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恋人[快穿]》云迷

5、死生相祭（五）

　　“没办法手撕皮鞋鬼，难道我还没办法撕了纸吗？”程涿咬牙切齿道，“谁都要吓我一头，还没完没了了。”

　　他正拿废纸团出气之时，430寝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拍响了。

　　“砰砰砰——”

　　程涿停下动作，忍无可忍的愤怒几乎要压过本能的惊恐情绪。
　　他盯着门板等待外面接下来的动作。

　　“有人吗，有人能听到吗？室友A、室友B、室友C！有人醒着吗，帮我开下门，我是程涿！”

　　……这话可太熟悉了。
　　质量最好的录音机恐怕都不能录制成这种效果。

　　程涿把手默默扣在剧烈摇晃的门板上，震荡感传递到了他的手臂上，他垂头确认了一下门锁还是完好的，无语道:“他是程涿，那我是谁？”

　　【六耳猕猴。】

　　“原来如此。那快让他去陪唐僧西天取经吧，我现在只想睡一觉。”程涿面无表情地听着门外属于他的自己的声音被完整复刻，不禁感叹，“我的声音真有磁性。”

　　【适应能力挺快，看来你已经在恐惧中变态。】

　　“已经烦了，一直都是同一个路数，没给我造成一点伤害只想吓得我屁滚尿流，那我干嘛还要给出它们喜欢的反应？”
　　程涿这一回倒没有逞能，可能是因为拥有了一个暂时承担避风港功能的密闭空间的缘故，他讲话都硬气了起来。

　　“折腾了三番五次还不消停，写文章尚且要详略得当，它们竟不知人要省着点吓，用力过猛反到会起反作用。”
　　他现在就严重逆反了。

　　【吓你的不是同一批鬼怪。】

　　“小戒和皮鞋鬼应当是一波的，都是玩四角游戏时惹上的。”程涿边说边缓缓坐到了地上，盘算着，“公交车上的一车鬼没有追着我不放，看上去很讲文明有礼貌，搞出寝室守则想逼我离开这间屋子的鬼估计也不是他们。说到底，还是东山废弃别院的那一批最锲而不舍。”

　　系统突然开口说：【别坐地上，这间屋子很脏。】

　　“职业病犯了？”他忍不住嘴贱，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可不是你想象中常规意义上的脏。】系统冷哼一声，【需要我为你详细形容一下吗？】

　　“……大可不必。”程涿轻咳一声，把话题转回去，“这样看来，皮鞋鬼和小戒这两个猛烈追求我的鬼怪里，是不是有我的Mr.right？”

　　【用词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系统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能，但是需要你求我。”

　　【爬。】

　　“又让我爬，好一个冷漠无情的小扫地机器人。”程涿笑了一下，“你回避我上一个问题，看来里面有蹊跷哦。”

　　【你想多了。】

　　门外的声音消停了下去，恐怕太久得不到回应它也自知没趣。

　　室内重归安静，程涿的眼皮渐渐有些沉重了。
　　他的精神确实还算亢奋，但生理上的疲惫很难克服。

　　“系统，还会出事吗？”他搓了搓只着单薄卫衣的手臂，随意地靠到墙上，头微微后仰，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变得轻缓。
　　沾了血的外套被他扔在了别院里，后半夜起更深露重，现在他隐隐感觉有些冷了。

　　【出事前我会叫你。】

　　“谢谢啊，虽然我知道交给你一定会搞砸。”程涿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喃喃着，“但是我真的太困了……”

　　【你是驴，能站着睡觉？】系统突然出言讽刺道。

　　“热知识，站着睡的不一定是驴，也有可能是马。”程涿无奈地掀开眼皮，大步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躺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之上，轻声道，“还有，我不是一直等您的英明指示呢吗，您不说可以睡床，小的我哪里敢造次啊。这下好了，我下线了886。”

　　【嗯。】

　　程涿蜷在床上，渐渐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房间中开始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揉捏塑料袋。
　　然后，天花板上许久未曾投入使用的老式风扇悠悠地转了起来，扇叶上挂满的尘土簌簌飞扬，又旋落着坠地。
　　坠落的瞬间地板上忽地现出一颗颗斑驳的血点，新鲜的、湿润的血点，好像还存有人体的温热。

　　430寝室的窗外夜色更浓，似有愁云遮蔽上空，不见半点星光。
　　然而下一秒，四层楼高的窗外竟然浮现出一张倒着的惨白人脸。
　　这“东西”把脸贴在玻璃上，涣散的瞳孔掩在一副黑框眼镜之下，贪婪而恶意地注视着屋里熟睡着的程涿。

　　风卷着血腥味吹向程涿所躺的下铺，他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不安地翻了个身。

　　“……系统，出事了吗？”他的眼睛还未睁开，在半梦半醒中用沙哑的嗓音提问。

　　【没有。】

　　“哦。”

　　风扇的转动戛然而止，地面上的血珠骤然凝结挥发，消散在空气中。
　　一切不寻常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窗外人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突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为什么呢？
　　死白色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惊惶问道。

　　虚幻的声音再度聚起，冲淡所有的愤恨和幽怨。
　　它们说——

　　因为“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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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涿是被楼道里学生来往谈话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眼时，天边泛着鱼肚白，还没有大亮，想来应当不超过六点。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屏幕根本按不开，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从床上坐起来时全身的肌肉都异常酸痛，每呼吸一下都能激活肋骨两侧的剧烈痛感，程涿呲着牙小心翼翼地把一切动作放轻，听着楼道里逐渐嘈杂的谈话声皱起了眉头。

　　“外面什么情况？”他走到门边，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贸然从一间封闭的寝室里走出去好像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关注，但现在的时机似乎很是混乱，反而不会有人留意到他。

　　【出事了。】

　　“感谢解答，受益匪浅。”
　　程涿无奈地应和一声，静下心来探听外面的动向。

　　学生们的声音听上去都很惊慌，偶尔伴着一两句压抑下的惊呼。
　　程涿的耳朵自动捕捉到了“跳楼”、“死人”这样的关键词。

　　直觉的警钟当即被敲响，他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猜测，尚未完全成型，身体就先一步有了动作。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窗边，垂头望下去，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暴露在他的视野正下方。

　　尸体穿着已经被血染红了的白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一副黑框眼镜别在衣领处。
　　尸身完好、姿势工整到了诡异的程度。
　　更违和、也更令程涿在意的是，他的脚上还穿了一双明显大上不少的卡其色皮鞋。

　　隔着四层楼高的距离，却见尸体两眼睁开，冲击性的视线恰好与程涿对上。
　　“……”程涿猝不及防，忙后退一步，压下喉头的反胃，嘴唇轻启，却是好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小戒昨晚追来了。】
　　系统善解人意地替他说出了这句话。

　　“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程涿脚步虚浮，反身扶住窗台站立，难以置信道，“小戒就是昨晚的皮鞋鬼？”

　　【也许。】

　　程涿愣住期间，楼下传来了警笛的嗡鸣。
　　警车已经到了，接下来警方要着手于尸体处理和案件调查了。

　　他沉思了两秒，赶紧往门口冲去。
　　刚打开430寝室的房门准备跑到楼下，却见迎面走来三五个学生。

　　“程涿！你竟然在这里？！”
　　一个高个男生眼睛睁大，激动地上前一步扯住了程涿的胳膊，视线飘到430寝室的门上时表情突然更复杂了些，“到底怎么回事？昨晚给你打了无数通电话都石沉大海……”

　　“室友A？”程涿震惊地判断着这人的身份，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名字依然是这个敷衍的代号。
　　可是不管是室友A本人还是旁边两名不熟的同学都没有为此讶然。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咱们寝室啊？辅导员和我们都在找你！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吗？网上有传言说那两个车祸的人也是你们直播间里出来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室友A言辞间唾沫横飞，一连抛出无数个问题，情绪失控到就差上手摇起程涿的肩膀了。

　　程涿快速消化着他话语中的信息量，片刻后请求道：“等等，能先给我看看那些新闻吗？”

　　室友A顿了一下，犹豫着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把它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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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胆主播直播翻车，灵异事件的背后，是乌龙，还是炒作？”
　　“震惊！东山郊野公路发生惨烈车祸，出事车辆刹车失灵，造成两人重伤。”
　　“男子深夜从s大宿舍楼坠落，网友表示：不是我校学生！”
　　“慢手用户首饰家族账号被封五百二十年，流量时代下如何抵制不正当诱惑？”

　　程涿沉默地看着这一连串劲爆的标题，喉结上下滚动。
　　所谓的首饰家族应当指的就是他、小戒、链子、老环这几个人组成的试胆团队。
　　现在三个人都出事了，都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他仰起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忧郁地叹了口气，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头来汇成一句——

　　“系统，轮到我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