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事》zhongcheryl

3、第二章

　　“微安商场四楼女装区新品上市，惊喜价8折优惠，从星期一到星期天，给你7天不同的享受，要买就快点，微安等你哦！下面播放是一则通知，请李佳佳小朋友的父母速到一楼柜台。。。。”
　　听着商场的广播，我直直地站在超市里，没错，我现在是微安超市的售货员。
　　离出来的那天已经过了足足2个星期，我暂时寄住在小果的家里，和她一间房。
　　小果的哥哥大树是微安商场的保安，而小果刚出来的时候，大树便帮她在微安找了份工作，不过同是卖东西，小果是某知名品牌香水的专柜小姐，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超市售货务员。
　　“对，小姐。我们正在办优惠，你买满60元洗发露的话就送您一套发膜。”我微笑友好地向顾客解释。
　　果然在里面呆得久了，见到陌生人还是有些紧张，明明里面的姐妹也很多，不知怎得出来遇见人就会不知觉低头。我尽量扯开嘴巴，分散注意力。
　　“油性的发质的话我们推荐这一款。”我抽出旁边的一瓶递给她。
　　“没关系，欢迎下次光临。”我对着那背影说。
　　对面的小莉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明人家都要买，你硬要加多一句控油一般，这不滔滔介绍了半天到嘴的鸭子还是飞了。”
　　我倒是安慰她：“没关系的，一切都以顾客的需要为主。”
　　她瞪我一眼，左看右瞄，压低声音道：“顾客当然最大了，可你不用吃饭交房租啊，我看你都来了一个多礼拜了，就卖出一瓶还是小样的我看你提成也不用拿了。”
　　微安一共有8层，一楼是休闲区，二楼是超市，三楼以上皆是各大名牌的驻点。
　　超市里面分了很多区域，每个人都有其负责的商品。我被分在了洗发水区最偏的角落，负责一个新牌子。冷气吹得我头晕晕，顾客甚少有逛到最后面的，除非真的是打发时间。
　　“没办法啦，谁叫你是新来的，慢慢做上手了，你别看这些牌子不出名但胜在价廉物美。”小莉说：“我那个原来也是不出名的啊但买多了就有人会来找，就是要趁它没啥名气的时候厂家给你的提成才会高的。”
　　小莉和我一样是日班，但她在微安已经做了好几年。我很奇怪怎么这么有资历的还是担任售货员而没有提升。她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只说了句“基层胜在自由无拘束”。所以如果资历没有她老但又是她上司的话也不多敢说她。而小莉最喜欢做新牌子，越是新出厂家给的提成就高只是有名气后提成又会降下很多。很多时候，打完斋都是不要和尚的。
　　至于小果，我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
　　于是我把它归于为这是一个美色时代，不论男女，只要你的姿色过人，任是英雄也不问出处，何况是美人呢？
　　谈起小果的美色，那是张带着野性的面孔，却不乏勾人的狐媚，尤其是她的凤眼，眼角小小的向上，充满了引诱。就那么直盯着你，我心跳也加速何况是男人呢？
　　小果一出来后就在四楼卖香水，不同于我这里的无人问津，她家的香水是C开头，可谓是名牌中的贵族，最重要是男女生意都做。女士香水就不用说，自己常常试用。而使用用得起的男人起码也是一个有品位会享受生活的男人，至少得是经理级的。就算不是，那也个爆发户装时尚啊，舍得花钱。更别说小果天生一副媚样，眼睛眨几下，财源滚滚。哪天运气好的话，遇上个善良又温柔且专情的公子哥儿，好了，恭喜于小果童鞋修得正果，从此奔向幸福小康的社会主义怀抱，真正实现生活2年翻3倍啊。羡慕，羡慕。
　　如果没有人真正问起的话，谁又看得出你从哪里出来。
　　我曾经问过小果，怎么会进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了解别人，因为她长得那么漂亮，说话也直但其实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通常这个问题在里面是个禁忌，可大家没事的时候还是会当成别人的八卦般娓娓道来，然而人人都知道那故事里的主角是自己。
　　别人问起我的时候，我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抢劫。”
　　那是一个夏末的夜晚，郊外依然有蝉在树上鸣叫。月亮连带着星星被乌云遮住。
　　两个人互相侧躺在床上，面对面。
　　那时距离书室的第一次见面过了2个月。狱中是禁止抽烟的且没有服务部什么的，因此我很好奇小果的烟是从哪里来的。但她只回了我两个字，“秘密”。然后又加多句金句“钱是万能的”一语中的。
　　“哎，你有没有喜欢过人啊，看你呆呆的，就知道你没拍过拖。老娘告诉你，这世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该死的小白脸。MD，只会占老娘便宜，想玩完就甩还嫌我读书不多，想得倒美，也不看老娘是谁。一刀下去，砍断你的手筋，看你nnd怎么去泡女人。”说完，她哼了一声翻过身去。
　　我黯然，原来这世间男子抛弃女子是如此的常见，连美丽又爽朗的于小果也会被放弃，何况是如我一般平凡的女子，若然真是无情无爱那我又有什么好怨恨好不甘的？
　　抬头望着黑黑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心里一如它亦空空，无爱无怨。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你魂又去游泳啦。”小果鄙视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改了这个习惯，怎么那么爱发呆？”
　　没等我申辩，她又朝着小莉说：“莉姐，我和乐浮去吃饭先啦，要不要帮你带些什么？”
　　小莉呵呵一笑，摆摆手：“去吧，我帮她看着就是。”
　　小果又寒暄了几句就拖着我衣领，我连忙对小莉说谢谢。
　　小果比我小一岁，小莉和我同年，虽然资历深但我不好意思叫人姐姐。小果进来也早，微安大部分的人她都加个姐字，她人虽则美艳，但实话说相处久了也知道她人豪爽讲话直，但幸得表面上都夸她不做作。因此小果的人缘还是挺好的，男性员工就更不用说了，微安三楼以上的凡是女的就必定是美女，而小果凭着自身的优势轻而易举就挤进微安十大美女员工。
　　微安周边都是高楼大夏和高档住宅区，餐馆少说也是人均消费50元起，幸好微安底层有员工餐厅。
　　“大树呢？”我问。
　　“他帮别人代班，等下再帮他打包。”小果忽然郁闷地看着我碟中的番茄炒蛋，面容一霎那扭曲狰狞地说：“为什么又是番茄炒蛋，你已经吃了一个星期了，你吃不腻我也看腻了。”
　　我马上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小果什么都好就是不念旧，她贪新鲜，买来的衣服从不穿三次以上，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立刻抢下。可年轻就该如此。
　　没几秒，她哼哼两声表明气已消，我拿起筷子快点吃完。
　　脾气来得快的唯一好处就是去得也快。
　　到了二楼的楼梯，小果交代一句“晚上不用等她”就飘飘然扭着腰卡塔卡塔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看着她袅袅的背影，我无奈地思忖连着今晚她已经三天晚归了，好在大树多是值晚班还没发现，但是有个哥哥真是好，每天都被人记挂在心上。
　　趁着还是午休没什么客人，我到休息室坐了下来。锤锤脚，站了几个钟，腿很酸。以前是坐到屁股痛，现在好了，是站到腿酸。
　　冲其他进来休息的人微笑，大家都是累极了，超市的工作说辛苦也不辛苦，但轻松绝对是称不上的。早上买菜的人多着去了，基本上我也挤不进去，可我回回经过的时候都看见那些有师奶们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生生插进去抢那些特价鱼。这一刻，我不能不由衷感叹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你听到买二送一。
　　我每个月的工资就是一千三百元，没有任何加薪的可能，只能靠厂家的提成但也是很微小。坐在这里听其他同事话长话短，这个说这里消费太够了，那个又说起自己家的小孩，再有的也是些碎碎抱怨。而我通常只是安静地聆听不出声。其实外面的人就跟里面的一样，他们不需要你的建议，不想你扫他们的兴，他们只是想抱怨只是想说话只是想有个人陪在侧边然后你只需静静地听，讲到关键的时候再冲他们做个接着讲的表情就可以了。
　　聆听就不算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