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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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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兄——。”段一寒惊诧地看着他,想起向天星那血红的阴冥掌,他不由感到心里没底,第一次觉得心沉重无比。
“我向来独来独往,一直以来,我除了诛杀叛徒为任务外,其他的我便专注于琴道。”宇文离疏漠地说:“很多时候我无心插手武林中的事,可是沿途无心所做的事,却成就了我南侠之名,其实谁可以想像得到,我是朝廷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而已。”
段一寒怔怔地看着他如冰的脸,想不到他残酷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如此炽热的心。
“我也是在寒星山庄的时候才想到你的身份。”段一寒说:“朝廷中有一个玉面琴生,怕就是你了。”
“是的,是我。”宇文离目光迷离:“杀向天星的时候,你主攻他的上身,企图引开他的注意力,而我佯装攻他的下身,但是目的是气海穴,当他发现我的目的时,他会用尽全身的功力逼退你,而我就只能与他同归于尽。”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说的像不是自己的生命般。
“不得,你引开他的注意力,让我来与他同归于尽。”段一寒森寒说道。
“成大事者又何必介意这一些。”宇文离看向他的眼睛,良久才再开口说:“何谓生死?此念何堪,此去何来?生死本是迟早的事,既然有处可归,段兄又何必阻我,秋水名剑,江湖名利,只不过是人生中的浮华装饰而已。”语气有说不出的落漠与忧伤。
“唉,宇文兄又为何而心恢意冷呢?”段一寒无奈地说:“难道我忍心让你亡?”
“段兄不要再婆妈了。”宇文离冷冷地说:“这是杀死向天星的惟一方法。”
段一寒看着他的俊脸,不禁有种无奈的感觉,这是命运,不能改变的。
“希望段兄答应我一件事,不要让雪衣知道今次我们的谈话内容。”宇文离淡淡地要求着。
段一寒一震,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爱雪衣,远比我深得多。”
“是的。”宇文离的身体僵了僵,眼神深邃如渊:“我动了感情,但是我却不能让她知道的,我如果同她在一起,只会伤害了她,还有神衣门,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今天这一份情,段一寒永远不忘。”段一寒沉声说道,他知道,宇文离心里面的痛苦,远远多于他。看着爱的女人,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还有什么比这一些更痛苦的事呢。
“好好珍惜她爱她。若果不是,我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宇文离残忍地说。
“我会的,我会一辈子都爱她如生命。”段一寒正容地许下承诺,他知道他会做到的。
“三天后,玉女峰下,我会约向天星在那里出现的。”宇文离说:“你走吧。”
“再问你一件事,竹花帮是不是你杀的?”段一寒问。
“那是我为向天星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夹带着魏公公的命令,因为竹花帮分舵杀了寒星山庄十人,这一笔血债必须血还,这就是江湖。”宇文离冷冷地说,然后不再说话,在七弦琴前盘膝而坐。
段一寒感到沉重无比,他深深地看了看眼前这一个才是亦正亦邪的人物,才转身走了出去。远远的,看到雪衣在轻柔的微风中采摘着蝴蝶兰,如花中的仙子,淡雅静逸。
看着段一寒出来,她连忙走过去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要那么久才走出来?”
“没什么,他只是跟我说出向天星在哪里而已。”段一寒笑着说,令人看不出他隐藏些什么。
雪衣怀疑地看了看他,最后举起满手幽香的蝴蝶兰笑说:“你看看我究竟采了什么花朵?”
段一寒看着她纯净的笑容,想起宇文离的牺牲,再也笑不起来,他拖着雪衣的玉手说:“来,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三天后再去会会向天星。”
雪衣任他牵着玉手,也不反抗,出奇乖巧地跟在他的身边。
一段飘渺幽幻的旋律响起,在苍蓝色的天空中,遥远而清冷地弥漫着整个蝴蝶谷。一切是那样的静逸无声,一切显得那样的淡漠疏清。
轻柔的微风吹,雪衣飘垂的乌发随风而起,她回头看了看那一间孤独的草屋,想起那一个寂寞孤傲的背影,突然有种想嚎号痛哭的感觉。
雪衣与段一寒坐在屋顶上,天上圆月,空灵幽静的环境,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打更声。
“你们神衣门受何人所托要刺杀向天星的?”
“不知道,门主师姐估计可能是皇宫里的人,因为出黄金千两面,我们才接下来的。”雪衣想了想说。
“那我大约知道是谁了。”段一寒灿烂地笑了笑说:“是魏公公,他应该知道向天星练成了阴冥掌,所以才会起了杀心。”
“明天我们就要去玉女峰了,是吗?”雪衣幽幽地问。
“是的。”段一寒笑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杀死向天星的。”
“我不担心,就是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害怕。”雪衣仰起流满泪的脸说:“我现在只想哭泣。”
“雪衣——,你怎么了?”段一寒慌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雪衣摇了摇头,抹干泪水说:“没有,我只是想哭而已。”
苍白的月色,闪烁出一星星温婉的银白。
夜风带着些许的寒冷,虚虚幻幻地照在佳人的脸上,映着醉人的神圣光辉。
“无论明天我们还能不能活着,我都希望一寒永远陪在我的身边。”雪衣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娇羞说道。
段一寒虎躯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雪衣,良久,才手舞足蹈起来说:“雪衣你真的要嫁给我了?是吗?是吗?”
雪衣也感染了他的快乐,点了点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快幸福晕了。”段一寒的笑容像雪中的梅花,高洁无比,却灿烂得令人心生喜悦,不染一丝世俗尘埃:“雪衣今晚的话你可不能反悔哦。”
雪衣笑着看他像小孩子般兴奋的脸呆了一呆,说:“你过了神衣门众姐妹那一关再说吧。”
“我才不相信过不了。”段一寒自信地说:“无论明天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雪衣失望的。”
玉女峰山下。
此峰以其景色如画,烟霭如雾,陡峭如冰闻名于杭。
所以玉女峰虽然为著名的山峰,但是去的人却并不多,不单是因为普通人无法接近的陡峭,更是因为此处人烟稀少,长年雾霭浓密,十步便难以看得清物,故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太愿意接近这座山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洁白的雪将山峰裹了起来,就连山峰上的植物,也银妆素衣,好不美丽。
整片山峰都埋在雪白的纯净中,只是少了红梅的点缀,让人略觉得遗憾。
本该是赏雪的好时节,可是此刻,平地上却有一个灰衣人在弹着七弦琴,琴声遥远透明,又如石上溪流,凄惋清越的琴音,透着浓厚得化不开的忧伤,飘渺在这山峰上。
雪寒银白,琴声叮咚。
弹琴的男子像是不知道旁边还站着几个人,专注于琴上,好像世间最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动得到他。
他的眼里只有琴,他的琴里只有音,他的音里只有那令人心痛难解的忧伤。
坐在他右则的是那如世外之人的向天星,他面露微笑,像是没有听着琴声般,只是凝神看着满山的雪,那神情清淡悠逸,宁静致远,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给人的感觉都只是一个慈爱的长者,任何血腥的事都不应该沾染了他那出尘的神圣。
他的背后分别站着那冷酷的二庄主吕健煜,还有三庄主饶错。他们像是沉醉在琴声中不能自拨,脸上满是回忆悲伤的落寞,双眼却锐利得与悲伤丝毫沾不上,令人觉得深不可测。
段一寒与雪衣走到穿着一身灰色衣的宇文离左边,雪衣泫然欲泪,凄然说道:“如此琴音,听多了徒增伤情而已。”
“雪衣姑娘说得对。”向天星慈爱笑道:“这琴音听多了可会伤了心的,所以老夫宁愿如闲云野鹤般,逍遥于山山水水中,与其听这伤内神的琴音,倒不如欣这洁白的雪。”
“向庄主确是有异于常人。”段一寒也笑逐颜开说:“只是琴音虽然伤神,但是能伤神的总算是有心之人。没心之人怕是听不出其中的味道。”
身后的吕健煜与饶错立即脸色难看了起来,反而是向天星,如一个长者般笑说:“段兄说话真是率性。无心之人才能更易得窥天道,多心了,反而做起事来缚手缚脚,不知道段兄以为然否?”
雪衣看向宇文离,见他的专注于抚琴,似对他们的对话视若无睹,不禁有些冷然起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突然,一把清脆的嗓音响起:“爹爹,二叔,三叔,青儿来了。”
话音刚落,向娴青一身湖水绿色的罗裳,带着侍女丫头便出现在眼前,还没有站定,便一头扎进向天星的怀里,撒娇着说:“爹爹,你不知道青儿找了你多久,幸好有庄里的人指点,才能找到爹呢。爹让青儿想死了。”那清丽的脸蛋儿,还有那小女儿家的娇态,逗得向天星呵呵地笑个不停。
雪衣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失措,毕竟骗了向娴青,她心里也感到不安。此时向娴青也注意到她了,寒着脸走到她面前说:“你这臭女人竟敢骗我,呆会儿我不将你碎尸万段,便教我向娴青的名字倒写过来。”
雪衣压下心头的愤怒,笑说:“向小姐还是如以前一样,心性天真得很。姑且先不说你的武功不如我,单是有宇文离在这里,你也不能露出凶狠的样子了,毕竟你还要装着娴淑呢。”
向娴青看了看一旁依然闭目抚琴的宇文离,娇嗔一声,转身走回向天星的旁边怒道:“爹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还要将那不要脸的杀掉,替女儿报仇。”说完,指向一旁的段一邪。
雪衣没有答话,只是无意中,却触到小翠担忧的眼神,雪衣想起曾经怀疑过她身怀武功,但是此刻看到她担忧的目光,连忙回了个放心的笑容。
段一寒此时看着向娴青笑说:“向小姐的爹今天有机会哩,因为我要杀死他呢。”
“闭嘴!”向娴青气得脸都绿了:“再说多一句我立即叫你尸横片野。”
“青儿别激动,我会叫他们付出代价的。”向天星不愧为一代枭雄,此刻依然不温不火,更是笑得温和道。
此时琴声“铮”的一声静止下来,宇文离冷淡地横扫了各人一眼,没有说话。向娴青怯怯地走到他的面前叫道:“宇文大哥。”
宇文离微微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雪衣一眼,才冷冷地说:“今天总算可以算清楚恩怨了。”
向天星慈爱对向娴青说:“青儿请退开一步,让爹收拾完这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后,再同你游西湖。”
向娴青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宇文离,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父亲。
向天星仰头大笑,笑完后才说:“你宇文大哥要领教爹爹的武功,爹又怎能让他失望呢,放心,若果他输了,便会娶你入门。”
向娴青不由羞红了脸,一跺脚娇嗔道:“爹爹取笑女儿。”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宇文离,才甜蜜地走向一旁,小翠也连忙走向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