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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永恒的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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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家的庭院,虽说没什么花哨的,但收拾得倒是整整齐齐。六个人……不,三人三灵就聚集在面对着花园的外屋走廊上,夜风的寒意并不构成任何问题。
Rider坐到走廊的沿儿上,将酒桶放在地面上,用那棱角分明的拳头一拳敲开酒桶。淳厚的酒香马上充满了整个庭院。Lancer和Saber则盘腿坐在走廊上。
“虽然形状有点奇怪,不过听说这个是这个国家历史最悠久的酒杯啊。”
Rider一边说一边很了不起似得拿起了竹制的酒舀子。
“啊……不……那个……”和蕾拉一起端着做好的下酒菜走过来的卫宫,看着Rider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不要扫了他的兴比较好。”蕾拉在一旁嗤嗤笑着,将下酒菜摆在三人之间。
“好啦,各位慢慢聊。你们两个男生,过来陪我喝一杯。”蕾拉一手拿着为自己喝而买回来的瓶装葡萄酒,一手晃动着三个酒杯。
“咦……可是我还是学生……”士郎和韦伯都犹犹豫豫的。
“……如果说一个男人在十八岁之前都没喝过酒,我可是要鄙视你们喽。”蕾拉一幅藐视他们的眼神,而这种眼神是韦伯最无法忍受的。他一把抢过蕾拉手中的酒杯。
“喝就喝,这有什么!”
“这才像话嘛。”
“那就……喝一点儿……”
“什么呀,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喝吗?”Lancer对着坐到离他们稍远的走廊上的蕾拉问道。
“请不用在意我们。”蕾拉一边给韦伯和士郎倒酒,一边说“你们喝你们的。”
“呵,干嘛那么客气……算啦。”Rider首先用酒舀子从桶里舀出酒来,然后一口气喝光——
“据说,圣杯注定会落在够格的人手中。”
用平静的语气提出了话题。那严肃的口吻,在这个男人来说非常罕见,却没有任何不和谐感。
“人们说,为选定那个人而举行的仪式,就是这场冬木圣杯战争——不过如果只是选定对象的话,根本就没必要流血。只要双方的英灵互相承认了对方的‘资格’,就会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
Rider说着又舀出一杯酒,看了看Saber又看了看Lancer。
“女士优先。”Lancer装模作样地将手往Saber那边一比划。虽然这招来了Saber愤怒的一瞪,可他依旧毫不在乎地嬉皮笑脸。要是往常的话,Saber一定会立刻拔刀相向吧,不过,既然今晚是以“酒”论乾坤的宴会,接下递到眼前的酒杯才是要紧。
她那纤细的身躯,甚至让人怀疑到底能不能喝酒,但是Saber却以一点也不亚于Rider的气势一口气喝光了手中的酒。
“好啊!”Rider很愉快地赞叹着,而Lancer也一脸佩服似的从Saber手中接过舀子,自己舀出一杯酒,一口气喝干了。
“呵呵呵,今夜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Rider兴奋地继续话题:“既然圣杯是用来实现愿望的……首先我们应该知道互相对圣杯寄托了怎样的愿望。Saber,就从你开始吧。”
“好。”Saber端坐,直视着Rider的双眼。眼前的巨汉,在他们第一次在海边见面时,便肆无忌惮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先不管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种敢于在圣杯战争当中自己报出真名的魄气,是她所欣赏的。“我乃大不列颠帝国之王,沃尔德·亚瑟。”
“噗—————!!!!!”
正在一旁用对他来说很稀奇的方法不断灌酒的Lancer,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当然,瞪圆了眼睛的,不光他一个人。
“亚瑟王!?”流到下巴上的酒都不顾得擦,Lancer紧紧盯着眼前那娇小的少女“你!?!?”
“是的。”Saber对于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表现出来的吃惊,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静静地正视着Lancer满是疑惑的眼神。
“嘿,这倒实在让人惊讶。”Rider夸张地抬起眉毛“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骑士王,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在之前就说过,对于在第一次生命是就抛弃了作为‘人’的身份的我来说,性别没有任何意义。自从我拔出‘契约胜利之剑’后,我身上就被施上了不老的魔法,身体上的年龄就一直停止了。而且臣民也没有对我的外貌抱有丝毫疑问,因为他们对我的要求只限于作为王的职责和任务。”
“什……!?”
Lancer难以置信地听着Saber用理所当然似的口吻述说着自己的身世。
英灵,一旦从时间序列上隔离开,历史的前后顺序就对他们没有束缚力了。只要是在被召唤的时代历史相当于过去的传说,他们就会拥有关于在后世出现的英雄事迹的知识。因此,库·夫林当然也知道将自己的故乡引向荣誉巅峰的亚瑟王传说。
但此刻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陷入异教徒的入侵之中,面临毁灭的不列颠。
遵从魔术似的预言肩负起救世主的职责,十年之中参加了十二次战役并全胜而归,被称为“龙之化身”的年轻英王。
尽管立下无数武勋,最后却因为亲人的背叛而被夺走王座,无法光荣引退的悲剧之王。
背负如此惨烈命运的,尽然是这么一位纤细的少女。亲身体验过的库·夫林,当然知道那究竟是一段多么艰苦的岁月。
所以,他更加对眼前的少女感到愤怒。
“你他妈是白痴吗!!!”无法抑制的怒火即刻爆发。Lancer“腾”地站起身,用被怒火烧得通红的眸子直瞪着Saber“是你自己拔起的石中剑吧,难道真的自以为能够承受作为‘王’的职责吗!?”
“在我的手握住契约之剑的剑柄时,就有所觉悟了。”面对激愤的Lancer,Saber也毫不示弱的提高嗓音:“我要拯救陷入困境的祖国!”
“喂喂喂,你们两个冷静点,Lancer,你先坐下。”
“闭嘴!伊斯坎达尔!!!”怒火中烧的Lancer看都不看Rider一眼,“这么个屁事不懂的小丫头,竟敢说什么拯救祖国!?开什么玩笑,把人当傻瓜吗!!!”
“你又懂什么!?”Saber也站起身向Lancer吼了回去。
“好啦,好啦,今晚不是‘圣杯战争’,有什么想说的就用酒杯来说事吧。”
“……”Lancer瞥了一眼Rider递过来的满酒的酒舀子,一把夺过来喝干,“哼”了一声粗鲁地坐回了地板上。视线从Saber身上移开。
“那么……”Rider眯起眼打量着重新坐下的少女,“作为一代明君,被人称颂爱戴,集不列颠的最高荣誉于一身的骑士王,究竟向圣杯寄托了怎样的心愿呢?”
Saber挺起胸膛,她从未对自己深藏于心的深切祈愿有过任何怀疑,因为她相信,自己所奉行的王道,是正确的,真正值得骄傲的:
“我希望挽救我的国家,凭着万能的愿望机的力量,改变不列颠灭亡的命运。”
……
听了Saber毅然作出的宣言,酒席上持续了有一会儿的沉默。
首先对这种沉默感到困惑的,正是Saber自己。
尽管她是吐露了自己的真意,但是面前的两个人可不是这样一句话就能压倒的对手。不管是赞成也好,反驳也好,都应该马上有反应才对——
“你说什么?Saber……”
终于开口说话的Lancer,表情被更大的惊讶和无法理解所取代,而Rider脸上也有明显的困惑的神色。
“你刚刚说要‘改变命运’是吧……意思是要推翻过去的历史吗?”
“没错,就算是连奇迹也无法实现的愿望,圣杯如果是万能的,就一定——”
“也就是说,你后悔了,是吗?”怒火重新爬上Lancer的眉头,“你自称为不列颠之王,却后悔自己的治世,是这个意思吗?”
“正因为我是不列颠之王,所以才会悔恨!自己以王的身份奉献了生命的祖国,竟然毁在了自己手里。为王者,当然应该一马当先,祈求治理治国的繁荣了!我哀悼它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这个……!!”Lancer满脸都写满不可理喻,能看出他对Saber的愤怒已经达到沸点。而且是跟之前根本没法比的,剧烈的愤慨,一触即发。
“等一下——稍等一下吧,骑士王。你难道想否定自己在历史上刻下的痕迹吗?”Rider一边调解着针锋相对的双方,一边皱着眉头问Saber。
“当然了,为什么要这样惊讶?”对于自己的理想没有过丝毫疑问的Saber,没想到会被追问这样的问题“正因为那是我的责任,所以才感到悔恨,希望能改变那个结果……”
“与其事后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
忍无可忍的Lancer终于再次吼了起来。
“连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都没有勇气面对的懦夫,竟敢说什么改变国家的命运!?你把国家当成什么东西了,以为是在玩游戏吗!?觉得后悔所以就推到重来,你以为这世上有那么好说话的事情嘛!?”
“所以,才要借助圣杯的力量啊!”面对Lancer尖锐的斥责,Saber不由得激动起来。
“你只不过是在逃避!”Lancer仿佛在燃烧一般的血眸,正视着Saber翡翠色的瞳仁“从那个由你一手造成的结果逃避!!”
“我才没有逃避!正是为了赎罪,我才追求圣杯的!!为了拯救自己的祖国!!!”
“那你做到了吗!?啊!?你做到了吗!!!你竟然用自己的祖国来当实现你的狗屁理想用的赌注!你根本不配为王!!!”
“你这种程度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唔……!!”Lancer欲言又止,满腔怒气无法发泄的样子,激动地喘着粗气。
“没关系,Lancer,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一直在一旁屏气凝神地聆听着英雄们的对话的蕾拉,一仰头,把从刚才开始一口都没动的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原则’问题,不用客气。”
“蕾……”
“对了,Lancer,说回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
Rider好像佩服似的望了一眼蕾拉,又满心期待地望了望Lancer。
“……爱尔兰赤枝骑士团,枪兵,库·夫林。”Lancer调整了一下呼吸,报出自己的真名。
“哦,爱尔兰的光之子吗,难怪,无愧于爱尔兰最大的英雄的称号啊!朕果然很有看人的眼光。”Rider好像很满意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库·夫林!?”
这回轮到Saber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前这个野兽般的粗鲁之人,竟然是在她的故乡家喻户晓的大英雄,爱尔兰光之子库·夫林。凭一己之力拯救了祖国于危难之中的,自己所最为崇拜的英雄。可是,其人和她脑中的形象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对Saber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既然你也是不列颠的英雄,为什么要反对我?我是想改变祖国灭亡的悲惨的命运呀!”
“白——痴!所谓的命运,是天所注定的。管你是英雄也好,哪里的哪根葱也好,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之前,好好把自己该干的事干完。”库·夫林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甚至染上一种不知是怜悯还是自嘲的神色“‘此人注定是成为英雄之人’?那好,我就成为个的谁都奈何不了的英雄给你看;‘此人注定会比天上的任何星辰都耀眼’?那好,我就成为个天上那最晃眼的太阳给你看,‘此人注定比任何人都更快地陨落于天际’?那好,我他妈就轰轰烈烈死一个给你看!!作为一个‘注定成为英雄’的神的后裔,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不容去想。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拼了命斩杀侵略祖国的敌人,就是为了让像你这样的小丫头过上平平凡凡的好日子,这是我唯一的安慰。可是,你,竟然说为了实现‘理想’而抛弃了‘人’的身份?你知道能够作为一个‘人’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吗?眼前站这么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欠扁的家伙,我能不生气吗?”
“……”
对于库·夫林意想不到的解释,Saber一时失言。可是,她已经知道,他是仅仅是对作为“少女”的自己感到愤怒。在奉行正义的骑士道这方面,两人之间并没有信念上的冲突。意识到这点后Saber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望着库·夫林深红色的双瞳。
“库·夫林,如果你说这些话,是在怜悯我,那这对于为了国家奉献了一切的我来说,除了侮辱以外,什么都不是,我在作为一个人之前,更是一个王。”
“哦哦,是吗,那我问你,连‘人’都不是的家伙,怎么可能给‘人’带来幸福呢?”
“啊……”
——王,您不懂得人的感情——
离在开圆桌的那一刻,听到的,不知是谁说出的,和Lancer追问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知道你的臣民到底想要什么吗?”
“在乱世当中,人民当然是希望得到救济。”
“我不是在问‘你认为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期望是什么,他们在乎什么,你真的知道吗?你真的关心过他们真正的想法吗?”
“真正的,想法——”
——身为王,不可能,也不需要有人理解自己——
所以,自己也不需要理解他人,只要相信着自己是正确的就可以了。
一直这样认为着,一心寻求救国之路。在这过程中,自己究竟无视了多少人的心声和苦恼?,
或许,作为王的自己,能够改变一下存在方式的话——
不是一心只看着自己所追求的理想,而是稍微放慢脚步,用心倾听,哪怕就一下,周围的人想对自己倾诉的话语——
会不会,就能够看到,与那她在生前所经历的悲惨的结局,完全不同的未来——
或许,改变命运的关键,其实一直都是攥在她自己手里的,而她却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始终未能发现——
仿佛钻入了Saber内心的空白似的,危险的空想开始膨胀——
“切……”看着好像陷入沉思的Saber,Lancer不耐烦似的挠了挠头“的确,曾经的你,大概是一个清廉而高洁的圣者吧,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吧,但是,谁会憧憬‘殉教’这种荆棘之道呀?你只是独自一个人追求着自以为崇高的理想,并强加给周围的所有的人。”
“什么叫强加……那才是人民所希望的吧!”
“……你他妈在小看我们这些当臣下的吗?谁需要你来救啊,我们自己能救自己,多管闲事。”Lancer近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喊起来“王所要做的,才不是什么‘拯救’,而是‘领导’。所谓的圣者,就算能抚慰人民,也绝不可能领导他们。而你那所谓的理想,的确是一度拯救过你的国家和臣民吧,不过,仅仅是获得救赎的人民,到底会走向怎样的末路,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什么————”
——血染的落日山丘——
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尸山血海——
在那里倒下的,都是她过去的臣下和战友,还有她的亲人。
在最后的一刻,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你总是想着‘拯救’臣民,却从没想过‘领导’他们,舍弃了迷失道路的臣下,沉浸在自己的理想国当中。在那里,有理想的国家,理想的臣民,而你自己就是那个虚伪梦境当中的理想之王。那样的话,说不定干脆去当尼姑还比较适合你呢。你并不是一个王,而只不过是一个拿自己的国家来玩家家酒的小丫头。”
“我……!”
——血染的落日山丘——
反驳的话,当然还有很多。可是每次开口的时候,曾经从卡穆朗山丘望下的景色,就会闪现在Saber眼前。
但是,即使如此,一旦目睹了那种光景,就让她无法不去想,无法不去祈祷——
祈祷能出现推翻那个凄惨命运的,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的出现——
祈祷着,那样的奇迹的出现……
“啧,好吧,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看着不作声的Saber,Lancer的嘴角挂上了坏心眼的笑容。
“……?”Saber困惑地抬起头。
“猜不出来吗?”Lancer装模作样地挑了挑眉毛,而Saber则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想抱你。”
……有些人呀,就是欠扁,自己找抽。
看着Lancer脸上被Saber“K”出来的熊猫眼,蕾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拼命捂着肚子伏在地板上抽搐着。而韦伯和士郎则被Lancer的爆炸式发言雷的半饷都反应不过来。
“疼疼疼……一般会用拳头吗,拳头……真是不解风情……”就算挨K了也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样子,Lancer舀出葡萄酒来倒在在自己肿了半边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太直白了,真是输给你啦,库·夫林!!哈哈哈哈哈——哈哈……”
Rider也直笑得知喘不过气来,一个劲儿用他那大厚手掌拍着自己的膝盖。只有Saber气哼哼地板着脸坐在一旁。
“没想到爱尔兰最大的英雄,是一个这样没正经的粗人。”
“那你以为我是个怎样的家伙呀?金发碧眼,彬彬有礼的俊哥小白脸吗?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呀。”
“库·夫林,你要是再敢说出这种侮辱我的话……!”
“哼哼,这也不算是侮辱你吧,骑士王。”
“!!!”
忽然回荡在夜空中的,冰冷的声音。
Lancer和Saber同时警觉地跳了起来。只见庭院的空地上,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迸射而出。灿烂的光辉中,身着华丽的貂皮外衣,搭配着名牌牛仔裤的英雄王,以红玉一般的双眸傲然地瞪视着眼前的众人。
“哦哦,金闪闪!?”Rider惊喜地望着意想不到的来宾“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朕的酒会!”
“如此难得一见的小丑的表演,本王怎会错过呢。”轻蔑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蕾拉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自己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对面的两位也是面色紧张。有着和Lancer一样血红的双瞳,可他的视线带给周围的,不是光和温暖,而是如刀一般的恶寒“还有,不准用那种俗不可耐的名字称呼本王。”
“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肯告诉我们真名。那就叫你Archer吧。”Rider毫不介意英雄王如呼吸一般自然流露出来的阵阵杀气,从酒桶中舀出酒来向他递去“来,先喝一杯!”
本来以为那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心平气和的Archer,会被Rider随便的的态度记得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却若无其事地接过舀子,毫不犹豫地喝光了里面的酒。
“……这便宜的酒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这种东西能用来估量英雄的资格吗?”露出明显不悦的神色,Archer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在这个土地的市场上能买到的酒之中,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啊?”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酒啊,杂种。”
嘲笑般地哼了一下鼻子,Archer旁边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出现了扭曲的漩涡。知道那是让无数宝具出现的前兆,所有人都紧绷起神经。
——然而,今晚Archer拿出的,并不是武器类的东西,而是一套用耀眼的宝石装饰得华丽无比的酒具。那看上去相当沉重的黄金酒瓶中,盛满了清澈透明的液体。
“看吧,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酒’。”
“这太好了!!”
Rider丝毫没有在乎Archer的恶言相向,高高兴兴地把新酒分斟到四个酒杯中。
“不要装模作样了,Archer。你来干什么?”Saber对Archer一点也不买帐,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来欣赏自己的所有物,难道还需要你的答应吗?”Archer用下流无比的视线,不停的斜眼打量着Saber,让她感到一阵不适“看来你是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了,Saber,你是本王最中意的玩具之一,好好取悦本王才是你的职责吧。”
“Archer!!!”
“来,喝酒。”Rider将满酒的酒杯举到Saber眼前,阻止了她拔剑的动作。
Lancer见Archer今天不是来干架的,也解除了警戒。想都不想就一仰头把Rider递过来的酒全都灌进了嘴里。可是,随即他那本来就什么都没装的大脑,好像从内部爆炸了似的,滑过味觉的快感,瞬间轰飞了所有其他的感官,强烈而纯净,香醇而爽快,甚至连视野都一瞬间模糊起来。
“哇哦,这酒真是够劲!!”他毫不吝啬地发出自己最高的赞美“这是神酿之酒吧!?”
“哼,没想到杂种也懂欣赏神之酒?”
“我老爸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请我,还有赤枝骑士团的伙计们喝他自己酿的酒。说实话,没想到能再喝上这味道呢,哈哈!痛快!!”
“哦哦,真是太美味了!!”Rider一见Lancer如此激动的样子,马上喝干了杯中的酒,也立刻为它的味道所折服。而Saber见状也毫不示弱地一口喝光了自己的那份。
“话说在上次听你们俩对话的口气,就觉得好像互相都认识似的,你们是有过过节的吗?”
“她是本王的收藏品。”
“他是在上次圣杯战争当中,和我在最终战场争夺圣杯的Servant。”Saber解释道。
“上次?这么说的话,你们都是参加了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英灵吗?”Rider迅速地在大脑中分析着目前的状况“这么说来,远坂小姑娘的Servant,并不是你?”
“废话,本王怎会是那种垃圾的Servant。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命令本王。”
“可是,如果没有了圣杯的支持,就算是你也——嗯?”Rider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金闪闪,你是肉身吗!?这么说来——在上次圣战最终得到圣杯的,就是你喽?”
“是的。”Archer嘲笑似的瞥了一眼表情复杂的Saber“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说,得到圣杯,就能够得到□□。”Rider的眼中迸射出熊熊的欲望之火。这是他头一次如此露骨地暴露自己内心中最原始的渴求,说实话那贪婪的目光给人的不适感,一点都不亚于英雄王“那么,圣杯现在是在你手里?”
“那本来就是归本王所有的东西。”面对Rider的询问,英雄王好像无奈似的叹了口气,“本王只是从妄图争夺本王的宝物的愚蠢杂种手中收回自己的所有物而已。”
“本来就是你的?你曾拥有过圣杯吗?”
“这世上的宝物,无一例外都是起源于本王的收藏,虽然现在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散布于各地,但它们的所有权到现在也是属于本王的。”
“你竟然还这样口出妄言……”Saber对于Archer从十年前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感到非常无奈。
“不对不对,让朕想想。”Rider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朕好像对这个金闪闪的真名有点头绪了。嗯,光是凭比我伊斯坎达尔还狂妄的王这一点,朕就只能想到一个名字了。”
听到Rider竟然只是和Archer说了几句话就猜出了这个她在上次圣战中,直到最后都没能知其身份的英灵的真名,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其他人也屏气凝神地听着,可是Rider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那也就是说——金闪闪,想要圣杯的话,只要得到你得许可就行了,是这意思吗?”
“当然。不过像你这样的杂种,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本王下赐的宝物。”
“你难道是个吝啬鬼吗?”
“笑话。有资格承受本王的恩情的,只有本王的臣下和国民而已。”Archer的嘴角弯起危险的弧度“所以啊,Rider,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本王的话,区区一两个杯子,本王随时可以下赐给你。”
“唔……这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Riber好像无奈似的歪了一下脑袋,“可是呀,金闪闪,朕可是想要那个圣杯想要的不得了。既然想要,就加以掠夺,这就是朕的做法,毕竟我伊斯坎达尔是‘征服王’。”
“Rider,你是在承认了圣杯的所有权属于他人的前提下,用武力硬抢过来吗?”听了Rider的话,Saber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
“嗯?当然啦,朕的王道是‘征服’……也就是贯彻‘侵略’和‘掠夺’的方针啦……哈哈哈,只要拥有了身体,这次一定要征服到这世界的尽头!朕一定会到达那尽头之海,等着瞧吧!!”
“你就那么想看到世界的尽头吗,伊哥?”看着若无其事地这样说着的Rider,Lancer突然问征服王。随意地晃动着手中镶满宝石的黄金酒杯。
“嗯?什么意思,Lancer?”
“所谓‘世界的尽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啊?”
“天空总有一天会掉下来。”Lancer用大拇指随意地指了一下天“雪与火,充斥天地,闪电撕裂天庭,崩塌,焦黑的大地,被巨浪淹没……那便是世界的尽头。”
听着Lancer的描述,征服王一副吃惊不小的表情:“你看到过吗,Lancer!?”
“嗯~~~准确来说,并不是我看到的。”Lancer好像有点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这是另外一个家伙的记忆。他见证了创世,神代的繁荣和毁灭。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嗨,这么说,你也并不是亲眼见过喽?”
“切……果然用嘴说是行不通的。”Lancer好像对自己不济的口才很无奈似地歪了一下头“不是我亲眼所见,不过,我知道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黑泥……”Lancer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是一场噩梦。我独自一人………………”
大家都在等他说下去,可是他却突然换上一副让人大跌眼镜的脱线笑脸:
“除了师傅发怒的脸之外,我最怕的就是那景色。”
“Lancer……”认真听着的Saber,对Lancer的着三不着两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她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而且,明显能听出,他这样是在刻意回避一些东西。或许是因为说出来会让听的人不快,或者单纯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愿回想。
“是真的!海水和大地搅拌成的泥浆一下就把我给淹了,我不断地沉下去……但就在那噩梦之底………………我看到了,天空。”
“天空?”
“天空。”Lancer抬头仰望着清冷的冬日夜空,脸上浮现出的,是身为撕裂混沌的永恒之光——“爱尔兰光之子”的骄傲。
“——在世界尽头之外,就算一切都毁灭了,也依然会永恒存在的事物——说不定那里就是我老爸所说的‘青春之国’……在那个时代被称为‘永恒的蓝天’。不过,我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并没能达到那里。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做梦了。”
“哈哈,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所谓世界的尽头,完全就是个蓝色的世界嘛。”
“……Lancer,你没有理想吗?”Saber问Lancer。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参加圣杯战争呢?难道不是因为壮志未酬身先死而觉得不甘心吗?难道就没有想过能再活一次,把未能完成的事干完吗?””
“哼,所谓‘壮志’,都是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贵族才有闲心去想的事。”Lancer不以为然地对Saber的提问嗤之以鼻“我打从懂事开始,整天都被眼前的事追赶,哪有空去考虑什么狗屁理想。我所想的,只是如何变得更强。强到足够保护我的女人,强到足够保卫我的国家,强到足够打败一切敌人。我做到了。所以,此生,可以算是无憾了吧。
“而成为英灵……不过是我的任性罢了。我的老爸对我说,像我这样的家伙死后,灵魂就会被女战神带到他住的地方——‘青春之国’,也就是你那个年代所谓的‘理想乡’。在那里有无数的美女伺候你,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哼,意思就是让我和他一样躺在摇椅上过安逸的退休生活,想想就觉得恶心。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再死一回呢!”
“……你是说,你只是因为不愿意去‘理想乡’,才和世界交换契约,成为英灵的吗!?而参加圣战,只是为了打架!?”
“差不多就是这样。”Lancer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虽然呆在英灵之座的时候是够无聊的,不过能有机会和世界各地,各个时代的豪杰一拼高下,还是蛮爽的事。对我这种没有什么追求的人来说,手中的枪,就是我的一切。只要能尽情打到脑袋空白为止,其他的事,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就和朕一起去征服世界吧!保证让你打个痛快。”
“我喜欢打架胜过一日三餐,但是我讨厌战争。”Lancer冷笑着瞥了Rider一眼“所以,伊斯坎达尔,如果你想实现你的野心,那么我就是第一个站在你面前阻止你的人,你做好觉悟吧。”
“哈哈哈!朕还怕你不成!既然用嘴说不动,那就动手呗。该做好觉悟的是你,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Saber,你应该是到过‘理想乡’的吧,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呀?”Lancer突然转问Saber。
“咦……我……”这一问可是难住Saber了。虽然亚瑟王传奇的结局,是以亚瑟王在理想乡Avalon获得永生结束的,不过她并非是在死后和“世界”递交契约的正规英灵,而是在生命终结前的一瞬间和“世界”契约,以死后的灵魂为代价,穿越时空来为夺取圣杯而参加圣杯战争。所以,那真正的“理想乡”,她也并未见过。
“我……并未到过‘理想乡’。”Saber很老实地承认了自己的不知。
“是吗……看来传说和事实又有了些出入呢。”
“怎样都无所谓啦!朕亲眼去看看不就得了吗。”
“哼……能整天活在梦中,真是一群幸福的家伙。”一直都没有发话的Archer忽然用冷冷的视线瞪了Lancer一眼,弄得他莫名其妙。因为英雄王刚刚的话语明显是冲着Rider的,可挨瞪的却是自己。
“你看什么,金闪闪?”被无端瞪视的Lancer烈焰般的血眸与Archer染血的利刃般的红瞳相对着。
如此近距离地直视对方,这是第一次。
库·夫林在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双眼中,看到的却是愤怒、厌恶与蔑视的漩涡。
从来只对他人抱以绝对蔑视的态度的英雄王,此时却将赤裸裸的感情射向库·夫林,伴随着强烈的杀意。
两人对峙的杀气瞬间让院内的空气染上了沉重的火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会杀了你的,杂种。”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要打架,本大爷随时奉陪。”
“死在女人的手上的无能贱狗,竟敢在本王面前乱吠。”
“有种,你这个天上天下最大的疯子。”
库·夫林说话的语气,突然冷酷到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血色的眸子锋利如刀,表情如野兽般狰狞。传来血色魔枪蠢蠢欲动的喘息。大气冻结,只剩下纯粹的杀意。毫无疑问吉尔伽美什刚刚是踩到了库·夫林不可饶恕的底线。
“死吧!!”
“Lancer!!!”
“!?”
突然一声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声音的来源。Lancer更是不敢相信刚刚那声充满威信的喝声,竟然是由自己那平常略显迟钝和脱线的Master发出的。而此时的蕾拉则以很罕见的严肃表情,用沉静的声音命令自己的Servant:
“坐下,Lancer。”蕾拉清澈蔚蓝的瞳眸,没有丝毫畏惧,丝毫疑虑,直视着非凡之人的双眼。“他还不是我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你在说什~~么呀?”韦伯突然很没礼貌地从旁插嘴,不过仔细一看,他已经是满面通红,烂醉如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卫宫则早就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了。“所谓圣杯战争——呃咕——不就是自相残杀吗?”
“我才不管什么圣杯战争,我有我的标准。”
“呵……”
剑拔弩张的酒席上发出了赞叹的声音。Rider和Archer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蕾拉,Saber也因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而很吃惊的样子。
当然,最为吃惊和疑惑不解的,是身为她的Servant的Lancer。
这是他和蕾拉第一次产生彻底的分歧。
她从来没有强制过他什么,也没有像样地命令过他。
平常没事总是傻傻地笑着。
完全是个战斗门外汉,却并不退出可能会使她丢掉性命的圣杯战争。可却又说自己并没有想实现的愿望。
对于参战的理由,说实话,他无所谓。
既然不弃权,就说明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不管有怎样的愿望,她就是她。
无须任何表述,他用自己的双眼,看着她,观察她,作出判断。
有些漂移不定,做事着三不着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地参加圣战,还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眼神,总是看着遥远的地方。
仿佛站在此时此地的她,只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影子。
那迷人的蓝宝石中偶尔闪过的,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哀伤,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这个女人,将伤痕深埋。
骨子里却能感觉到执拗的坚持。
虽不知她驱使自己投身战斗,究竟是为了贯彻怎样的信念,不过,他就是喜欢那种倔强的单纯。
相处的这几天,没觉得不愉快。甚至庆幸,自己终于碰上了个能由衷尽效的好主人。
可是,本来以为,她是在魔术师当中能够理解英雄的骄傲的不可多得的人物。而在这种自己的荣誉被侮辱的不可妥协的关头,她为什么阻止他?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Lancer?”蕾拉依然静静地看着一直站着不动的Lancer。
“……没有……”
“呵哈哈哈哈哈哈!!到底还不是被女人压在屁股底下!我没说错吧,贱狗!!”
主仆两人对峙的寂静,被Archer无比下流的刺耳笑声撕裂。
“……”
面对Archer的嘲笑,Lancer狠狠地把手中的黄金酒杯掐瘪了摔到地板上,满腹怨恨无处发泄的青色猎犬,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利齿。一屁股坐回地板上,背过脸去。
“女人,到这边来。”
“请不用在意……”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玻璃杯在蕾拉的手中破碎,一只精致的匕首“咚”地插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锋利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渗出,和潵下的葡萄酒融合,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流下刺眼的痕迹。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
“Archer!!!”
“这没什么,Lancer。”蕾拉再一次制止自己Servant的过激行为,轻声念出咒语。这点小伤完全难不倒医疗系出身的蕾拉,伤口在下一瞬间已无影无踪。伸手去掏手绢,才想起旧的手绢已经被她扔了,新的还没来得及买。
“真是……”蕾拉凝视了一下从她的指尖缓缓滑落的血滴,将那修长的手指放到嘴里吮了一下。殷红的唇做出微抿的动作。在这过程中,她感觉到Archer的视线一直毫不留情地舔着她的皮肤。
“……男人真是,任性又幼稚的生物。”她一边无奈地叹着气,一边丢下不省人事的两人,起身走到Lancer和Saber之间坐了下来。
“来,先喝一杯!”Rider好像很高兴地将满酒的黄金酒杯塞到蕾拉手中。
“……”蕾拉出神地望着杯中的“神之酒”。晶莹剔透,倒映着夜之光,碎银在其中翩翩起舞。
宛如液化的钻石。
既然这是从出现宝具的异空间拿出来的,那么这酒就是和宝具一样的,高浓度魔力聚合体。如果一下子摄入如此大量的魔力,不知她自身的魔法回路受得了受不了。
虽然有所顾虑,但蕾拉知道,这场酒席,也是一场战斗。只能硬着头皮,一口一口,慢慢地,把手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好啊!哈哈!”看着面不改色的蕾拉,Rider赞叹道。
“女人,你为什么参战。”Archer看也不看蕾拉,望着手中摇晃着的黄金酒杯中的酒,反映出的月光。
“……我的男朋友死了,我想让他复活。”蕾拉将酒杯还给Rider,轻描淡写地回答。
“认真回答本王的问题,”Archer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寒光“杂种也就算了,你以为这种戏言能唬弄本王吗?你不是一个拘泥于男人的女人。”
“我没唬弄你,这就是我的愿望。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参战的。”
“但那并不是你参战的动机,你并没打算实现愿望。”
“……”
被Archer一语道破的蕾拉,稍稍迟疑了一下。同时也意识到,看来Archer是打定主意戏弄自己了。
玩弄人心就那么好玩吗……真是低级的趣味。
蕾拉定定地望着Archer妖艳而充满威慑力的双瞳。眼球被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刺得生疼,但她知道绝不可以移开视线,在这种人面前绝不可以示弱,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愿望是属于我的,要不要实现是我的事儿。”
“呵……那么,除了你最原始的欲望之外,驱使你投身赌上性命的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有想实现的愿望……之所以参加这次圣战,是因为这里有些事情,让我很在意。”
“在意?”Archer的脸淫邪地扭曲起来“比你那配偶,更在意吗?”
“!……”
蕾拉的眼神明显动摇了一下。
在她心中,他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
正因为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亵渎他的决心。
她无权干涉那个人的生死,因为那是他选择的道路。
他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向那不可容忍的存在,发起挑战的。
那是他的战争。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可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踏上战场。
凝视着那坚毅的背影,她就连心中最想对他说的话,都未能说出口。
自己没有办法留住他,没有办法阻止他。
她心中的爱,最终,就连一次也未能捕捉到他的心。
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梦的尽头。
不停地追赶着,可是只感觉到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多么希望能再一次凝视着,那绚烂的金发,那迷人的,蓝晶石般的双瞳。
多么希望,那只手,能够,抱抱自己,哪怕就一次。
但,这是她的奢望,并非他所期望。
他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他只所见,只有那永远的追求。
那么,既然无法让他看着自己,那么至少,希望能够站在他身边,一起仰望着,他的蓝天。
“那是值得让你宁可放弃与配偶团聚的可能性,而去实施的吗?”
“值得。”毫不含糊的回答。从那坚毅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对这一点没有一丝的迷茫“在座的人都看见过的,那不详的黑影。我知道那是不可以妥协的底线。他就是为了与那种存在抗衡而丢掉了性命。所以,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我,更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
“呵,真是逞强的女人。”Archer好像听到好笑的笑话似的哼了一声“依偎在男人怀里,为了得到男人的爱抚而想方设法取悦自己的配偶,那才是作为女人的幸福。”
“……你的意思是,女人都该靠着男人的施舍而生存吗?”
“女人不过是男人的所有物罢了。”
“……是吗,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蕾拉不知是轻蔑还是无奈地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的确,女人无论是相对于男人,还是相对于世界,都是弱者。所以女人活于世上,都是不断地适应周围的环境,不断地与世界妥协,从而求得生存。但男人就不一样,你们相对于女人,拥有足够改变世界的‘力量’。所以投身战斗,开拓世界的,总是男人。而女人不过是你们光辉成就所投下的影子。
“但是,影子也有影子的尊严。我们才不是你们身上的一根助骨,是和你们一样拥有自我意识的,平等的‘人’。用和你们不同的方式,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在这世上。没有任何被你们看低的道理。”
“……”Saber和Rider都略显惊讶地听着蕾拉和Archer之间的对话。一直在一旁耍脾气的Lancer好像也已经把刚刚的分歧忘得一干二净,转过头来用心听着蕾拉的表述。他倒不是因为在意,而是好奇心被她激发起来了。仔细想想,自己对身为自己Master的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现在表现出来的气魄,丝毫不亚于他们英灵。尤其是同为女人的Saber,感觉到心中油然地升起对她的敬佩之情。
虽说有时代的局限,但Saber无法否认,生为女人却为了实现理想而抛弃女儿身的自己,对“女人”这个身份的鄙夷之情。
眼前的女子此时流露出的坚毅的表情,说明她的心中肯定是怀揣着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崇高的信仰。
她并没有通过否认与生俱来的性别,来获得与“世界”抗衡所需的力量。而是接受现实,承认自己的弱势,承认自己的无力。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坚守着自己的道路,并以此为自己最大的骄傲和尊严。
说实话,这是Saber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软弱,无法承认自己的无力。
一直欺骗着自己,欺骗着周围的所有人。
她其实是明白的,可是就是无法认同。
从现实中移开视线,一心只向着那遥不可及的梦。
因为,如果不那样的话,就等于否认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王道。
所以,不可以承认,无法承认。
“呵哈哈,真是不自量力的愚蠢女人!不过区区一个弱小的杂种,竟敢向超越人类所能认知的范围的造物挑战吗!”
“那是他所追求的路。”面对Archer的嘲笑,蕾拉平静地述出自己的坚持“正是因为有共同的追求,所以我们才走到一起。他虽然不在了,不过脚下的路,并未消失。我只能走下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
“你并不是在追赶,而是在逃避。”
当即轻松否定了蕾拉的决心,Archer眯起的眼中露出戏谑的寒光。
“……?”
“你只是不敢面对,你亲手杀死的情人。”
“!!”
从蕾拉震惊的表情就能看出,Archer刚刚所说的,是他所不可能知道的事实。
他怎么会……!?
虽然一时混乱,但蕾拉很快就恢复冷静,开始分析状况。
要想查到她的身世,并不是什么难事。作为英灵在现世滞留了十年的他,不可能没有和教会还有魔法协会建立关系。关于阿尔丰斯家的资料,他应该是能够轻易到手的。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只是单纯为了戏弄她,但是他只是通过刚刚和蕾拉的对话,就看穿了她和教会所隐藏起来的“真相”。
洞悉一切的王者,没有任何隐秘能逃过他的双眼。
阿尔丰斯家的毁灭,由她一手造成。
五百年的诅咒,早已使阿尔丰斯的血脉化为朽石。
除了制造出“贤者之石”这个目的之外,名为“阿尔丰斯”的机器,不具有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为“魔”所迷惑,为了使灾祸降临于世而夜以继日地惨淡经营,并且对于只是作为螺丝钉运转着的自身,不抱有任何疑惑。甚至将其当作自己最大的骄傲。
他们都是人形的怪物。
一代又一代,没人能逃过这宿命。
除非,彻底,毁了它。
——刺眼的,红——
感到一阵眩晕的蕾拉,皱紧眉头闭上眼睛。
她感到那条蛇,在渐渐缠上自己的心,用那恶心的信子舔舐着那还在滴血的伤口,硬是将你不愿面对的现实剥开来给你看。
“……你这个人,真是低级趣味。”
被如此评价的Archer,没有露出丝毫廉耻之意,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动摇的模样。
“……Archer……如果有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死了……你会想到让他复活吗?”
“哼,无聊。”
“为什么?”
“本王怎会在意一两个杂种的死。”
“——咣!!”
“!?”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Archer,都没反应过来发生在眼前的是什么情况。
只见蕾拉很没品地抬起腿,一脚蹬在葡萄酒桶的沿儿上,姿势颓废地俯视着众人,不屑一顾似的眯着眼,神情恍惚,脸像火烧得一样红。看来是刚才那杯酒到了现在才开始起作用。
“别老叫人杂种呀!!你才是人和神之间结合出来的杂种吧,要论血统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
……胆敢对英雄王如此出言不逊的猛人,恐怕天上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个。
面对如此的无礼之言,Archer竟然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但随即,他的双眼便染上了嗜血的暴烈。
“你这个……!!”
“哐啷!”
黄金酒杯被踹翻的清脆响声余音未尽,所有Servant当中敏捷度最高的青色闪电,就带着自己的Master一溜烟消失了踪影。
留下的三人愣愣地呆望着被阵风吹起的尘土慢慢飘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死吗!杂种!!!”
本来瞄准蕾拉而出现的宝具群,瞬间改变方向,将Rider所坐的位置连同卫宫家的走廊整个儿轰上了天。
在尘埃阵阵中,Archer听到Rider那洪亮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哈哈哈!今夜真是愉快的夜晚啊,金闪闪!”
征服王已经召唤出他那引以为傲的神威战车,腋下夹着自己那烂醉的Master。Saber也已经第一时间将士郎转移到了客厅。
“朕期待与你的交手!”
“……”Archer无言地瞪着Rider,而Rider则把这当作了默许,满意地大笑着,拉动缰绳。蹄踏紫色闪电的神牛,掉转方向,向夜空急驰而去。
现场只剩下了Archerh和Saber。
Saber警惕地注视着他。而Archer刚刚因暴怒而扭曲的鬼脸上,渐渐浮现起更加恐怖的笑容。
“敢对本王如此出言不逊,你是第二个,蕾拉·冯·阿尔丰斯。”
自言自语的Archer的视线,扫向作出握剑姿势的Saber。引得她一阵恶寒。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听不出喜悦的癫狂笑声,英雄王解除了实体化,隐去了踪影。
就在不远处的民宅屋顶上,一副骷髅的面具,一直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卫宫宅的一举一动。
拥有能够隐藏气息的固有技能的Asassin,对于自己的隐藏功夫很有信心。
待Archer完全隐去身姿后,正准备离开的Asassin,一点也没注意到在自己身后,遥远的空中那并不属于星辰的闪光。
在Asassin作出任何反应之前,银色的闪光便贯穿了骷髅的面具。
Asassin的Servant,根本连吱都没能吱一声,就化作星尘,消失了。
“Asassin的Sevant,没想过自己会被暗算而死吧。”手握那把朴素的青灰色长弓,Archer灰暗的瞳中没有一丝波动。鲜红的圣骸布,在晚风中飘起,同时也吹动着反射着黯淡月光的银发。
“在背后鬼鬼祟祟的,让他也尝尝被以牙还牙的滋味。”随手撩了一下自己乌黑油亮的长发,远坂凛身披红色外套,和自己的Servant一同站在新都大厦的屋顶上。虽然此地离位于住宅区的卫宫宅很远,不过对于拥有“鹰眼”的Archer来说,不构成任何障碍。而凛也通过和Archer的视觉同步,将酒会的全过程从头至尾尽收眼底。
“真是的……这帮家伙到底有没有心认真战斗呀,竟然和敌人开酒会……”
“他们是认真的。”Archer淡淡地说。
“哈?”
“哼,这就是远古英灵的思维方式。荣誉和骄傲,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也并不否认他们的思维方式,但是,让他们很好地和这个时代磨合,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也是作为Master的重要的职责!可是,不管是Rider还是Lancer,还有金闪闪的Master,都根本完全就是大撒巴掌嘛!”
“哼哼哼,的确是。”看着凛气哼哼的样子,Archer不禁觉得好笑。
目前看来,凛在解决扰乱东木市的异形问题之前,是不打算和其他的Servant正面接触。但也不打算马上对金闪闪出手。毕竟,他是最棘手的强敌,要想战胜,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与其和他正面冲突,还不如花点时间来寻找他的Master下手。
这对Archer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因为,他其实是并不属于这次圣杯战争的Servant。
他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通过强制的逆召唤,强行介入这次圣杯战争的。而像他这样拥有能够扭曲现实空间的强大力量的存在,要尽量避免引起“抑制力”的注意。当这个时空因他的介入而发生扭曲时,就会受到“抑制力”的不断修正。那不是以他的力量所能抗衡的存在。要是轻举妄动的话,在达到目的前,他就会被踹回英灵王座去。
事实上,这次圣战的发展,已经和他记忆中的发生了偏差。
他的印象中并没有关于这次酒会的记忆。
必须赶快达成自己的愿望,拖得越长,越会对他不利。
而唯一的误算,可能就是在被召唤的当天,凛施在他身上的那个令咒。
“绝对不许违抗Master的命令”——如此胡闹的命令,却让他作为Archer的Servant的单独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虽然在生前就知道她是一个极优秀的魔法师,但这次作为她的Servant被召唤,以身试法之后,才真正领教了什么才叫“优秀”。令咒在她的魔力的支持下,发挥出极强的制约力。他现在就能时刻感受到令咒施于自己的巨大压力。
哼,原来,过去自己所熟悉的,也不过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不,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如今,他已经能清楚地回忆起妻子的脸。
那张脸,流淌着鲜血。
因失血而泛白的唇,在说些什么……
在临终时,她对我说什么来着……?
好象是………………?
发现自己陷入危险的妄想中,Archer赶忙将注意力转回现实。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是。
是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其他的事,无所谓。
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闪过Archer注视着凛的,如铅块般凝重的眼神中。
——是啊,其他的事,无所谓——
“啊,哈哈哈哈哈!你看见金闪闪的表情了吗,Lancer!太好玩了!!”在清冷的夜空中飞驰的枪兵的怀中,大脑暂时被神之酒烧短路了的蕾拉,非常High地高声大笑着,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我可对你刮目相看了,蕾,蛋蛋都被你吓抽巴了!”
这是Lancer由衷的赞美之词,可是,眼下刚刚还在撒酒疯的某人,却没了反应。
“……”
“嗯?蕾拉?”
“……呼——呼——”
“什么呀,睡得也太快了吧。”
迎面吹来的晚风,拂起蕾拉棕红色的秀发,贴到了Lancer的胸脯和脖子上。
他望着为秀发覆盖而若隐若现的的,泛着红润的脸颊,轻闭的双眼,修长浓密的睫毛,柔软殷红的双唇,微张着,滑出轻柔的呼吸……一种略带麻痒的舒适的触感,刺激着Lancer的感官,然后,他恍然大明白——
——他手中的这个————算不算是一个超级大豆腐呢?????
手臂上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是蕾拉无条件信任着他的证明。他作为骑士的尊严绝不会允许他背叛这份信任,可是,可是……
身为“男人”的库·夫林,却在“这种时候占女人便宜,非好汉也!!”和“摆在眼前的豆腐不吃,还是男人吗!!”两个念头之间不断痛苦地纠结纠结纠结~~~~~~!
“——啊啊啊啊啊!!!!你和我有仇吗老天爷!!这简直比酷刑还折磨人呀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