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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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
似乎还能感受身上的疼痛，温热的温度离开身体，我半睁着眼看着灰暗的天空，时间仿佛都在停止，看着眼前划过的鸟，心里还在想，是否可以有个鸟屎落下，感受一下鸟屎的温度。
我居然还想起刚刚我放过的生命，一只倔强的蟑螂，它应该还在那个带有温度的屋子里无里头的寻找着吃食。后来我才觉得我想不起我的短暂的一生，那些人又在骗我。
死时不会想起自己伟大的一生，也不在感慨自己的卑微。我努力而奋力动了一下自己的指头，因为我看见初雪下来了。
我从那个楼上一跃而下，再无牵挂。
听，叽叽喳喳的，好烦。是梦吗？
“这是第几个自杀的人？”语调稀疏平常，漠然的问道。
“已经是，是……，数不清了。”那人摆摆手，随便回了他一句。
这是我醒来经过最平静的人，两个老大爷，随后我的尸体被抬进很冷的地方，本来就没有温度的我，就要变成冰块，这就是冰箱里的那些食物的感受吧。
是不是我再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爱我，我等了许久，等到我的尸体进去成粉末也没人来哭我。
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启程赶赴我之前的屋子，屋子里的设施一切向以前一样，还有那只我没有拍死的蟑螂，正在耀武扬威的站在我心爱的衣服上。
我伸出指尖，不知道是否能感触它的温度，不过，它的触角划过我的指尖，没有温度。
瘫坐在地上的我，这时才想起那不是辉煌，短暂的一生。
从出生就不被看好，只因性别只差。懵懵懂懂，跌跌撞撞活到拥有意识，你看，他们在吵架。
一天，一年，他们还在吵架，我上学了，那时候知道了钱。犹然记得小学二年级吧，要交学费，家里拖了很久，老师很生气，点着还没交学费的我和其他几个小孩子，让回家交学费。
我家离的不远，一路跑回去。灰暗的家，因为我的学费又在吵架，她让我跑回去：“家里没有钱。”我不懂，就这样看着他们。
他们没有在管我，还在吵架，我只能慢慢回到学校，其他孩子好像是那时候都交了学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我回来正好下课，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上课铃响起，我心里无数次期盼老师看不见我，不过还是叫我起来。
“学费呢，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的视线还没抬起来看向老师，就已经被周围转过来的同学的视线所打败，我不知所措的站起来，还没有出声，老师又说，“说话呀。”
我怯懦小声的说：“我家里没有……”。我说不出来，我将头低下。
可是不会因为低下头，就会放过的呀。
“你说什么？就不能大点声。”
“我家里，家里没有钱。”那声音应该只有我能听见和我身边的人听见吧。
同学还挺乐于助人，大声道：“她说，她家里没有钱。”
我不知道后面，老师继续讲课，我低着头，在那节课上站了一节课。
后来，不知是那人本来就只能这样，又遇见乱七八糟的事情，产生了现在的自己。
我放肆大声哭喊着，没有人可以听见我的声音。想来也只有她会安慰我吧，那个屋子里只有我和那只还在我喜欢的衣服上的蟑螂。
我受不了这寂静，再次一跃而下，看风鸣，看我又躺在那里，看着那片天空，没有人看见我。
我只能笑嘻嘻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评价自己滑稽。我还记得我的身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我没有花钱坐上285号公交车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和划过去的景物，没有感叹，只是感慨终于不晕车了。
我下车后，穿过那条吃的街就到了。走过满是烟火气息之后，我来到自己身边，她僵硬的躺在那里，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消失了，我经常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有时望着自己会感觉陌生，她是谁？
我就是用这幅皮囊活在这个世界上，我通过她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她的跳动的心跳来感知这个世界。
我小声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活的这么艰难，也对不起让她现在僵硬躺在那里，但是还好，她不会流泪了，她不会在夜晚无声的流泪，无声捶打自己。
我俯下身看她，从侧面看她，把她翻过来看，这就是我呀！
她没有任何表情，她听不见声音，她吃不到热气腾腾的食物，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当我从那里跳下来时，结局就已经成为定局。
世界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不再转动，生活依旧有苦难，只是她不再受到苦难，那就证明我没有错。
“你真的没有错吗？”我看不清那人的脸。
我没有搭理他，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可是这里好像无法供我躲藏，我的手指无意识的碰到自己，对了，我还可以躲在她的身体里。
我弓起身子躲在里面，可是好冷，她好冷，她没有暖暖的身体，她没有对着我笑，她没有动静了。
我想使劲推推她，可是我划来过去，像是在划空气，我想抱住她，给她温度，她怎么也不醒来。
我这才想起来，是她，在无数个黑夜里，她抱着我睡觉，是她，在我焦虑难耐的时候，轻声哄我睡觉，告诉我别怕，她会在她有钱时，奖励我好多吃的，也会在我伤心的时候，也买好多我喜欢的食物哄我。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你哭什么？”他抚摸着我的头。
我想躲开，只有她会抚摸我的头，我那时候哭的不能自己的时候。
“你别怕，我只是你的接路人。”
“然后呢？”我问他。
“没有然后，你将会重新开始，忘记一切。”他平淡的阐述这一切。
“那么我呢？”
“是消失。”
“对呀，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你会后悔吗？”
“不，不后悔，太痛了，每天看不到自己，每天都是惶恐不堪，甚至焦虑的成天睡不着觉。”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她呀，那是我的躯壳，她被我带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她真的好温柔，对我也很好，只要我想，她就会做什么，你看看她的心脏上却都是伤痕。”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了。”
“不是我，刚才你问我错了还是后悔，我依旧不认同，事情已经做下，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消失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不会让她这么痛苦。”
“算了，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到时候你回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说完，就消失在我眼前。只剩下我和她，我跪在她的身体里，起手给了她一巴掌，“傻子。”
就那样我在她的身体呆了许久，太阳都起来了，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来，迷迷糊糊跟我说话。
我杀了我自己。
时间久了，我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好难闻。我又抬起头看她，她又变样了，脸上涨了黑褐色的瘢痕，可是，我舍不得，我摇摇晃晃又躺进她的身体，无意识的望着某处。
“我来接你了。”
“好。”
“有去出去看过吗？”
“没有，不想出去。”
“你终究没有扛过去这一切。”
“是呀，我放手了，还有能不能不要一直讲这些感觉很惋惜的话，我不后悔，惋惜有用吗？从一开始，我那么努力，不还是被打下来，然后我现在不想努力了，我累了，我也不想看别人那么辛苦，比我还辛苦，然后再次打起精神活着，我渐渐懂得人的苦难是不相通的，我活着是像只无头龟，不知道往哪里钻，从那天，我就什么都放弃了，你懂吗？。”
“我懂了，我带你离开吧，她已经不成人样了，你一直守在这里，外面都传这里有鬼，不过确实有。”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没有保护好她。”
“不是，是你想要的太多，你的欲望太多还杂乱。”
那间屋子后来没有人再踏进去一步，不知多少年后，房子倒塌，掩埋一切，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躺过一个人。
看，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欣欣向荣。
2021年3月15日星期一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