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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楼听雨颙望着他,话甫一出口,她当即笑意止不住地扬起,挥袖道:“男子嘛,说的话不能全信,不过道长看上去不像是会诓骗我一个小姑娘的人儿,我便勉强信了吧。”

      晓星尘翘起浮尘一端轻轻点了点她脑袋,哂笑道:“鬼丫头,你啊你,昨夜醉酒失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别以为你夸我两句,我便能忘了。”

      “道长,咱俩谁跟谁,哪儿来隔夜仇。”楼听雨两臂抄起来,蹦到他身边撞撞他,鼓着腮帮子讨好道,“大不了,日后我加倍奉还便是。”

      他是会心一笑,并没有当真,昨个酒后吐真言一事仍耿在心头迟迟不散,她醉话说的真切,连自己都忍不住信了几分。晓星尘侧头看了看自己身旁蹦蹦跳跳的楼听雨,不由暗叹一句,果然这平静如水的日子过久了也会生厌,开始向往起热闹有烟火气儿的日子里,数日相处下来,楼听雨虽处处惹祸,却让他平平无奇,十年如一日的枯燥日子生出了不凡的花儿来,果然的,人一旦尝到甜滋味,就不会再喜欢苦了。

      二人一路北上,却在澶渊地界听闻有凶邪伤人之事,楼听雨许久没有大展身手,颇有兴致地追踪凶兽动静,拉着晓星尘陪自己一同夜猎,于是二人便在入夜时潜入浮玉山附近找寻凶兽行踪。

      楼听雨整个人都正起劲儿,摩拳擦掌地,激动道:“以前都是杀人多,如今能与凶兽对峙过招,想想便激动,等我制伏着小小邪祟,我楼听雨大名岂不人人皆知了嘛。”

      晓星尘警惕着周围,不忘提醒,“你知这凶兽来头?切莫大意。”

      “有什么的。”楼听雨胸有成竹,拍拍胸脯,“小小凶邪,躲不过我断天。”

      “我听闻,浮玉山中有一种兽,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发出的叫声如同狗叫,名称是彘,是能吃人的,杀伤力极强,城郊和山脚附近农户死了不少,惹得人心惶惶,浮玉山顶是镇守澶渊的仙门,所以那彘兽才不敢入城伤人,我们也只等在这儿守着了。”晓星尘斜眼睨了眼楼听雨,“不许乱跑,随时戒备...”

      未等晓星尘关照的话出口,楼听雨便注意到周遭异样,目光一凛望向不远处隐在夜色中的灌木丛。她左右观望着周围,此处四处是山崖峭壁,唯有一条通往澶渊城的小径可逃,所以只能在此处就地杀灭彘兽,才能免去城中百姓危难。楼听雨利落抽剑出鞘,朝远处树丛挥臂掷去,只见三只身形硕大虎样牛尾的凶兽现身扑来,她振了振衣袖,青衣翩翩,纵身一跃朝凶兽冲去,不忘回头向晓星尘道了句:“道长,我要是打不过,记得救我啊。”

      晓星尘张口欲要唠叨几句,却还是忍下不打搅她兴致,站在不远处观望战况,随时支援。只见楼听雨绕身闪躲过彘兽凶猛一扑,抻臂紧握断天,旋身朝彘兽狠狠一划。彘兽轻易一躲,与另两只同伴合作,将楼听雨阻于围困当中,如灯般闪着光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楼听雨,尖锐獠牙淌着哈喇子,欲要匠人吃干抹净一般。

      楼听雨却丝毫不惧,她利落挽了剑花,身形如蛟龙一般快速闪躲过三只彘兽同时一扑,断天于她掌间任意挥斩,剑刃划破彘兽皮肉,只闻惨烈一声嚎叫,三只彘兽纷纷在她剑下见了血,登时落了下风。

      晓星尘看着如此惊心动魄一幕,浑身起了一层细汗,见她愈有胜兆才勉强送了半口气。彘兽见猛攻不成,便欲要智取,三只彘兽朝三个不同方向逃离,想要分散她注意力,楼听雨见它们要逃,她以脚为轴,凛然旋身,颠起断□□一只彘兽直直掷去,只听到剑锋刺破兽背的撕裂与惨叫乍起,一只彘兽便死在了断天剑下,浓黑的血染了一地泥泞。

      另两只见状,更是加速了逃离速度,未等楼听雨反应过来,它们已经逃之夭夭。

      “竟然跑了两只。”楼听雨愤愤不平,走到倒在血泊里的彘兽跟前,将断天抽回,“杀害了这么多人,死的太轻巧了些。”

      晓星尘走来,沉着脸看了眼死去的彘兽,隐隐不安,“天色已晚,我们不要再久留,寻个地方歇息吧。”

      楼听雨没尽兴,咬着后牙,将长剑装入鞘,跟上晓星尘的脚步,一路上还不忘碎碎念着:“别让我瞧见它们出现,不然我定它们剁成泥。”

      是要入秋的时节,夜里起风,山中空气湿润夹杂丝丝凉意,一片迷蒙山雾看不清去路,二人只好在废弃的庄子里凑合一晚上。

      楼听雨搓手哈气暖身,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裳,缩在墙角打了个冷战,她睨了眼坐在一旁打坐冥想的晓星尘,眼睛里闪过一瞬灵光,她轻轻叹了一声,捏着嗓子道:“道长,我觉得有些冷。”

      晓星尘慢慢地睁开眼,往头顶的窗看了看,伸手将摇摇欲坠的窗门掩上,“窗关上就不冷了。”

      “还是..有点冷。”她紧紧抱紧自己,嗫喏道,“我只是想起在镖局的时候,每次我对我哥说冷,他都会把我抱怀里暖和暖和。”

      “你是,想哥哥了?”

      “不...不是。”楼听雨忍着耐性,轻轻回道。

      “怀念在镖局的日子?”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道长,让你坐近点给我暖暖会死么?”

      晓星尘才悟到她的意思,轻轻“啊”了一声,起身挪到她身边坐近了些,又复打坐的坐姿,侧首看了看她:“好点没?”

      楼听雨彻底被晓星尘的不解风月给折服,僵着脸苦笑了两声,“好..好点了。”
      晓星尘点点头,敛衽又沉入冥想之中,楼听雨满脸苦大仇深,看着晓星尘那张绝世姿容,又回味着他耿直到能噎死人的回答,瞬间泄了气。她左思右想,如此妙人又怎能轻易放手,就不行拿不下他,楼听雨坐直了些,用胳膊肘碰了碰晓星尘的肩膀,问:“道长,除了打坐修炼,你就没别的爱好了?”

      他没有睁眼,回了句:“偶尔也读读书。”

      楼听雨逮着共同语言,拍拍膝盖附和道:“我也喜欢看看诗书什么的。”

      这倒让晓星尘颇为意外,他睁了眼,偏头看向楼听雨,轻飘飘问:“停车坐爱枫林晚,后一句是甚?”

      “只羡鸳鸯不羡仙。”楼听雨很自信地回答。

      晓星尘脸上骤变,但稍瞬即逝,他又问:“天生我材必有用,后一句呢?”

      楼听雨琢磨了一下,迟疑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但使龙城飞将在呢?”

      这一次楼听雨更快回答道:“从此君王不早朝!”

      晓星尘咳嗽了几声,被他呛的直不起腰来,他摇摇头道:“你背诗背到这等境界,也算是个人才。”

      “道长谬赞,不敢当。”楼听雨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你还真当我是在夸你?”

      她怔忡片刻,一脸纯真,“难道,不是?”

      晓星尘又咳了两声,一脸无奈地撑墙起身,“罢,我出去顺顺气。”

      楼听雨甚是不解,看着晓星尘开门离去的背影,还未想到他这般反应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她的诗背的太出神入化,让他惊着了不成?她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苦恼地盯住晓星尘的身影,长长吁了一口气,气馁地靠着墙反思。

      晓星尘坐在木屋的凭栏下,借半束月光清赏着夜色朦胧的浮玉山景,他回头望了眼窗子,只瞧着楼听雨满脸沉郁地缩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这丫头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这股子机灵劲儿倒讨人喜欢,顶着一张好看的皮囊,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就算是今日夜猎收祟,婉若游龙的身姿和行云流水的招式也是让人觉得美的。

      他抱臂往后靠了靠,仰头想要小憩一下,突地,他耳廓闻声一动,似是听到窸窣动静,晓星尘下意识回首观望,周围皆是树丛,虽不茂盛高大,却也浓密葱茏,若有山兽伺机埋伏,也是足够容身的。他起身走下木阶,手握住剑柄随意应对,一双清澈眼眸染上无边的幽黑,警惕着这暗夜里不安分的异动。

      晓星尘余光一斜,恰好捕捉到身后疾跑冲来的一只彘兽,而后又有一只彘兽直面朝他冲来,两面夹击,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他侧身要躲,却为时已晚,十指大张的兽掌仍是狠狠地划向了晓星尘的后背,一道猩红的划痕赫然地染上了他纨素道袍。晓星尘按着肩膀吃痛轻喊了一声,楼听雨破门赶来,便见那只彘兽虎视眈眈对着负伤滚落在地的晓星尘,她顿时火气冲脑,原本流转潋滟的眼波瞬间烧起了熊熊火光,断天出鞘冷光骇人,她鼓足蛮劲儿朝彘兽疾冲,脚下生风腾然一跃,锋刃直直将彘兽头颅砍下,利落滚了几圈后站稳,动作一气呵成。

      晓星尘见她鲁莽出招,生怕她出事儿,想要开口却被伤口剧痛淹没气力神思,楼听雨长剑划地咯咯生响,似阴曹地狱沉吟悠长的恶魔曲,她纤细的手紧紧握住剑柄,高高擎起断天,以脚为轴猛然伸腿踢向彘兽头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插入起脖颈处,仅仅一盏茶的时间,楼听雨将两只来寻仇的彘兽彻底了结了。

      楼听雨爬起身,径直朝晓星尘那方跑去,她小心将人扶起来,那道颇为吓人的划痕沁红了大片白袍,晓星尘捂住肩膀缓了口气,脸色骤变苍白,“还好,应该没伤着骨头。”

      “别动。”楼听雨拿开他的兽,拧着眉看了看,勾住手臂搀他起身,“给你上药。”

      她搀着人坐到屋檐下,伸手去掀晓星尘的衣襟,却被他扼住了腕子,“作甚?”

      “上药啊,不脱衣服怎么上药?”楼听雨道,她拿出袖管里的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跑江湖必备的金创药,没毒。”

      晓星尘并无此意,张了张口,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下了。他褪下道袍时,只觉粗糙白苎麻料子牵扯着伤处,灼痛瞬间蔓延全身。楼听雨将药粉洒在他后背伤口处,起先火辣辣的疼惹的晓星尘沁出一身汗,后来药粉镇静作用起效,便觉得清凉了许多。楼听雨掏出一卷纱布,顺着他身躯缠绕包扎,目光低垂着,也不乱看,淡淡道:“好在伤口不长也不深,修养便能好,这几日粗重活儿不能再做,也不能沾水。”

      “你随身带药粉,怎还带纱布?”晓星尘好奇她袖管里藏了多少物什。

      “赏金杀手嘛,受伤是家常便饭了,随身带纱布金创药什么的是我们这个行当的标配了,总不至于轻易丢了命。”楼听雨这话说得轻巧,不是很在意提起这些。

      晓星尘伸手去取她手上的药瓶,“我自己来吧。”

      楼听雨盯着他后背那条歪歪扭扭的伤痕,心底还是来气,她担心道:“要不明日进城寻个郎中开药吧?”

      “小伤,不打紧。”

      她搓手哈气,道:“那我守着道长睡,万一又来寻仇,我便护着你。”

      他苍白的嘴唇弯了个弧度,轻笑几声,哑声道:“没想到,我这颇负盛名之人会得赏金杀手照拂,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的。”

      “美救英雄,我瞧着挺好。”楼听雨将纱布打好结,替他披上袍子,“我说过,我可以护着你的。”

      闻言,晓星尘禁不住回头多看她两眼,初识时,楼听雨缠着要与他同行,便说可以保护自己,本以为只是借口,没想到竟真的应验了。

      楼听雨替他穿好起身,挪到前头来替他点检衣带,她跪坐着弯腰埋首替他系好,猛一抬头便能看见晓星尘如雪如玉的锁骨与脖颈,她忍不住吞了吞唾沫,直勾勾盯着看。

      没等她看够,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没看够?”

      她摇头,“没。”

      晓星尘抿住薄唇,只是道:“女流氓。”

      楼听雨顺着杆子往上爬,目光还是没从他胸口挪开,伸舌舔了舔唇,活脱像要行不雅之举的登徒子,“是啊,不干点龌龊事儿,怎么对得起我女流氓一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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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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