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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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鹤言听了这话，骇的不知怎么才好。他是万万没想到，李晟渊费尽心机陷害吴方道，竟全是为了他。常鹤言惊讶之余，又是不解，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开口。他停了一会儿，才撑开扇子，痞笑一声道：“啧啧，施泽，你这不是便宜了我嘛。”
李晟渊含笑看他，一双黑眸流光溢彩，似有秋水缠绵。
这样柔媚的容貌岂是“美色”二字可以形容的，真是堪称绝色了。
此时李晟渊的神情又分明是有些动情的意思，常鹤言顿时看得神情恍惚，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跳的快了。常鹤言慌乱的避了李晟渊的目光道：“我和吴大人素来没什么交情，王爷又怎么肯定我来会替他求情？”
“我就是知道。”李晟渊好笑的看着常鹤言的反应，忍不住伸手触到他的脸颊，葱莹玉白般的指尖，不自觉的沿着常鹤言脸庞的轮廓轻抚：“而且，我还知道，你不会为了吴方道答应我这个条件。”
常鹤言吃了一惊，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避开了李晟渊的手，嘴上却笑着说：“王爷，这算哪门子的条件，我真是求之不得。只是，任之实在不敢开罪大将军。”
李晟渊盯着常鹤言，神情霎时淡漠了下来：“任之，你信我，我可以让你享尽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语气，让常鹤言听着很是心疼。他垂了眼帘不再看李晟渊，只欠身作揖道：“王爷，没什么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李晟渊也不留人，他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面无表情的望着常鹤言的背影。
隔日晌午，常鹤言独自一人且行且止，缓缓的来到大理寺牢。这里虽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但其周围的景致倒是真正不错。牢房门前绕了一条小溪，现下已是深秋，溪水矮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露出底下的石头。门前几株杨柳，叶子飘零稀落，所余不多，却更见风致。可惜高墙内外两番风景，墙外行人只见怡人景色，却不知墙内有多少人做了官家斗法的兵器。
一个狱卒径直走到常鹤言跟前，此人估计也当了几年差，有些见识。常鹤言虽著了便衣，但也是锦缎长袍，那面料可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想来是个有来头的人。狱卒上下打量一下了常鹤言，见他眉清目秀，皮肤白嫩的像个女人，便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狱卒例行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有什么事？”语气却故意去了几分中气。
常鹤言笑了笑，摸出一锭银子，从袖口塞给那狱卒。那人掂了掂，一脸谄媚的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常鹤言好声好气的说：“我有个故交，关在此处，烦请官爷行个方便，放我进去探望探望。”
狱卒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道：“这……”
常鹤言忙又塞了他一锭银子：“我很快就会出来，绝不给官爷添麻烦。”
狱卒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瞧了瞧常鹤言衣服的料子，想他一副书生模样也定然不会出什么事。再说，上头要是追究起来，也不见得就能追究到自己身上。可万一常鹤言是个有来头的人物，得罪了可就不好。权衡利弊，守门卒笑着对常鹤言道：“公子请随我来。”
常鹤言舒了口气，随那狱卒进了牢房。
狱卒开了关押吴方道的牢门，对常鹤言道：“公子长话短说。”
常鹤言微笑颔首，那狱卒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牢内黑暗，中间放了一张木桌，桌上一盏油灯，灯火微微跳动。只见吴方道双手双脚皆戴了镣铐，发髻松松垮垮，靠坐在墙边，形容却仍是消瘦了不止一点。但身上完好，并无人对他施刑。
常鹤言素来敬重吴方道为人坦荡，为官清廉，现在看他这般模样，心中真有欲说而说不出的话。
吴方道抬起头，微微一震，随后自嘲似的苦笑一声道：“想不到是你。只是地方卑污，屈驾得很。”
常鹤言的眼角弯了弯，没说什么，只从腰间解下一壶酒扔给吴方道，吴方道反手一接，用嘴咬掉塞子，把瓶口凑到鼻尖嗅了嗅，就仰头往吼中猛灌下半壶，朗声一笑道：“好酒！扑鼻醇香，入口绵稠。真是烈，纯，香，醺四品皆全！”
常鹤言眯着眼睛笑道：“美酒也要品者高，吴大人平日里严肃有余，罕见风流意趣，想不到也是酒道中人。”
吴方道看了常鹤言一眼，叹口气道：“我沦落至此，现在不过是个等死的人，还谈什么风流意趣。”
常鹤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吴方道，思忖了一会儿，便伸手从壶中沾了点酒，洋洋洒洒在木桌上一气呵成：
“壮志若风，仇恨如云，风吹云散，此生为何留？叹红尘，只此四楼断肠愁。笑今生，壮志未酬白发头！平生散尽一川烟消，掌剑问天醉卧云巅。来去去烟波渺渺，忆念念江水茫茫！今朝归何处，把酒待月，不问今宵!”
吴方道看木桌上的字体端秀清新，笔力又甚为遒劲，若是换用毛笔，怕是真要见到入木三分了。再看常鹤言所作的词，忍不住赞道：“好一个‘把酒待月，不问今宵’！常大人，吴某虽不能说阅人无数，但形形色色总也见过不少，不想却还是错看了你。”
常鹤言笑意恬淡：“这地方没有什么大人，若不嫌弃，你我兄弟相称。”
吴方道凝视常鹤言，许久方笑道：“好，你这朋友我交了。”说罢，又不禁有些惨然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现在沦为阶下囚，别说效忠朝廷了，就是想再与常兄称兄道弟也难啊。”
常鹤言见他如今深陷牢狱，却仍一心要报效朝廷，心中一紧，按住他的手道：“吴兄千万宽心，汤里火里，我但有法子，必为吴兄走一趟。”
吴方道心中甚是感动，想了想，又摇摇头道：“我关在此处半月有余，竟无一人敢来看我，深感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如今得见常兄，生死有命吧。”说罢，将酒壶向常鹤言一扔，笑道：“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酒再好，若无好友，换盏交情，也是俗物。”
常鹤言拿着酒壶，盯了吴方道半晌，觉得舌尖干涩。他心中暗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吴方道若是知道，他这场牢狱之灾全应自己而起，不知作何感想。常鹤言没再应声，只是闭上眼，将壶中佳酿，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