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小药罐

12、异星偶像（上）

　　各个星球每年都会选一批年轻漂亮的孩子，举办盛大的选秀节目，只有从节目里竞争厮杀出来的人，才能在星讯平台上成为“偶像”，供首都星的居民们消遣。

　　燕南推开门，狭仄破败的胶囊小屋里坐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少年名叫连琛，五官端正，眸光清澈，只是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这让他失去了参与选秀的资格。

　　“阿琛，明天我就要走了。”

　　“真的决定了吗？”

　　连琛抱着他的腰，送上一个温热凶狠的吻。

　　燕南触到他后颈炙热的皮肤，乖顺地伏在床上，柔声说：“妈妈和姐姐已经快要买不起营养剂了。”

　　床边有一面镜子，映出燕南半遮半掩的衣料下细白柔软的皮肤，曲膝迎合时天然的魅态。

　　卷翘睫毛下的眼睛泛着茫然沉醉的泪水，唇瓣如剔透流光的软晶，求饶撒娇时让人酥掉骨头的颤音在屋子里回荡。

　　连琛想，他的南南一定会成为最受首都星那些贵人们欢迎的“偶像”。

　　而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有他了。

　　连琛吻着燕南眼角的泪珠，听见他说：“阿琛，等我攒到足够的星币，你就拿去治好脸上的伤。明年你也要参加“选秀”……我们要在首都星见面，好吗？”

　　.

　　余白的父母，是母星上地位最尊贵的星主。

　　他们唯一的儿子却叛逆，非要参加每年一度的选秀，为了让联盟下属所有星系的人，都听到自己的音乐。

　　星际时代，演员歌手是供人玩乐消遣的劣等职业，消息一出，首都星的旧识都在看余家的笑话。

　　父母脸面全无，在星网上公开发声明，和余白断绝关系。

　　选秀训练营里，都是无家可归，来挣口饭吃的漂亮少年。

　　镜头前和睦友爱的少年们视彼此为异类，余白本来就不爱说话，更不能理解他们的勾心斗角，更加格格不入。

　　暗流涌动的气氛里，只有一个人如鱼得水——

　　燕南脸上永远挂着甜笑，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受伤哭泣的人都找他安慰，成功晋级的人都和他拥抱。

　　每个人都喜欢他。

　　余白以为自己和他永远不会有交集，直到燕南主动凑过来，晶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写的歌很好听呐，在才艺秀上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余白在那灿烂得有些虚伪的笑容里沦陷了。

　　他想，燕南大概只是想讨好所有人，不愿留下一个树敌的隐患。

　　虽然燕南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余白并不特别，可也没有其他人更特别。

　　然而，结束第一阶段的赛程，离开母星的那天晚上，笑语温柔的燕南在通讯里泣不成声。

　　是加密通讯，余白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听到燕南嘴里哽咽着说不完的缱绻情话。

　　平日里成熟懂事，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的人，正对着另一个男人撒娇胡闹。

　　.

　　燕南从来没想过，会在选秀训练营里碰到星主家的小少爷。

　　余白才刚成年，比燕南小了好几岁。他糅合了古地球时代东方与西方美貌的长处，轮廓立体却精致，眉眼黑沉，漂亮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已经光彩夺目。

　　余白总是一遍遍地改着自己创作的歌，哪怕主办方有无数现成的曲目供他选择。

　　这样卑微的职业里，竟然有人带着梦想而来，

　　燕南不知什么叫梦想，只是每天比赛结束，都记得去领两瓶营养剂，自己不喝，寄给妈妈和姐姐。

　　然后把主办方补贴的星币攒起来，一半存在自己的终端里，一半转给连琛。

　　离开母星之后，余白总爱黏着他叫“阿南哥哥”，说自己离家太久会做噩梦，想起父母断绝关系时的绝情太伤心，要缠着他一起睡。

　　甚至在他和连琛将要通话的时候，轻轻扯着他的手腕：“阿南哥哥，明天的舞步我学不会，可以陪我一起练习吗？”

　　渐渐地，燕南和连琛通讯时，也常常提到余白。

　　余白能无忧无虑，不为生计烦恼，我好羡慕呐。阿琛，你说我们会有不为营养剂烦恼的那天吗？

　　余白写的歌越来越好听了，在舞台上很耀眼。

　　小白说，他想和我一起夺得最后的名额。我好怕，怕我们两人任何一个人被淘汰，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全息投影里，连琛笑容微凝，手抚过燕南耳际的鬓发，却什么也碰不到。

　　他问：“南南，你喜欢上他了吗？”

　　“怎么会？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啊。”燕南愣了一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要等你来首都星找我呢。”

　　.

　　出了母星，和他们竞争的，就是来自各个星系的人了。

　　大家都说联盟通用语，可是每个星球的发音和语法都有很大区别，有些星系之间隔得远，虫洞跃迁点稀薄，来往太少，甚至不能沟通。

　　母星只有余白和燕南通过考核。

　　燕南看见余白，就像一眼望见了母星。

　　又一轮舞蹈淘汰赛之前，平时对燕南阴阳怪气的几个人忽然围了上来。

　　他们把燕南拖进一间少有人问津的练习室里，反锁上门，手里拿着一条泛着荧蓝的光鞭。光鞭像扭动的蛇一样活了起来，缠上燕南的脚腕，在燕南失控的惊叫声中，勒出了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领头的人狞笑着：“看你以后还怎么跳舞。”

　　眼看光鞭就要勒进他的骨头，燕南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练习室的门忽然被砸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快要昏迷的燕南听到少年清澈的嗓音。

　　“哥哥不要害怕，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燕南感受着他滚热的体温，终于紧紧抱着余白，泣不成声。

　　家人和恋人远在故土，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可是一个人好辛苦，他好想有一个依靠。

　　决赛全网直播。

　　他们两人如愿以偿，和其他几个不同星系的人一起晋级，可以留在首都星了。

　　余白收到了父母的电话。

　　到底舍不得儿子在外面受苦，给他寄了许多东西。

　　两人的住处堆满了智脑的外接设备，什么功能的都有，不想用的时候，余白就把它们收进胶囊里，挂在手腕上，十分方便。

　　燕南眼睛都瞪大了：“你平时在家里，都用这样的设备吗？”

　　“不是啊。”余白澄澈的眼睛里写着委屈，“是因为在外面，只能凑合用便携式。”

　　燕南喉咙里忽然泛上滚热的痛楚。

　　自己这样卑微的出身，有什么资格听他喊“阿南哥哥”？

　　选秀为期一年，一次选秀的结束，就是下一届的开始。

　　燕南终于攒够了星币，叫连琛去治好脸上的伤疤。好赶上这一届报名，让他们明年重聚。

　　那道伤疤，还是连琛小时候，为了保护他留下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钱，连这样简单的伤疤祛除手术，都没有机会去做。

　　他想，没有了那道伤疤遮掩，他的阿琛，一定会成为这一届星迅选秀里，最帅的偶像。

　　连琛在全息通讯里，指着自己光洁的脸庞，朝他微笑。

　　“南南，我们不要做恋人了好不好？首都星对偶像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不想影响你的前途。”

　　他说的没有错，正因没有错，燕南才更心如刀割。

　　燕南把眼泪咽了回去，想把最灿烂的笑容留给连琛。

　　“那你也要记得来找我呀……等我们不做偶像的那天，还要在一起。”

　　门外，余白目光微沉，脸上已经没有了在燕南面前的纯真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世界，星际，纯爱，纠结的三角关系。写得比较快，文风粗糙了一点。只写了一半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