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父子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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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玉藻前的妖气出现在朱雀门内，饶是安倍晴明也不由大吃一惊：这位赫赫有名的妖王何止是多年不曾参加百鬼夜行！他之前几次踏足京都，目的都颇为古怪，似有搅动风云之嫌，让自己颇为头痛。
因为母亲葛叶的关系，他舔着脸也能叫对方一声舅舅，但玉藻前厌恶他选择作为人类、还是作为阴阳师活下去，两个人的关系也谈不上多亲密。更何况倘若有朝一日，对方再掀起火烧京都那样的大祸，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头痛，身边的源博雅却并不能感受他的心情，反而十足兴奋起来：“晴明！晴明！快看啊，那是玉藻前！你不是早就想要玉藻前做你的式神了吗？”
在源博雅眼中，他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自然就该心想事成，不由又从腰包里摸出一大包豆子，自信满满的说道：“看我帮你砸出他的契约来！”
“咳咳，博雅，这样的事，就不要勉强了……”安倍晴明能怎么说，玉藻前如今最恨的就是阴阳师，并且情有可原，他再是和对方关系平平，也并不愿意违背他的心意，强迫他成为自己的式神。
相逢分离皆是世间因缘，实不必太过强求。比起和舅舅亲密相处，他更希望玉藻前能够放下昔日的仇恨，毕竟他此后还有漫长的时光，难道要一直沉浸在失去妻儿的痛苦之中不肯自拔吗？
……所以，他是为什么来百鬼夜行呢？难道是故意让在场那么多阴阳师干看着，体会看得到抽不到的痛苦？！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玉藻前已经乘着胧车驶过了朱雀门，然后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安倍晴明下意识的绽开扇子，心说难道舅舅是刻意来找他的，可他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啊！……然而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从胧车上跳下来，站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安倍晴明：“……”啊，完全被无视了呢。
这样一位妖怪突然靠过来，浑身的气场又如此的可怕，加拉哈德自然是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想要挡到自家御主身前去——然而他才迈出脚，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动弹不得，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地里。藤丸立香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腕，又不知道为什么收得死紧，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眼角在月光之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但他的神情却是如此的温柔而餍足……加拉哈德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带着几分孩子似的委屈和心满意足的释然。随后，他听到那位大妖局促的问道：“……你想扔豆子吗？”
……哈？
安倍睛明把手里的扇子捏得死紧，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止也止不下去。虽然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也觉得藤丸立香温和内敛，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更别说运气也很好，好到让他望而却步……但也没好到一颗豆子没砸，还要被妖王追着送碎片的地步吧！
而且还是玉藻前！那个连他都看不上眼的玉藻前！
他的表情扭曲得显然连神经大条的源博雅都看出不对劲了，不由捏着豆子往旁边退了两步，暗自嘀咕刚才不还说不强求吗。
然后他们就看着藤丸立香下意识的掏了掏口袋，随后摊开空无一物的手，对妖王这样说道：“我没带豆子……你能跟我回去拿吗？”
再然后……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玉藻前拉着他，几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把他带上了胧车……然后胧车一骑绝尘的跑远了。
源博雅：“……这算白送一个妖王吗？”
安倍晴明：“……博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加拉哈德？你没事吧？”眼看着御主不见了人影，诗格洛丝蹦跶过来抱住了圣杯骑士的腿，强大的魔力输入了他的身躯，加拉哈德怒吼一声，这才从束缚自己双腿的影子里挣脱开来，却也是满脸的复杂。
“本来还以为要找很久的……结果是立香先被找到了啊。”
——在登上胧车以前，为了让他安心，藤丸立香在他耳边告知了他对方的身份。
“好了，你今天也玩够了，我们也尽快回去吧。”他弯下腰把诗格洛丝抱了起来，托上了牛车，源博雅便也将神乐放了上去。安倍晴明神色复杂的走过来望着他，冷不丁感叹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身份啊。”
“倒也不是，你只是没反应过来。”想着如今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藤丸立香再不坦白身份也不合适，加拉哈德就代替自己近乡情怯的御主说明了。“我们来土御门拜访的第一天，他不就告诉你，他是羽衣吗。”
“嗯？”羽衣这个名字也算不得多独特，安倍晴明仍是不解其意。不过等加拉哈德提醒他再想想刚才离开的那一位妖王……他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羽衣！
玉藻前的长子，在当年那场大火中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羽衣！母亲曾经为他的生死反复占卜，甚至不惜奉上自己的寿数，却仍是不得其解，到后来她也死心了，只能默认两个孩子一起死在了那间木屋里。
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
在狐火照亮的胧车之内，藤丸立香也正紧紧的偎依着父亲，全然掩不住翘起的嘴角。玉藻前垂下眼睛静静的打量了他许久，才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婆娑了一下他的轮廓。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触碰到温热肌肤的那一刻，他把失而复得的孩子搂进怀里，死死地抱紧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仍然处在一场漫长的美梦里，一直没有醒来。
从昨夜在安倍晴明的庭院中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明明知道只需要走进院子，靠近他，和他说上两句话，就一定能确认他的身份……但他忽然失去了确认的勇气。
如果是梦的话，这未免是个太过于奇怪的梦了吧？他竟然梦到了长大成人的羽衣，却没有梦到爱花和千代，明明在以往的梦境中，他们总是一起出现的。
永远美丽、坚韧又不失活泼的千代，娇气可爱的爱花，和懂事温柔的羽衣。
不会老去的妻子，不会长大的儿女，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不过只是他的梦境而已。
为什么这个梦，却并非如此呢？
他有些恍惚，藤丸立香却没有察觉，而是心满意足的反手抱住他的腰，笑吟吟的说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还有把我和母亲认错的人。我……我本来还担心，您会认不出我的。”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已经从玉藻前腰那么高的小朋友长成和他差不多高大的年轻人了，又这么多年不在他身边，父亲还记得双胞胎各自的长相吗？
他既渴望对方记得清清楚楚，又渴望他能够放下，不必再被昔日的仇恨折磨……虽然在他见到当年的凶手之后，就不再抱着这样无聊的希望了。
——当然，诚如之前酒吞童子所说，妖族辨别同类其实根本不是通过外表，而是通过各自不同的气息。父亲哪怕忘了他的脸，也不至于忘却他的气息才对。
“……父亲？”他尝试着呼唤了对方，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臂重重的抖了两下，顿觉心如刀割，收紧了自己抱着他的手臂。“我、我当年其实没有死，对不起，竟然现在才回来……”
“你对我说对不起？”玉藻前喃喃自语着，将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脸颊贴在了他的侧脸上。“不……你永远不必为活着这件事向我道歉，羽衣。”
父子俩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平复各自激动的心情，在这期间，胧车十分乖巧的载着主人，在京都的夜空中来回巡游，以此来给他们创造安静独处的时间。
而等到玉藻前的眼泪停了下来，藤丸立香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拿手帕给他细致的擦了擦脸，随后忍不住笑着说道：“这其实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的脸……对吧？毕竟你以前都是化作母亲的模样……我们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子啊。不过，之前爱花一直吹嘘的她长得像您，倒是一点错都没有——”
“爱花？”玉藻前握住了他的手，神色又一次变得诡异起来。“你怎么会见到她？”
长子是失踪，因为没有尸体，所以他这些年来其实也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渴望他还活在某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但女儿是由他亲手下葬，倘若不是见到了那样悲惨的尸体，他也不至于愤怒到要烧光整个京都！
……所以，这果然还是梦吗？是他最深的渴望，构筑出的自欺欺人的幻境？羽衣没有回来，连葛叶都找不到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亲？”然而，那幻境仍然温暖的紧贴着他，用眼睛贪婪的注视着他，手也紧紧的抱在他的腰侧。
如此温暖……如此真实！
“这就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幻想的普通高中生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头说起吧。“其实，我和爱花得到了神明的帮忙……”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父子相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