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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祷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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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简单?
烛台切现在还有点懵。
他就问了出来。
居然就得到了回答。
一开始,他还以为又是一个代称而已。
可是那两个字节在口中绕了一圈,得到回应的灵力立刻告诉他,是真实的。
是真实的?!
大脑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实际上,就已经先行做出了判断。
失去了所有牵制力的审神者,最终也不过是能够为他们供应灵力的囚徒而已。最要紧的命脉已经交到了他们手中,从前所有忍受的屈辱都变得有了价值。
甚至没有去细想这个名字听上去和对方的大阴阳师家族这个背景完全没有联系,烛台切下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将对方神隐起来。
终于、终于!
只是神隐而已,构建一个让对方无力反抗的牢笼,等他们商议好最终决断,就该轮到这个审神者付出代价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神隐之后的身躯为何依旧静默不动,趴倒在餐桌旁。喜不自胜地烛台切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平时他们用来聚集的房间。
三日月先生正跟一期一振往食堂方向走,刚刚好在中庭撞到了雀跃的烛台切,急匆匆赶回来要解释清楚的长谷部也出现在传送装置旁。
“三日月先生…”
“我刚刚…”
“哦呀…”
匆匆忙忙的原来也不只有自己呀~
三日月见到长谷部,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么慌张是因为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上,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涉险吧。
而这样的想法正是长谷部想要纠正的。
可是他们再怎么互相揣测,也没想到烛台切带来的消息才是三刃中最劲爆的:“我,知道了审神者的真名。”
不仅仅是三日月和长谷部,陪同的一期和刚刚回来的几振短刀,也同样愣在了原地。
“兹事重大,还请您详细说来。”被大新闻震在原地,反而是一期一振最先反应过来。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烛台切将刚刚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所以,他竟然对您完全没设防,就这么说出了真名?”万万没想到,几条小鱼干的魅力竟然这么大。
这真得不是小鱼干的锅,没有任何人或刃提醒陆伽。行走江湖上,他奉行的一向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况在刚认识的好友面前,说个名字又算什么?
他哪里知道,在这里,就连真名都是禁忌呢?
也算是他的失误,狐之助出现的时机太微妙,并且表现出来对原身阴阳师家族的熟稔,陆伽的确也不敢轻信。
这座本丸的内部关系实在有些复杂。
“他现在在哪里?”不知为何,或许是那颗名为“主控”的心思在作祟,长谷部觉得自己声音大约有些发颤。
“不知道审神者有没有反应过来,我先神隐了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反应,烛台切才隐隐约约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按理说,他们付丧神神隐人类的时候,身体不应该还留在原地才对吧,可是刚刚审神者似乎就像是直接昏倒了一样。急着想要通知这个大新闻,他居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情节!
“你神隐了他!”听到这话,长谷部睁大紫藤色双眼,直直看向烛台切。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下手这么利落的刃。
“不过,好像出了点问题。”发现自己的疏漏,烛台切忽然就有点没有底气。他刚刚感应到的,姓名背后浓重的羁绊,是没有问题的吧…想到审神者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厨房的躯体,烛台切有点不敢肯定了。
可是稍微感应后,自己的神隐的确是成立的。
“好像有些不一样。”他重新理理思绪,“神隐之后就直接跑过来了,却没发现审神者的身体似乎还留在原地。”
“怎么会有身体留下,你只带走了他的灵?”这可是个高难度操作,“会不会是感应错了?”
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的短刀们率先提出了质疑:“而且囚禁审神者的神隐界,也不能只消耗烛台切先生的灵力,您同暗堕的情况不同,坚持不了太久的。”
“暂且不管那些,还是先将审神者的真名告知我们吧。”只要有了名字,刚刚那两个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他说他叫…陆伽。”
低声呢喃着,感受到名之后的庞乱纷杂的羁绊。
这次不会有质疑了,这必然是审神者真实的姓名,可是会出现烛台切先生说的情况,也的确让人迷惑。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见一面吧。”
“嗯。”
由所有付丧神共同凝聚出的神隐界,塑造出更加庞大也更加真实的“现实”。
此刻,陆伽正站在这片世界中央,他还有些恍然,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坐在厨房等待新认识的朋友递上刚烤好的小鱼干。
下一刻,自己便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一个,宛如囚笼的地方。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伽叹口气,他似乎又吃了信息不对等的亏。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只是做了再简单不过的交流。
一开始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
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便是偷天换日般的巨大颠覆。
他怎么忘了呢?对方是在书中有记录的付丧神,依靠一个被本人认可的名,做出少许手段,这样的法子,从前也从一些旧友那里听说过。
最后作用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何等震撼。
不愧是神明,竟然真得制造出另一个世界。
陆伽就像完全没察觉到正在靠近的危机一般,干脆端坐中央,开始认真反省起来。
他最近,是不是真得有些懈怠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从那振刀穿透小腹开始,就不应该有什么期待或者回应?
可是每每想要不这样做,领路人的影子就会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重复。倘若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那么如今身陷囹圄,也没有什么不对。
都是理所当然。
“您是…谁?”
被囚于笼中的,谁都没想到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情况才合理。
陆伽,是这个灵魂的名字。
而不属于他们熟悉的那个黑发少年。
因此,烛台切神隐时,才会只带走灵魂却将身体遗落在本丸,那具身体大概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难道是?”
察觉到长谷部恍然大悟的样子,三日月忽然察觉他似乎有所隐瞒,不过最近能够隐瞒的事情也只有那一件了吧:“说起来,那天长谷部先生和鹤丸殿突然出阵受伤,审神者似乎也一同出阵了吧。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嘛?”
“诶?三日月殿还不知道么?”这回倒是轮到烛台切惊讶了,明明鹤先生受伤后,三日月殿听到风声就赶过来了。
对哦,三日月到来的时机,似乎实在他们通过口风之后。
“那天鹤先生是去刺杀审神者的,本来已经没有呼吸了,结果出乎预料的…啊,原来是这样。”
不光是烛台切明白了,在场所有刃也都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起死回生之类的最不靠谱了。
恐怕从那天开始,审神者的壳子里就已经换人了吧。
是呀,就是那天之后,审神者才忽然温和起来,语言也不通,互相说什么完全听不懂。他们当时还猜测是不是语言中枢出了问题,现在想想,恐怕是因为壳子里是个异乡人吧。
而最惊愕的莫过于长谷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距离真相只差了那么一丢丢。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个让他感觉到舒适,想要亲近的,他所期待的“主”,其实是眼前这个人呢?
对他们的窃窃私语,陆伽选择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在这个神隐界里,他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的相貌。戴着兜帽,半张脸隐匿在黑色面纱后,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金红色眼眸和眉间燃烧的圣火。
只是看一眼,就被攫取全部心神。
他的姿态庄严,似乎实在祷告。
在祷告什么,他自己的安全吗?想要用心聆听,却发现对方吟诵的又是另一种语言。
“要放他出来吗?”
美景总是惑人心神,哪怕对面是付丧神,效果也是一样的。
那个站在囚笼中央垂首祷告的男人,身上穿着红白黑三色的外衣,却露出几近完美的背腹,同男人露出的小半张脸一样,欲盖弥彰。
“放他出来吧,毕竟只是不相干的人。”稍微有点艰难地念出“不相干”三个字,心里却明白这是他们之间最准确的关系。长谷部再清楚不过,对方恐怕只是个误入此间的游魂,却碰巧顶替了那个糟糕的前主。
作为无辜替换者承受他们的恶意揣测已经很过分了,还想要将对方干脆扣押在这里,实在不耻。
他在心里默默唾骂那个想要留下对方的自己。
“为什么呢?既然已经误入此地,被囚禁于此,倒不如将错就错更有利吧。”不知是谁提出来这样的想法,“反正灵在这里,身体在外,需要补充灵力就带出去,不需要就带回来,不是更好吗?”
“难道不是吗?”
“都已经得罪过了,也没谁知道闯入者的品行,万一又是个只懂得伤害的疯子怎么办?想要继续打赌嘛?还赌得起嘛?”
“而且只是灵,既不会饥饿,也不会寒冷,放在这里,像是饲喂马匹一样饲养起来,或许没过多久就会变得听话乖顺。”
那声音继续着,像是低语的魔鬼,蛊惑着他们的身心。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刚刚没有这样想过,正如声音所言,把他关起来,是最好的。
既不用担心惹火对方,过后会来寻仇;也不用担心放他离开后原来那个卑劣的家伙重新归来;甚至连其他废弃或者失主本丸担心的灵力供应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距离他们期待的美好甜蜜的本丸生活,或许就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