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直射》埃季岛

3、第 3 章

　　考完最后一门试就是暑假了，从饭堂吃完饭回到宿舍，打开空调，趴在床上，整个宿舍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整个楼层安静的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智惘川从床上起来进卫生间洗了洗脸，然后打算坐公交车去帮迟积雨喂猫。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提前买的一包医用一次性口罩放到了鞋柜上，拿出了一个带上，然后才去找迟积雨准备的猫粮。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猫粮，智惘川觉得猫已经饿的快要吃了自己了，爪子抓破了牛仔裤，快要抓到腿上的肉，当初为什么要揽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你可爱吗？你也不可爱啊。智惘川从自己手机上的已接来电里找到了昨天迟积雨打电话所用的手机号。
　　“你把猫粮放到哪里了？”
　　“我给它买了一冰箱的鱼。”
　　“嘟嘟嘟……”
　　迟积雨纳闷的看着挂断了的电话，猫吃鱼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吗？
　　智惘川将猫锁进迟积雨的卧室里，然后拿来垃圾桶将所有的鱼装进了垃圾桶中，将垃圾扔到了楼下，又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几袋猫粮。喂完猫后智惘川便背着书包走了，找了一家网吧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几十平米的地方充斥着香烟的味道，旁边的人吃着泡面，吸溜吸溜的声音，智惘川嚼着嘴里的柠檬味的口香糖，吹了一个泡泡，有人在骂“他妈的”，有人在喊“我操”，智惘川看着时间快到晚上九点钟了，退了游戏出了网吧，将嘴里的口香糖吐了，重新吃了一个新的。
　　公交车上有几个拿着行李箱的学生，这辆车有一站是火车站，暑假去旅行也不错，可是要收拾行李，要买车票，要在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还要处理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粗略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就觉得麻烦。智惘川拧过了头，看着斜前方，因为脑袋靠着车窗玻璃，公交车一颠簸他的脑袋便撞在玻璃上发出清晰又有痛感的一声“咚”，智惘川想起来上次迟积雨从沙发上掉下去。对于突然想起的这个男人，智惘川印象最深刻的是，上了两次床都忘了向他要钱，现在还在帮他养猫。飞机在夜空中闪着灯光，爸爸好像以前也飞过这条航线，不知道他现在飞的是国际还是国内。
　　“惘川，什么时候放暑假？隔壁的小孩都回来了。”母亲接到电话欣喜的问到。
　　“我暑假在学校这边有些事情，不回去了。你最近，怎么样？”智惘川平静的问到，不喜不悲，好像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打的这通电话。
　　“不回来啊，”母亲失望的念叨着，随即又变换了语气“我国庆和爸爸去看你，我最近挺好，爸爸去上班了，下周才回来。青鹭市夏天比较热，你不要中暑了，多买点藿香正气水，我昨天给你打的钱，花完了你给妈妈发微信。我明天要开会，现在正在做材料，我先挂了。”
　　青鹭市的夏天，潮湿闷热的空气具有灼热皮肤的能力，走在路上仿佛能听到空气中的水分咕嘟咕嘟被烧开的声音。
　　整个暑假已经过半，每天都是喂猫，吃饭，喂猫，去网吧，回学校。最近开始和迟积雨视频，因为他想看看自己家的猫。
　　“你胖了，智惘川，你是不是偷吃了我们花花的鱼？”迟积雨打着哈欠问到。
　　“花花是谁？对了，猫粮的钱，我们上了两次床的钱，回来记得给我。”智惘川听到他说自己胖了后悄悄将平板往后挪了一点。
　　“花花是猫的名字。不够有格调吗？叫Tom算了。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我再给你。”迟积雨善解人意的回答，优雅的煮着咖啡，往陶瓷杯子里倒时被溅出来的咖啡烫了虎口，顺嘴喊了句“我操”，然后又嗅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知道面包又烤糊了，恼火的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抽打着沙发一侧的扶手，平板前的智惘川不知所以的看着他抽风，猫正躺在迟积雨的床上悠闲的舔着毛，早晨柔和的阳光照的人很舒服。
　　“面包烤糊了，不能吃了，我要睡觉了。”喝完咖啡后迟积雨边换睡衣边说到。
　　“喝咖啡能睡着？”智惘川问到。
　　“咖啡对我有安神的功效。你是不是对猫过敏啊？好几次看到你眼睛红红的了。”迟积雨突然凑近屏幕说到，偌大的脸吓了智惘川一跳。
　　“不碍事，反正你也快回来了。”智惘川揉了揉鼻子，仰躺在了床上。
　　“我以前学过医。”迟积雨正色厉声的讲述。“学了一学期，实在受不了两个愚蠢的室友解剖时弄自己一身血，也弄我一身血，每次上完解剖课去学校外边吃饭，对面警察局里的警察看我们的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杀人犯。大一下学期我辍学了，重新考了财经大学。对了，你的钱我帮你理财吧，咨询费就不用了，谁叫你技术过硬呢。”迟积雨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到，智惘川磕磕绊绊的不知道如何还嘴，毕竟自己没有他那么的油滑。
　　八月中旬迟积雨回来了，在飞机上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直盯着月亮看，看了一晚上也没有看到智惘川所说的月食，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坐着出租车回到住处，打开卧室门想要立即趴到床上的欲望被智惘川没有任何防备的睡脸熄灭了，他就靠着门站着，猫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西服裤腿，迟积雨低头撇了一眼猫，看见猫隆起的腹部和艰难的步伐，刚才想要谈恋爱的冲动瞬间变成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智惘川！你只顾着自己爽，我们家Tom怎么会怀孕了？！”迟积雨扔掉了手里拉着的行李箱，脚下生风的走到床前一把揭开了被子，并且关掉了空调。“把你热死算了。”他生气的说到。智惘川迷迷糊糊的伸了伸懒腰，不急不慢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绕过站在面前的迟积雨，走到浴室去洗漱了。
　　“我也不知道，我前几天去帮市里的一个活动当翻译了，猫让隔壁奶奶照顾了几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智惘川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问到，语气自然。
　　“还想蒙我？我每天都关注着市里的新闻，最近什么活动也没有，除了原山那个寺庙挖出了舍利，你难道能把和尚念得经翻译成白话文吗？你知不知道解剖时怎样可以溅人一身血啊？”迟积雨手摸着他的脖子恐吓，被拆穿了谎言的智惘川依旧镇静的喝着牛奶。
　　“你看到月食没有？”智惘川聪明的转换了话题，可是迟积雨愤怒的表情更加深了。
　　“月食是今天的！你到底对我有几句真话？”
　　“我想我爱上你了。”
　　迟积雨看着穿着自己睡衣的他，他比自己高两厘米，站在自己面前，和颜悦色又轻佻，迟积雨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因为自己竟然一瞬间心动了。
　　“我也爱上你。”迟积雨用以往不着调的语气直白的宣泄自己的情欲，智惘川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他，并强调自己从来没有烤糊过，迟积雨吃瘪的翻了他一眼，智惘川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得意的哈哈大笑。
　　迟积雨吃完早餐后便去睡觉了，坐在客厅看电影的智惘川听着他连绵起伏的鼾声也打起了哈欠，最后在电影的冗长对白中睡着了。睡醒后迟积雨点了两个披萨，看见沙发上躺着的智惘川后干脆换成了全家桶。
　　智惘川打完篮球后将背心搭在肩膀上，汗水不断渗出来，刚烧完水的迟积雨从厨房走出来后拍了一下他的脖子，让他顺便帮自己取一罐甜米酒。
　　“你这么喜欢喝牛奶？”迟积雨打开易拉罐问到，酒溅了出来，他低头吸了吸。
　　“我想长高。你的冰箱里都是甜米酒，上次停电了，橘子和柠檬都坏了，我都扔了。”智惘川关上了冰箱门，背靠着冰箱。
　　“不过，我买了新的。”智惘川骄傲的说完后露出明亮的笑容。
　　“我去看月食了。”
　　一罐甜米酒都喝完了，月亮依旧被乌云遮住。迟积雨打开阳台门朝房间里面喊，让他给自己捎一罐甜米酒，智惘川不情不愿的拿了一罐甜米酒来到了阳台，迟积雨看了赤裸上身的他一眼，嘴里的酒突然变得难以下咽，只得感叹年轻真好，皮肤紧致，肌肉也容易练就。
　　“晚上挺冷。”迟积雨跑到卧室从行李箱翻出了一条羊绒围巾，扔到了他的脑袋上，让他裹住自己。凌晨一点钟，夜风瘆人的冷，月食出现的时候迟积雨已经靠在智惘川的肩膀上睡着了。智惘川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站着睡觉的，心存疑惑的将他横抱进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迟积雨死活不承认自己站着睡着了，更加不承认自己是被被智惘川抱进来的。
　　“我就是不承认，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对了，这有两条围巾你帮我包成送礼物的那种样子，我去上班了，卧室和沙发上都有钱，你要吃饭的话翻一翻，我不确定扔到哪里了。”迟积雨边系领带边安顿着。
　　“送礼物为什么要包装啊，况且夏天送围巾，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gay外加智障？”智惘川看着他拿出来的两条围巾说到。“我这里还有一条。”智惘川拿起自己昨天晚上睡在沙发上盖的那条围巾。
　　“那条你用了，不要了。送别人东西不用包装也可以吗？英国的特产就是羊绒制品。”迟积雨辩解。
　　开车去上班的路上等红绿灯时迟积雨才记起，昨天晚上从行李箱里找出围巾本来打算送给他，可是看着他的背影时整个人突然紧绷起来，就像面试一样正式严肃，为了自然得体，最后干脆扔在了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