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角与梅子》于小养

4、小梅子啊，你爹这是自愿的啊

　　夜色已深，梅子没有睡，午角也没有出去修炼。临近子时的时候，午角起身，“小梅子，走吧。”梅子利落地跟上午角，今夜她一定要把爹爹救出来！她握紧拳头，还未立下豪言壮语，便被午角收到了袖子里，“老实给爷呆着，别出声。”
　　梅子赶紧捂住嘴巴，使劲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被午角收到了哪里，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可真多，而且她居然可以飞！梅子先小小的迈了一步，接着又迈了一大步，最后一个向上用力她便飞了起来。这个地方大得很，无尽无头，梅子正玩得起劲，突然听到说话的声音。
　　原来午角已经到了白珍的洞府门前，白轩站在门口迎客，看见午角来了远远便打起了招呼：“哎哟爷，您也来了！”
　　午角点点头，抬脚便向里走去。
　　“午角，你进去了吗？”梅子发着气音，小声询问。
　　“恩。”空中传来午角压着嗓子的声音，“别出声。”声音刚落，梅子的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大尾巴。“啊。”梅子赶紧捂住嘴，吓死她了。
　　“不看路啊！”午角一个错身，错开蛇精扫来的尾巴。
　　“这位爷，人家不小心的啦，您别介意啊。”蛇精妖妖娆娆地划着尾巴走开，临走还不忘给午角抛了个媚眼。
　　午角和梅子双双打了个冷颤，那没化形的蛇精张着血盆大口装妖媚，哪个精怪和人都受不了。
　　得赖于午角，梅子今天可是大大长了见识。化成人形的精怪并不多，大部分精怪以动物形态学着人说话、走路。
　　“吉时到，请各位来宾上座嘞~”白轩的小嗓子起了调，原本一团一团聚着的精怪们很快散了开。午角随着大家走，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时整个大厅里安静得很，白轩一个健步走至前方，“请新郎、新娘。”
　　啊呜——呦呵——叽叽——
　　一时各类鸟兽虫鸣，躲在袖子里的梅子捂紧了耳朵也受不了。白轩则相当满意大家的反应，他双手抬起，示意大家安静。大厅逐渐没了声，白霞搀扶着白珍缓缓从左侧走出，而梅木则从右侧走来。
　　一看到梅木，梅子激动坏了，她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地将梅木看了个几回，还好人没有受伤。
　　“小梅子啊，你爹这是自愿的啊。”午角的声音传来，那语气中透着若有若无的揶揄。
　　“不可能的。”梅子极其肯定地反驳了午角，她爹爹很爱娘亲的，虽然娘亲很早去世，但爹爹多年不娶，每每到娘亲忌日的时候总会在娘亲坟前呆一天。梅子很肯定，她爹爹是不会变心的。
　　午角没再说话，厅上的礼照常进行，等到白珍和梅木站好后，白轩高喊着：“一拜月神。”
　　白珍和梅木同时弯腰，一礼成。
　　“再拜宾客。”
　　白珍、梅木转身，面向众宾客弯腰鞠躬，再礼成。而梅子也就在此时终于看清了白珍的长相，那一眉一眼、一笑一颦就是她娘亲啊。
　　“娘亲。”梅子轻轻喊出声，可她也知道那不是她娘亲。
　　“夫妻对拜。”
　　白珍、梅木互相对拜，终礼成。
　　白珍不错眼地看着梅木，她终于和这个人成亲了。蚌精白珍不聪明，不然也不会修炼千年才修出了人身。在这千年时间里，她每天吐纳修炼，偶尔浮出水潭看看外面。当她第一次以人形走在陆地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太神奇了。后来她认识了很多精怪，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人类的事情。不过她胆子小，从来不敢出这座山。
　　白轩总去人类世界玩，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所以白珍经常去兔子窝听白轩天南地北的胡侃。白霞也和她一样胆小，她俩对于白轩即佩服又羡慕。
　　那天她向往常一样游向水面，她仰头，正准备出水时，刚好有人低头鞠了捧水。白珍愣在原地，那人也愣在那里。这人便是进山采药的梅木。
　　这四目相对的时刻，两人都有些失神。白珍想，也许这就是白轩说的一见钟情吧。
　　“礼成，送入洞房！”白轩的声音在耳朵边炸开，白珍也回了神。
　　随着一对新人的离开，这厅上的氛围越演越烈，那白轩也是个老手，不过几句话便点燃宾客的热情。而这头的午角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离了席，他散了袖中乾坤天眼的法术，悄悄化作了青烟，接下来的场面，就不适合他的小梅子看了。
　　午角很快便找到了人，那白霞刚好从新房出来，午角后脚便穿墙而入，房内的两人正在说话，午角朝阴影里一躲，偷偷听起了两人谈话。
　　“相公。”白珍走到梅木身边，轻轻将头倚在梅木身上。“我们早点洞房吧。”
　　梅木扶起白珍，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脸，一模一样的眉眼，甚至连嘴角的梨涡都一样，可这双眼里更多的是天真与信赖，与她完全不一样。
　　“抱歉，我有妻子。”
　　白珍脸色一变，她可不管梅木有没有妻子，“我不管，你赶紧忘了那人，咱俩可是已经成亲了。”
　　“你是精怪，我是人，这不算。”梅木松开放在白珍肩膀上的手，转身背对着白珍。“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你让我走吧。”梅木轻轻叹气，是他太贪心却做了错事。“是我对不起你，一开始便不该答应你。”
　　“你是人也好，我是精怪也罢，只要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白珍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她从见到梅木的那刻起便懂了爱。
　　“是啊，只要相爱便可在一起。可是白珍，我并不爱你。”梅木张了口，他终于从梦里醒了，他的妻早已不在，眼前这不过是相似之“人”。
　　“可是我爱你。”白珍冲到梅木面前，“我爱你就够了。”
　　梅木轻轻笑了，“我会比你先死，再过一百年，你就不会记得我了。”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我也会让你永远记得我的！”白珍犹如发誓，一字一言将两个人的未来刻在了三生石上。
　　偷听的午角和梅子听了白珍和梅木的这番话各有所思，一时整个屋内没人再说话。
　　“午角，我们赶快救人啊。”梅子咬着牙低声催促着午角，她暗自舒了口气，那人只是和娘亲相像，爹爹也不是自愿的。
　　午角从阴影内滑出，一出手便打晕白珍，再挥手则收了梅木进了袖中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