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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余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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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着过了月余,安陵容总是病病歪歪的,时间久了,只觉着合宫都像是不记得了还有她这么个人。
前世那笑话一般的侍寝,因着自己病着,算是不见了踪影,时间一长,宫中原本的人心浮躁便是更加不得安静。安陵容让烟行去细细注意着,揽不住的人心便让他们散了去,最后便只留下了宝鹃、霰儿并小清子三人。
小沐子自去求了他师傅,霜儿原本是不愿走的,只是顾虑着家里的老子娘,陵容给了些许碎银子让烟行劝走了。左不过一些银子,便当结个善缘,毕竟自己许是还要沉寂许久,没必要拖着她难过。
宝鹃颇有几分上一世的模样,一面小心安抚着自己,一面泼辣着给自己抢回一些份例。便是沈眉庄来了一次瞧见了,也略带了欣慰地说给自己听。
说起来这一段时间,虽说妙音娘子占了恩宠,但沈眉庄也总有圣眷,再加上华妃丽贵嫔刘良媛等,宫中还是热闹的。宝鹃时不时地掐着些消息说给自己听,安陵容面上些许有些郁郁,私心却觉得自己守着这空荡荡的长扬宫,顾自得一片清闲,倒真是从前求不得的。
便是对那妙音娘子她心里也已经不太在意了,总觉着那妙音娘子成也甄嬛,败也甄嬛,前世自己同她也没多大区别。
日子虽然紧巴,却也能凑合着过下去,只绣着经书,像是为从前的自己赎罪,一幅接着一幅。等到余更衣连升了两级,封了妙音娘子,安陵容知道时间不多了,离甄嬛盛宠、妙音娘子被废、沈眉庄假孕……离这些都不远了,她也安静不了多少时日了。
果不其然,那天天气尚好,甫一起身便听人说昨日史氏被关暴室,妙音娘子被褫夺封号,听说是太后的旨意,安陵容笑了笑倒是皇后的风格。
安陵容默默算了算,瞧着天好,便搭着烟行的手去了棠梨宫,也不为什么,只是想去看看现在的甄嬛,毕竟再过不久她就该扶摇而上,许是便不与现在一个样子了。
沈眉庄说起外面快要闹翻了天,甄嬛又宽慰着她,说是余氏自寻死路,不必自忧。
安陵容倒是同意的,只是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看得更清楚些。余氏的起伏就是因着华妃同皇后的博弈,以及六宫的平衡,面对沈眉庄尚且不稳的根基,学习六宫事宜的权利,余氏的复起是必然的。而他们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左右的,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小心收敛些自己的羽翼,莫要中了华妃同皇后的忌讳。
安陵容这样同甄嬛两人说道,甄嬛的眉眼间浮上了些许怅然,两只手漫不经心地绞着帕子,沈眉庄面上看着若有所思,神色又不见了轻松,只喃喃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三人具是沉默,便如同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一般,又话了片刻,便都散了去。
回去的路上看着冰雪初化,安陵容小心地避开路上突兀的石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她其实还清楚,在没有出现真正一枝独秀引人注意的人,如甄嬛时,像余氏这样的便成了碍眼的鹅卵石,只能给人铺路,若是看不惯了废了,那便踢开,一点也不会心疼。
安陵容不愿意再做这样的石头,所以在没有足够资本的时候,她就让自己小心的蛰伏起来,只默默地等待时机。若是真要做,那便做一颗看不见又或是动不得的鹅卵石。
天气渐暖,宫里也是太平,等到听说上林苑里的花开了后,安陵容当着宝鹃的面嘱咐烟行,替她注意些菀贵人的身体,不时地去送些个东西。
许是习惯了,宝鹃并不曾在意。烟行倒是领会了安陵容的意思,自己私下里注意着棠梨宫的动静,不久,便同安陵容说甄嬛最近喜爱太液池的风光,还扎了一架秋千。
这些日子,安陵容惯常睡得早,起得也早,这些应当是昨日的事了。想到这里,安陵容停笔瞧了瞧还未写完的经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道:“你替我寻件不起眼的披风来,外面的花开得好,我们便不用太扎眼了。”
随后又继续细细地抄写起经书来,等到墨迹风干,安陵容才嘱咐烟行带上自己抄写的一卷经书去了通明殿,回去时便去上林苑四处走走散心,只是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什么,待得第二次的时候,她便遇上了吹箫的甄嬛和静立一旁的“清河王”。
安陵容听见玄凌同甄嬛如同知音一般谈论音律,甄嬛的眉目中有些羞涩却又带着神往,而玄凌的目光,甄嬛不清楚,她却是懂了。
对现在甄嬛来说,这一日的相遇是触动她心扉的邂逅,对玄凌来说,是他再次看见了一个容貌、才华、音律都同纯元像了七八分的影子。所以对待甄嬛,玄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感,想要用这一块看起来刚刚合适的拼画填补自己的缺失,而甄嬛却是真真正正地让玄凌入了自己的心。
如此想来,甄嬛从前的种种似乎也有了解释,竟然真是如此单纯的一片少女心……
安陵容扶着烟行悄悄地转身离去,她觉得可笑又可悲,便是聪颖如甄嬛竟然也会在这深宫之中心动,又可悲自己便是连这样简单的心动都不肯有,这样的念头,在她幼时便被自己给掐灭了。
其实安陵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见证甄嬛与玄凌的初相识,是想要做些什么。她不会去破坏也不会去告密,或许只是想看看甄嬛为什么会忽然获宠,又或者是不甘心甄嬛对玄凌真的存在过那样单纯的喜欢。
想来,若是甄嬛对恩宠一直都是算计的,那自己似乎就可以坦然了,毕竟那样的话前世她们两便是你来我往,少了些情感纠结,多了些两不相欠的意味……
那日之后,安陵容便让烟行不必再去注意棠梨宫了,从前想着甄嬛抢她恩宠的介怀也略微散了些,只一面让自己慢慢好起来,一面常往通明殿走动伺机往太后靠拢。毕竟这后宫的火就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若是拖着病躯,再没有一把靠谱的伞撑着,自己怕是又要掉进身不由己的境地。
只是太后礼佛寻常不会出来,一时之间自己也不曾想到什么不经意的法子。这边安陵容还不曾想出头绪,到了晚上甄嬛身边的花穗便来请了自己过去棠梨宫,说是甄嬛邀自己一同去解个闷,安陵容略微想了想才记起从前抽花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