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角与梅子》于小养

11、变回原形的白珍

　　午角飞身跃进深潭中，绿幽幽的水让人看不清水下的情形。其实对于午角这样的魂体来说，他是最讨厌和水打交道的。然而，为数不多的几次经历也都是同梅子有关。
　　来到了白珍的洞府前，午角扣了扣门上的看门兽。看门兽懒遢遢地翻了翻眼皮，嘴里嚼啊嚼啊吐出了一条鱼，它可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吐出“主人不见客”几个字，便又闭上了眼睛。这把午角气得慌，从来都是他在别人面前称爷的，这一个看门的玩意儿居然比他还目中无人。
　　午角一撮嘴，瞬间化成一缕烟飘没了影。他好不容易想要走个正门，却非要被逼去走那歪门。上次来时那螃蟹洞好好的，这次不过是住进了一只寄居蟹。寄居蟹有点傻，从来不向深处去走走，午角掠过寄居蟹的壳，那傻蟹子正趴在壳子里睡得香沉。
　　午角在来的时候想过白珍的情况，却没想到过白珍已经化成了原形进入了休眠。午角再定睛一看，那白珍果然失去了500年的法力。
　　唉，午角长叹一声，他看得明白，这法力是白珍自己剥离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白珍需要用自己500年的法力来化解？此时的午角急需要白珍来解答，他走到白珍原形前，强行唤醒了白珍。
　　从休眠中醒来的白珍察觉到午角后，她便想要强行化形。
　　午角阻止了白珍，“你目前最好不要化形，强行化形只会让你的身体更虚弱。”午角抬手输送了一丝魂力给白珍，那丝魂力进入到白珍的血脉中，随着魂力的进入，白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修炼的速度加快了些。
　　“说吧，你们遇到了什么。”午角收回自己的魂力，若不是他有事情要问白珍，他可不会如此的大方。白珍传音给午角道，“我跟随梅木父女进了灵溪镇，不过刚到便被一个法力高强的和尚收了起来。那和尚佛号化尘，不知是哪来的，看样子与梅木是熟识。”
　　白珍停了停，她不知道是否要在继续说下去，眼前的午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破坏她幸福的人，如果没他将梅木掳走，如今的一切可能不会发生。可是她又怕那化尘和尚做出什么事情来，最后将整座灵溪山里所有的精怪都牵扯进去。她不想自己呆了千年的地方被破坏，她此时只能祈求这小龙能打发掉那化尘和尚。
　　“本来梅木父女在义诊结束之后就该离开，可是那和尚要做法事，而梅木似乎有求于和尚。”如今的白珍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蚌精，经过情伤，她似乎在一夜之间明白了很多。白珍最后说：“我猜那和尚会来找你麻烦。”
　　和尚来找麻烦？午角几百年没动的脑子突然嗖嗖地直转弯，他一瞬间便悟了，直觉便是梅木要伙同那个臭和尚来抢走他的小梅子！
　　这下子午角可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他焦躁地结束了与白珍的对话，一溜烟便又顺着来时路出去了。他心急想要去灵溪镇看看情况，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踪被暗中的眼睛瞧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的梅子并不知道午角正朝这边赶过来，今天是化尘做法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晚事情会如何走向，梅子却无法得出答案。她将晚饭摆好，便去敲了梅木的门，“爹爹，吃饭了。”
　　晚霞落在了天边，这小小的一方院落里透着温馨，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梅木与化尘行事隐秘，不曾想过午角会提前得知消息，因此梅木这住的院子不过只有那小莲看门。小莲擅长幻阵，对付一般的小妖小怪绰绰有余，不过它前几天无意中帮了白珍一把，却因此耗费了不少精力，如今正陷入到休眠里。
　　吃完晚饭之后，父女两个人各回各房，一个继续研究药理，一个抱着兔子不知在想写什么。
　　而午角早已到了灵溪镇，他没轻易靠近梅子，而是随意躲在了阴影里呆着。大白天里如果少了个人，无论是谁都会闹起来，他正等着天黑下来，那样他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了人走。
　　夜深了，穷人早已躺进了被窝，只有富人家才灯火通明。梅子吹灭了蜡烛躺上了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以前她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纠葛，虽然被迫与午角签订了契约，但是也感念午角救了爹爹。而如今爹爹行的事隐约有背信弃义之嫌，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唉，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梅子眼珠动了动，这声叹息可不是她有感而发。
　　呼。
　　这次变成有人在她的耳边吹气，顿时梅子连眼珠都不敢动。
　　又过一会儿，有人拍了拍她的脸蛋。
　　啊——
　　梅子吓破了胆子大喊，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啊——她又试了试，还是没有声音。她那紧闭的双眼终于舍得睁开来，映入眼帘地便是午角甩着自己的衣带俯视着她。
　　午角！梅子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你怎么来啦？
　　午角看着梅子傻愣愣地样子便有些生气，就是这么个小人平白得了他的惦记。“你要保证不乱叫，我便解了你的法术。”
　　梅子捣蒜般点头，说不出话来真的是太难受了！午角随意点了点梅子，梅子便得回了自己的声音：“午角，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就要跟着人家大和尚跑了！”
　　“什么大和尚，那是化尘大师！”梅子嘟囔着，她又想起白珍便问：“你看见那蚌精了吗？她怎么样？”
　　“哦，你说白珍啊，她能怎么样！”午角有些不耐烦了，“你速速穿好衣服，哥哥趁夜带你走！”
　　啊？梅子有些呆愣，这好像是戏文里书生拐小姐的台词。
　　“愣什么！你可是早就与我立了契约了，如今我不过是提前来接你走，你可别想着赖账！”
　　“我不赖账，可是我总得和爹爹说一声。”
　　“你爹就是个无信之人，你要和他说？”午角含着怒气又有些委屈，梅子却不知怎么回答了。想起爹爹与化尘大师的反常，梅子默默穿起了衣服。
　　“你个大姑娘就这么当着外人的面穿衣服！”午角捂了眼睛，却又悄悄拉下胳膊来瞧梅子。
　　以梅子的年纪她都可以嫁人了，可是她从未把午角当做人来看，便没有想过男女之防的问题，此时的梅子红着脸低声斥责午角：“你转过去！”
　　哼，午角甩了个眼风慢悠悠转了身。梅子加快了速度，很快便穿好了衣服，可是她却不知该不该就这样走了。
　　“午角，你说……”
　　“说什么说！”午角衣袖一卷，梅子便进了袖中乾坤，不过须臾两个人便已飞到灵溪山。夜才刚深，谁都没有发现这天边飞过的一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