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哒君今天也召唤错了人》不及流光

76、红贽祭

　　几乎是在他朝着藤丸立香扑过来的同时，爱花一个箭步跳上前去，一拳往那恶灵狰狞的脸上砸了过去！

　　在靠近的刹那，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意图将她卷入其中，那鬼魂黑洞洞的双眼，仿佛两个黑泥涌动的漩涡一般，在她看过去的刹那，迅速倒映出了她生命中那些十分痛苦的回忆。

　　用盾牌抵抗住了盖提亚的攻击，回过头来朝她露出微笑的玛修。

　　说着稍等一下，戴上戒指、独自来到最后的战场的所罗门王。

　　拉着安哥拉曼纽的手，压制了所有的感情，和他一起穿过了窄门的诗格洛丝。

　　还有——

　　“爱花，回神了！”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的，是藤丸立香的狐火。那火焰从她背后腾空而起，温柔的越过她，张口将鬼魂吞了进去。浑身缠绕着绳子的男人的鬼魂发出一声仇恨的尖叫，浑身的绳子像是活着一般动了起来，化作锋利的长|枪，朝着四下激射了出去！

　　“过来！”桔梗拉了一把日暮戈薇，两个巫女齐齐张开了结界，挡住了鬼魂的攻击。随后，桔梗搭弓引箭，带着灵力的长箭精准的刺中了鬼魂的头颅，他仰起头，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野兽悲鸣一般的哀叫，随后终于重重跌落下去，碎做了满地荧荧闪光的怨气。

　　——像是幕布被揭开了一般，满地的血污和尸体，还有那站在尸山上肆意大笑的白衣少女忽然统统没了踪影，只剩下黑沉沉、空荡荡的大广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藤丸立香的九条尾巴拖在身后，悠然的晃了两下，随后被他收了回去。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对她说道：“小心一点，这里的鬼魂能让你看到失去的人，毕竟吸引我们来到梦里的，是对逝者的思念嘛。”

　　“……我知道了。也别担心啦，这片梦境是无法吞噬我的，毕竟，我的真身还在英灵座上呢。”爱花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刚才的惊魂未定。鬼魂当然无法杀死她，但那些目送人们远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记忆总是令人痛楚，若是能够不去回忆的话，谁会想要想起来呢？

　　但即便她嘴硬不说，孪生哥哥也总是能够明白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藤丸立香伸手把她揽到了臂弯之中，温柔的抱紧了她，随后转过头，对同行的两位巫女说道：“谢谢你啦，桔梗大人，刚才的那一箭，真是好精彩啊。”

　　“没想到，你居然是只妖怪！”桔梗并没有被他感激的语气打动，反而皱起了眉，这样冷冷的说道。日暮戈薇回过神，连忙打圆场道：“藤丸和犬夜叉一样，也是半妖啦。而且他是我的学长，又不是战国的妖怪，时代都不一样了，他也不会伤人的，你不要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啦。”

　　不过，她回过神来，也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你是九尾狐啊！好厉害！尾巴也很好看哦！传说中，九尾妖狐能够上达通天，距离成神只差一步，你也是吗？”

　　“……只是种族如此而已啦，我的母亲可是人类呢。”藤丸立香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是作为人类长到这么大的，反而并不是很会做妖怪。”

　　“而且，这里的怨灵这么多，不会只到这里就结束了。”爱花接口道。“大家都想要从这里离开，不管有什么矛盾，都等这次事情之后再说吧。”

　　闻言，桔梗默不作声，但观她神色，应当是默认了。既然没有了挡路的怨灵，众人也不再停留，而是加快了探索黑泽邸的脚步。

　　躲闪或者击退了一路上时隐时现的怨灵之后，他们抵达了黑泽家的祭坛。和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大广间不同，这里架子上点着一排排火红色的灯笼，将祭坛的每一个角落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明亮，祭坛的正中供奉的亦是一对惟妙惟肖的少女人偶，明亮的双眼凝望着彼此，明明是毫无生命的木偶，却仿佛有千言万语从那双对望的眼睛里流淌而出。

　　祭坛的周围放置着几排书架，似乎是黑泽家留下的村中祭祀的记录。几个人在书架上找到了几本“仪式之书”，借此稍微弄明白了村子里双子的仪式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座村落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直达地底的空洞，被村子里的人称作“X”。这是一处不能窥探、不得听闻，甚至不能谈论的禁忌之地，因为这是黄泉之门的入口。而每到一定的时间，黄泉之门就会开启，无数怨魂从中溢出，黑暗会吞噬整个村子，甚至扩散到更远的地方，这种灾难被称为“大偿”。而为了避免这样的惨事发生，村子世世代代流传着一种特殊的祭祀仪式，来镇压黄泉内的怨气，被称作“红贽祭”。

　　具体的做法是——让一对双胞胎来举行仪式，让其中后出生的人杀死先出生的兄弟姐妹，以达到孪生子的“合二为一”，带来的巨大的力量，平息黄泉之门的震动。双胞胎之中，后出生者会留在人间守护人世，被称为鬼只，而先出生的人通过X镇压地界，化为红蝶，以双翅割开黑暗，唤醒光明。

　　而如果在黄泉之门开启的年份没有合适的双胞胎的话，便要用“楔”来替代祭祀，暂时缓解X的颤动。所谓的楔，是用村子外的来客制成的肉身佛，据说成为楔的人生前承受的痛苦越大，就越能镇住怨气——所以刚才试图攻击藤丸立香的鬼魂，那个浑身缠满了绳子，又布满了伤口，明显是被凌迟处死的男人，或许就是村子过去的某一任楔吧！

　　“……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封建迷信吧，藤丸。”看完了这几份文书，日暮戈薇忍不住这样吐槽道。

　　藤丸立香则是十分冷静的指出：“这样的话，你当着我这个妖怪的面说合适吗，巫女大人？”

　　“看来，村子的上一场祭祀，应该是失败了。”桔梗直接忽视了他俩的插科打诨，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以前我的确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镇守着黄泉的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掉了……虽然也可能是梦境的原因，这里一直处在黑暗之中，不过，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像书中记载的‘大偿’过后的场景吗？”

　　她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书页上的古文。考虑到她看起来比日暮戈薇更为专业，藤丸立香好奇的问道：“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这个村子呢？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若是能让困在这里的亡灵都去往往生的话，这片结界应该也就不存在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爱花抱着他的手臂骤然紧了紧，不由关切的低下头，询问妹妹发现了什么。然后，桔梗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若我是你，就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一个仪式失败了，自然是要举行一次成功的祭祀，才能弥补过往的错误，平息黄泉的震荡，用一对双胞胎做祭品，需要让妹妹杀死哥哥，你能做到吗？”

　　藤丸立香顿时沉默了。

　　做到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他愿意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爱花也绝不可能下得了手啊！昔日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怀中，已经让藤丸立香心肝俱裂，他当然知道失去同胞姐妹是一种怎样痛苦的经历，恨不得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活下来甚至比死去还痛苦，至今他都轻易不敢去回想，更何况是让孪生子中的一个亲自动手呢？

　　“……这样的仪式，好痛苦啊。”他忍不住感慨道。“在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血亲之后，活下来的那个人，真的还能平静的守护村子吗？这一生都要背负着这样可怕的罪恶不说，说不定还要眼睁睁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真是难以想象的悲伤的人生啊。”

　　“按照楔的祭祀来看，能镇压黄泉之门的，其实就是人的痛苦。双子合二为一固然能产生力量，但这仇恨和痛苦应该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吧。”说到这里，桔梗沉默了片刻。

　　“……这是为了守护大家而做出的牺牲，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可又有谁能强迫别人去牺牲呢！”爱花终于开口说道。意识到自己和哥哥很可能被这片梦境钦定成了祭品的候选人，她的警惕心一下子又抬高了不少，此时不由冷冷的说道：“我可不信每个人都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下得了这个狠手！”

　　“也许……祭祀就是这样失败的呢？”桔梗轻描淡写的说道。“别忘了我们之前拿到的钥匙，看看那扇门是不是在这里吧。”

　　——他们最终在祭坛下方发现了那扇需要用风车钥匙打开的大门，在大门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漆黑的深道，一直通向深深的地底。这是否就是通往黄泉之门的入口的通道呢？

　　还是桔梗当头，走在最前面，其后跟着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而心事重重的爱花走在最后，仍是打起精神，警惕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怨灵。

　　然而，攻击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和刚才全然不同——藤丸立香只感觉到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一条粗壮的绳索般的东西不知从何处缠到他的身上，死死地缚住了他的手脚，甚至连他的妖力也被那力道压制在了身体里。他来不及开口呼救，就被一股巨力拖入了深道的岔口之中，被黑暗吞没了！

　　这样的情形，说不得下一刻就是个死字，藤丸立香当机立断，在心里使劲叫出了一个名字。

　　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