮。所以当赵嘉宣布不参加武赏和国教典时,所有人都在关注黄奉贤的反应,但黄奉贤与往日一样,毫无反应,每天只是专注于做好自己的事情,让准备看热闹的众人大为失望。

      公布完武赏榜首,众人以为仪式已经结束,等待着礼部尚书宣布离场,但先等来的却是一道东阁听学成员不必参加国教典,只列席观看的诏书。诏书完毕后,才宣布了退场。
      等回到驿站,已经到了要用晚饭的时间。王昰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今年我们这些东阁听学的得罪谁了。最重要的梅花榜不让参加,列席观看;新搞个武赏吧,列席观看;我还以为今年能参加国教典呢,结果还是列席观看。我看以后我们都列席观看算了。”
      乐恭赵说:“列席观看还不好啊,免得被牵入到什么波澜中。”
      王昰哼了一声:“殿下啊,你以为我们不参加就扯不进什么波澜当中去了吗?”
      赵瑞说:”今年应该没有那么多波澜吧。毕竟赵公子不参加,这国教典最后的赢家还不是黄奉贤公子吗?“
      乐恭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赵瑞,听说这赵公子和你还是本家啊。“
      赵瑞说:”是啊,我们往上数六代是同一始祖,不过我们早就出了五服了,现在怕是连个远房亲戚也算不上了。”
      “我就说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为什么不去见见首辅大人。“乐恭赵说到。
      “我去了怕不是被说成是打秋风,都不是一支的,赵大人这一支早就自修族谱了。”赵瑞说到。
      “那你可要努力呀,以后在梅花榜上留下些什么,像赵公子一样”,朱顺端拍了拍赵瑞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

      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在十一月的第一天,东阁听学完毕后,吏部官员突然当场,宣布东阁听学今日起正式结束,马上就要进行拨历,当场公布了拨历结果。
      朱顺端、赵瑞和王昰全部都分到了礼部,只有乐恭赵一人被分到了刑部,其余很多的京师关于子弟被分到了詹事府,被戏称为换汤不换药。众人的拨历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因为要准备太子大婚和年底的国教典,礼部忙的焦头烂额,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因此朱顺端、赵瑞和王昰全部被分到了仪制清吏司,仪制清吏司主要负责国教典事宜。
      所谓国教典,实际上是道教的一种国家大典。因为道教是陈朝的国教,因此被称为国教典。国教典刚开始举行的时候,本不需青年子弟参加,也没有更多政治上的含义,只是时间久了,越来越体现出这青词的意义来了。因此在陈朝,青词越来越成为鉴定文人才情的一种方式,因此国教典越来越成为年轻子弟比拼文采的一种手段,最后发展成为在青年子弟中仅次于梅花榜的追逐目标。评比青词并不繁琐,只需隶属礼部的道录司和礼部尚书、左右侍郎共同评比即可,可斋醮科仪,则是一件麻烦事,因此需要礼部仪制清吏司、祀祭清吏司和道录司共同准备完成。
      朱顺端、赵瑞和王昰每天在礼部忙着焦头烂额,却也迅速跟礼部诸大人熟悉了起来。礼部诸大人看到朱顺端丝毫没有亲王世子架子,每天任劳任怨的工作,不禁对他多加了一些照顾。连一向都不主动与生人交谈的黄奉贤都开始注意他,因为黄奉贤在梅花榜结束后就被任命为礼部八品主事。赵瑞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和挺拔的身高获得了不少关注,甚至不少大人为了自家女儿打起了他的主意。王昰虽然是指挥同知的儿子,但是在操练场上就比别人慢一拍,搞的王大人经常哀叹“子不类父”。遇到这文吏需要处理的内容,更是慢了一排,常常觉得非常吃力。但幸好他相信勤能补拙,常常向各位大人请教各种问题,而大人们也从未觉得厌烦,因为他那慢一拍的反应和总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已经成为诸位大人忙碌枯燥工作中的快乐源泉,每天诸位大人恨不能王昰多来问几个问题,或者说拨历结束后就别走了,留在礼部让他们快乐一辈子算了。

      转眼间已到十一月中旬,临着国教典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是乐恭赵却出事了。
      看着乐恭赵颓废的坐在坐具上,王昰觉得自己的怒火简直要把房顶给烧了:“殿下!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一开始我听刑部的人说你被给事中参了一本我还不相信,结果可好,什么原因被参不好,非得是这个原因。你让我们辽王府的面子往哪搁!”
      眼看着王昰越来越激动,马上就要动手,赵瑞连忙拦住他:“你冷静一下!你怎么能跟殿下动手!”
      “我就动手了怎么了?拨历期间去天香楼,殿下你是疯了吗?我说为什么那天散班后我去刑部找你不见你踪影,好啊,殿下,在辽王府的坏毛病带到京师来了是吧?这么长时间忍的很辛苦是吧?要是世子妃知道了会怎么想?“
      “够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世子妃了!”听到“世子妃”三字,颓坐着的乐恭赵终于有了反应,站起身来就想走出去,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朱顺端。
      乐恭赵匆匆见了礼就想离开,朱顺端拉住他:”事情是要解决的,不是要逃避的,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乐恭赵因为被参了一本,被刑部无期限停掉拨历,具体出发还未下来。朱顺端想着自己是燕王世子,僭越去一趟刑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此朱顺端偷偷的溜到了刑部门房前,想要进去却被守门太监拦住了,朱顺端拿出名帖给守门太监看,但守门太监却为难的表示不是刑部办公人员,任何人都不许进入,世子殿下也不行。正当朱顺端与他们纠缠的时候,只听得门内传来一声:“让世子殿下进来。”‘
      两名守门太监和朱顺端朝声音看去,只见是一名穿着常服的少年站在门内。“杨公子“,两名守门太监拱手道,被称为杨主事的官员回了礼,对两位守门太监说:”让世子殿下进来,若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担着,无你们半点责任。“两名守门太监互相看了一眼,让出了道路。
      被称为杨主事的官员将朱顺端引到一个刑部门房的偏僻之处,递给朱顺端自己的名帖,道:“世子殿下,我是国子监生徒杨说,今年四月刚被拨历到刑部,世子殿下是为了辽王府世子殿下的事情而来的吧?”
      朱顺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边想一边说:“我好像记得你的名字,你参加了今年的梅花榜是不是?”
      “是的,我参加了梅花榜,只是榜上无名罢了。”杨说答道。
      朱顺端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是大理寺右少卿杨大人是不是?”
      “是的,正是家父。”杨说答道。
      朱顺端终于想起正事来了,问:“你找我也是为了辽王府世子的事情吧?”
      杨说将一张小纸条塞到朱顺端手中,说:“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希望世子殿下去纸条上的这个地方,时间也在这个纸条上,请殿下务必单独前来。”
      “我……”朱顺端话还没有说出口,杨说就拱手揖到:“我知道殿下还有许多疑问,但请殿下务必相信我。”杨说说完,左右看了一眼,接着说:“请殿下快回礼部吧,耽误了本职可不好。”

      虽然有满腹疑问,但朱顺端还是在散班后去了纸条上写的高记酒肆,进了雅间,杨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朱顺端进来,连忙见了礼。
      朱顺端回礼坐下后,杨说与他说:“我知道殿下有很多疑问,比如我为什么要帮辽王府世子殿下等。其实我并不是想帮辽王府世子殿下,而是想帮殿下您。”
      朱顺端惊讶道:“想帮我?为什么?之前我们从未认识。”
      杨说说:“因为我一直觉得我看人很准。我看到殿下的第一眼,就觉得殿下与辽王府世子殿下不同。我看到殿下第一眼,就想和殿下做朋友”,杨说顿了一下,注视着朱顺端的眼睛:“我更想和殿下成为知己。”
      朱顺端愣了半晌才开口问到:“为什么想和我成为知己?”
      杨说笑了一下,反问道:“殿下不想和我成为知己吗?”
      朱顺端听到这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各种想法在脑子里乱窜,嘴里却不自主的说出一个字:“想。”
      杨说听了这话,开心的笑的跟个孩子一样,他对朱顺端说:“我知道殿下还有诸多疑问,但我只想请殿下相信我,今后不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殿下的这一边。”还未等朱顺端回答,他就又开口说:“殿下,我给您分析一下辽王府世子目前的局势。拨历无期限停止是一定的,这几乎没有转圜余地。消息已经在京师官员中传开,各级官员参辽王府世子殿下的奏本众多,无一不是说世子未修正自身,自甘堕落,精神腐化。圣上一向厌恶官员踏足烟花之地,但又想顾及辽王府之颜面,故因此并未对奏本有任何回复。但邢科给事中一向是以清正严明著称,更怕留下个谄媚辽王府的恶名被百官唾骂,因此近几日准备集体上书圣上要求把世子遣送回沈州,永世不得入京。”
      “这跟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有什么区别?哪有世子永世不得入京的?”朱顺端说到。
      “正是如此,但殿下不必担心。我舅舅是吏部主事,看出了圣上想给辽王府面子但又忌惮群臣想法的矛盾心理,已经上书请圣上在太子殿下大婚时大赦天下。到时候,世子殿下的惩处就会被赦免,自然也就没事了。”
      “那诸公肯善罢甘休吗?”
      “这个谁也说不准,肯不肯善罢甘休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杨说顿了一下,看着朱顺端,”还请世子殿下劝诫辽王府世子殿下,以后务必谨言慎行,这京师里的水深不可测,一不小心就会踩进漩涡里。近两年的梅花榜和国教典看上去平静了很多,只是我想,暴风雨来临前一直都是宁静的,更大的风暴可能还在后面。“
      朱顺端看着面前的少年,才惊觉好像他声音还带着些许稚嫩,便问道:“我看杨公子名帖上还未有表字,不知杨公子今年多大了?”
      杨说答道:”十五岁。“
      一瞬间朱顺端想到了自己的十五岁,那个肆意挥霍青春的十五岁,那个认定了一件事就决不放弃的十五岁。看着面前的杨说,眼睛里透出的清澈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同龄的赵瑞,都是一样的冲动坦率,认定了一个人为知己就不顾一切的奔向那个人,不顾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
      想到这里,朱顺端不禁看着杨说的眼睛说:”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正轩吧。“

      绍治四年十一月二十日,大吉,太子大婚。
      这太子大婚是皇室与太子妃两家的事情,各级官吏无权参加。礼部虽然高度紧张全程参与,但像朱顺端等这样无正式官职只是拨历的人员,都放假一天。众人在驿馆里,都等着圣上宣布大赦天下,这样已经被吏部宣布太子大婚后遣送回沈州,永世不得入京的乐恭赵就相安无事了。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石驿长带回了圣上宣布大赦天下的消息,一瞬间驿馆里的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我突然在想,上一次太子大婚大赦天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王昰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三代以前,宣宗朝。”赵瑞说到。
      “是了,已经三代没有在太子大婚时大赦天下了,这次突然在太子大婚时宣告大赦天下,杨公子又说是为了殿下,那我们辽王府何德何能能够……”
      还未等王昰说完,朱顺端接上说:“你想的没错,这次的大赦就是针对的超腾的专属大赦。至于这背后的含义,我想大家应该都能体味的出来。”
      乐恭赵听闻此言低头不语。
      “殿下,你今后一定要……”
      还未等王昰说完,乐恭赵粗暴的打断了他:”你又开始了,我知道了,我要谨言慎行!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已经成了全京师的笑柄和谈资,就算我以后成了辽王这桩丑事还会不断的被提起,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乐恭赵吼完,夺门而出。
      “哎,殿下,我不是……”王昰站起身来想追出去,朱顺端拉住了他,“让他自己去静一静吧。他把面子看的比天都大,还是不要在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殿下也不能总听顺耳之词,多说顺耳之词的大都都是小人。”王昰有些委屈。
      “我们还是以后在战场上多给朝廷杀几个北虏比较实在。”一直一言不发的赵瑞突然说到。

      太子大婚休息了一天之后,七天之后就是国教典开始的时间了,朱顺端他们再次忙的脚不沾地。国教典像往常一样,第一天是斋醮科仪,第二天则是评选青词。
      长久以来,朝野对第一天的斋醮科仪似乎都达成了默契一样的不关心,只关心第二天青词的结果。但今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大家几乎都能猜的出来夺得青词词魁的必定是黄奉贤。
      宣布结果的时候,大家毫无悬念的最后一个听到了黄奉贤的名字。黄奉贤领赏完毕后,大家都在等待礼部宣布今年国教典圆满结束,只是礼部宣布的,不是结束,而是另一道圣旨,在这道圣旨里,圣上宣布今年东阁听学的诸人,年后仍旧听学如旧;同时再召各王府及京师官员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的子弟,年后统一入学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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