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百鬼夜行 ...
-
这里仅仅只有意志。
拥有不服输的坚强意志。
发誓不到最后决不会放弃，拼命奔走着。
——这是梦想的绘画。
不依靠神的英雄们，无一缺席汇集在一艘船上，绝不可能存在的世界的模样。
即便如此，你依然在脑海中描绘着。
船帆沐浴在曙光下航行的他们的英姿。
*
藤丸立香头痛欲裂的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低沉的咳嗽了两声。有人扶起他，把装着温水的碗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之后，又轻轻拍起了他的背。
“加拉哈德……”不必睁开眼睛，就知道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哪位英灵，藤丸立香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了他。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在胡说什么，立香？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我会一直在这里，有事就叫我。”加拉哈德用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由给他换了条湿毛巾。
想想也是，自从穿到这个时代以来，不过才短短三天的时间，但委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约是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藤丸立香夜里骤然发起了高烧，还是被闹着要和他一起睡的诗格洛丝发现的，随后吵醒了加拉哈德和所罗门王，连安倍晴明都来看了一眼，给他施加了去除秽疾的咒术。
“头还是很疼吗？”看他脸色仍然是一片病态的潮红，加拉哈德不禁有些担心。藤丸立香张开嘴喘了会儿气，才慢吞吞的回答道：“没那么痛了……不过，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梦？”
“嗯，梦到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旅途啊……我想，爱花他们，应该是到达下一个终点了吧。”
“啊，那样的话，不是一件好事吗。”这对双胞胎虽然分隔在两个世界，但命运仍然紧密相连，让加拉哈德很为他们高兴。“结束一段旅途之后，会有一阵子休息的时间，你若是想召唤你妹妹来到这里，是大好的时机哦。”
毕竟已经肯定这里是他们的故乡的话，另一位藤丸立香也会想要来到这里吧，和家人团聚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藤丸立香睁开眼睛，朝他微笑了一下。
“虽然还没有找到父亲……但我们可以先回那间木屋看看。爱花……一定也想回去吧。”
“那当然啦，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一定也是她想做的。”加拉哈德温柔的回应道，为他拉好了被子。“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没过一会儿，发烧的人又一次昏睡了过去，所罗门王从屋子外面探出头来，望着圣杯骑士似笑非笑的看了又看。
“你想说什么？”加拉哈德正毫不厌倦的不停换着湿巾，没什么心情和他谈笑。所罗门王却说：“你知道的吧，加拉哈德，我的魔神柱也可以完美的照顾好立香，还不用这么费力。”
加拉哈德的手微微一顿，又镇定自若的开始动作：“但他醒来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他说说话啊。”
“哦，那倒也是。毕竟立香只要和你说过话，都会显得很高兴。”所罗门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带小玫瑰走了。”
诗格洛丝正在他的怀里嘟着嘴：“其实，我也可以照看立香啊！为什么……”
“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知道为什么尼禄和弗拉德大公这次没打算跟着你一起过来吗？”所罗门王捏了捏她的脸，把她抱走了。“要不然，还是把你送回给莫德雷德吧。”
“罗马尼！”
一路上花香浓郁。
但等到藤丸立香完全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黄昏的事了。
看他总算下床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安倍晴明不由调侃道：“哎呀，若是你再不好起来，我都担心你的朋友们要对我动手了。”
藤丸立香披着他的一件旧狩衣，脸色仍然带着几分病态的疲倦，但微微一笑，却带着两分说不出来的潇洒气度：“说的哪里话，我们都要多谢晴明大人收留呢。”
“就算没有我的帮忙，有他们在，源赖光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虽然诗格洛丝这位神灵好像没什么用处，但加拉哈德和所罗门王的强大都是毋庸置疑的，更难得的是，藤丸立香并非是驾驭式神，而是如同朋友一般对待着他们，因此他们对待他，也如同对待朋友一般随意。
“话虽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般情况下，藤丸立香是不爱给自己找事的，他现在唯一想要的，仅仅只是找到父亲而已。
当太阳真正沉下地平线以后，源博雅坐着牛车来到了土御门，给了神乐和诗格洛丝鼓鼓囊囊的两包豆子：“今晚有百鬼夜行哦，等会儿我带你们去砸妖怪玩。”
“嗯！”神乐重重的点了点头，诗格洛丝顿时意动，藤丸立香却问道：“你不怕被源赖光的人抓到吗？”
“怕什么，他找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真当他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吗？”源博雅嗤之以鼻。“比起用强来，只怕他更想对晴明晓之以理！”
为了京都的平安，牺牲一两个小姑娘，听起来似乎是多么轻描淡写的牺牲啊！
哪怕这其中一位少女也是他的妹妹，哪怕……另一位女孩的年纪看起来也没过十岁。
他的想法，源博雅从来不敢苟同，不过，他也并不觉得把神乐关起来就是保护她，若是源赖光真的要动手，这样是根本防不住他的。
“别担心，我会一直跟着你们的。”他摸了摸诗格洛丝的小脸，看她仰起头来笑了笑，不由有些心花怒放——神乐虽然也还小，性子却很独立，不喜欢被人抱来抱去的，诗格洛丝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摸头摸脸抱抱，她都来者不拒，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你们如果想去也可以，只要做点伪装就好了。”他直起身体，对藤丸立香说道。“反正有晴明在，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说对吧，晴明？”
“呵呵……”安倍晴明难道能说不吗？他只能展开手中的折扇，似笑似嗔的说道：“博雅，你可真是个好汉子啊。”
藤丸立香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当然也是想出门走走的，哪怕坐在牛车上看看风景也好。至于伪装……所罗门王仍是不爱出门，但派了魔神柱跟在他们身边，这件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要不要把你的面具给戴上？”倒是加拉哈德拿出了之前烟火大会上买的面具，递给了藤丸立香，因为一直放在他身上，自然是完好无损，藤丸立香拿过来把玩了一下，看着那张眉眼弯弯的狐狸的面孔，也不由轻轻微笑了起来。
“你的小狮子呢？”他询问自家骑士，看着他取出面具来扣在了脸上，不由笑得更加灿烂了。“可惜，如果戴上的话，反而更引人注目呢。”
毕竟是现代的东西，和古代的风格差别太大了。
于是一群人上了牛车，一起抵达了朱雀门。诗格洛丝和神乐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打百鬼的事情，一到地方就被源博雅抱下了车，手牵着手等在了门外。
“等会儿你们喜欢哪个就砸哪个，豆子不够再问我要。”民间向鬼怪撒豆子是为了驱鬼，但阴阳师们用来捕捉式神的豆子自然是特制的，虽然不能像符咒一样直接驭使式神，但也能得到一些灵力的碎片，打的多了，也能得到大妖的青睐，和对方签订契约。
当然对于源博雅和安倍晴明这种级别的阴阳师来说，图这点灵气实属没有必要，今天纯粹就是带着小朋友出来散散心的。神乐果然很喜欢这项活动，一边跟诗格洛丝说她和哪些大妖认识，到时候可以专注砸给她们。
毕竟被砸豆子多，也代表了妖怪的受欢迎程度，不止人类有攀比之心，妖怪也有啊！
藤丸立香也走下牛车，和加拉哈德一起在周围走了走。百鬼夜行这样另类的盛会，显然参与的阴阳师不在少数，还有不少车架停在他们周围，只是因为时间未到，没有下车。
“唉……”看着这些人，藤丸立香也不禁感慨。“其实，人类和妖怪，也不是不能和平共处……”平安时代是最危险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不管愿不愿意，大家总归是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
“如果，你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长大后会选择成为阴阳师还是妖怪？”加拉哈德问道。他总觉得不管是选择成为什么，藤丸立香都能生活得很好，但是仍然想要听到他的答案。
“我的话，多半会和晴明一样，成为阴阳师吧……”其实，玉藻前在他们面前，本来就十分克制，只顾着疼爱他们，但作为大妖怪残忍无情的一面，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示过。
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为此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藤丸立香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十几年，已经是他的幸运，妹妹虽然最终还是步入了非常人的命运旋涡，但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藤丸立香也只有尊重。
等夜色降临之后，浓郁的夜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铜锣声，似是宣告百鬼夜行的正式开始。无数鬼怪自朱雀门内缓步而来，三三两两排成歪歪扭扭的长队，阴阳师们也跟着纷纷现身，一边叫着妖怪们的名字，一边朝他们挥洒豆子。
“金鱼姬！薰！”神乐跟朋友们打了声招呼，等她和诗格洛丝扔豆子的时候，小姑娘们果然很大方，几乎是弹无虚发，每一颗豆子都带来了一片闪亮亮的碎片，看得其他人艳羡不已。
不过比起这些小妖怪，更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偶尔才会出现的大妖们——荒川之主就走在金鱼姬身边，懒洋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那些撒向他的豆子基本都被他周身的游鱼轻巧的挡开，连他的衣服也没碰到，还是金鱼姬抓着他的衣服撒了两句娇，他才施舍般的接住了神乐砸来的豆子。
大江山众鬼一个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吞童子还没找到的缘故。大天狗倒是来走了个过场，极快的从朱雀门一掠而过，只停下来和源博雅打了声招呼，给了神乐几片碎片。
辉夜姬坐在竹椅上翩然而过，温柔的微笑仿佛盛着月光一般闪闪发亮，她亦是金鱼姬和神乐的好友，命令夜风卷走了两颗豆子，又将两片月光落在神乐掌心。
其他诸如妖刀姬、青行灯、彼岸花、花鸟卷等，或是和安倍晴明是好友，或是认识源博雅，没过一会儿，神乐手中就积攒了不少碎片，像是夏夜的萤火一般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等到丝竹声逐渐远去，队伍也变得稀稀拉拉，预示着百鬼夜行即将结束，不管是有收获还是没收获的阴阳师，都开始准备从此地返回了。
藤丸立香拉着加拉哈德的手，也准备返回牛车，偏偏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噪杂的惊呼。
“是他？……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参与过百鬼夜行了？”
“可恶，我的豆子都已经用光了……为什么他来得这么晚！”
“嘘，说什么呢，人家是大妖怪，压轴登场也是有的……”
窃窃私语在耳边回响，藤丸立香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在此之前，他虽然已经恢复了半妖的身份，但却没有那一刻如同此时一般，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妖力都在蠢蠢欲动。
他豁然转身，看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大妖乘着马车气势超然驶过了朱雀门，逐渐来到他们的面前。无数狐火在他身侧肆意飘荡，对方戴着精美的面具，原本根本看不见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对方也正提着心，十分的紧张。
那马车抵达他身边以后，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就此停了下来。大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在其他人诧异万分的目光中走近了他，然后迟疑再三，才终于开口问道。
“……你要砸豆子吗？”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百鬼夜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