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仇人相见（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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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没有人住了吗？”僧人听到那萍水相逢的妖族在耳边低沉的问道。
“这里很久以前属于一位闻名于世的大妖和他的儿女，你不要靠的太近了，结界会伤到你的！”他解释道。“后来，他的儿女都死去了……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那少年的声音里听出了深深的失落，不由诧异的想到，难道，他就是是为了玉藻前而来的？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提问却好似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底：“他的儿女……是被你杀的吧？所以，你才会来祭拜他们……原来，是这样吗？”
僧人沉默了。
半晌，他咳嗽了两声，伸手捂住心口，缓缓回答道：“……是！”
“你居然还活着？”
“哈哈哈，或许是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这一点，藤丸立香还是相信的，因为他死了，这世上最痛苦的人或许就只剩下玉藻前一个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发问：“当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他如今已经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阴阳师闯进门来，伸手就要抓走爱花，他拼命反抗，不知道咬了对方多少口，手镯也因此磕碎在了地上，连同自己也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整座屋子都已经被炙热的烈焰包围，爱花仍然躺在他怀里，但是、但是——
一道刀痕划过她的身体，将她劈作两半。便是羽衣那时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也看得出来，她活不了了。
可他和爱花是何其的无辜啊！
他们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恶事，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父亲的孩子，难道他们就非死不可吗？！难道他们要为自己身为大妖玉藻前和母亲的孩子而后悔吗？
不，不不。
纵使已经死过一次，但他和爱花，永远不会为了这件事记恨父亲。
*
加拉哈德从召唤阵里焦急的探出了头。
“立香，你没事吧？”他几步跨到御主身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诗格洛丝有在你身边吗？说起来，你们下次也该小心点了，突然消失实在太吓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藤丸立香忽然就伸手抱住了他。他能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颈窝，尽管御主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水滴……一直没有停。
“有谁伤害你了吗？有谁为难你了吗？”他放软了声音，将一只手放在御主的背上轻轻拍着，另一只手里，缠绕着火光的红柄剑却已浮现了出来——如果没有人伤害他，他会拿出圣盾来保护，但若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要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告诉我吧，那个人还在这里吗？”他柔声说道。“请向我下令吧，御主，无论是谁，我都会打倒给你看的！”
“立香？”
但藤丸立香终于从他的颈窝中抬起头，却对他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他显得如此颓然而心碎，让加拉哈德也忍不住跟着心碎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然后，他听到藤丸立香说：“我很想念你，加拉哈德。”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上很久了吗？！加拉哈德更心痛了，英灵不过是魔力构成的使魔，只要有御主在就不再需要其他东西，但人类是何其容易受伤啊！
“下次我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走开了。”诗格洛丝这个小家伙不靠谱起来也未免太不靠谱了！还是自己跟着最安心。
“……嗯。”
他这才发现他们站在一间昏暗的木屋里，屋子非常干净，应该是有精心打扫过，加拉哈德左右环顾了一圈，忍不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家。”
“什么？”他没能明白过来。
“我的家。”藤丸立香惨然的笑了。“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和父亲，和妹妹一起住过的、住过的……”
“我果然……回来了啊。”在进入屋子之后，他立刻就察觉到这里其实就是他一直在追寻的灵脉，一切竟然像是宿命一般，推动着他最终走向了自己的的原点。
这样说着，藤丸立香又一次不可自控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于是，在僧人焦急的等待中，他终于听到了门又一次被拉开的声音。
“是……是你吗？”曾经的阴阳师、如今的僧侣忍不住问道。尽管他双眼失明，但式神纸鹤也可以算作是他的眼睛，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人竟然可以轻松跨过玉藻前的结界，进入到那间木屋里……这怎么可能呢？！
大妖玉藻前虽然再也不肯回到这个伤心地，但他的结界始终保护着这片土地。他曾在某一年来祭拜时发现有误入的人触碰到了结界……下场非常凄惨，他只摸到了一地的断肢。
玉藻前恨人类。他早就对人类毫无怜悯之心了。
“求求你，告诉我吧！”他嘶哑的请求道。“你是……你是当年那个孩子吗？因为只有……只有玉藻前的孩子，才能进入、进入这屋子——”
“闭嘴！”加拉哈德冷冷的警告道，但也没有再往前走了。坦白说，面对一个如此凄惨的残疾人，即便他因为藤丸立香的伤心而感到非常的愤怒，他所奉行的骑士道也不允许他再多做点什么。
可是，立香的悲伤又该怎么来平息呢？他叹了口气。
“你的眼睛和手……是被父亲拿走的吗？”藤丸立香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加拉哈德握着门的手瞬间收紧，他想了想，干脆站在原地，一直挡在那僧人和自家御主之间。
“眼睛是，手并不是，是我不小心弄伤的。”僧人低声回答。“你的父亲，他曾经花了数月的时间一直在追查我的行踪……咳咳咳……后来他追上我，本来要杀我，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挖走了我的眼睛，便把我扔在了森林里……”
他没有说玉藻前在他身上打下了烙印，总是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杀死和他关系亲密的人。他像猫捉老鼠一样恐吓、追逐着他，有一段时间，自己甚至不敢听见脚步声！
他不得不离群索居，远离人烟，不时还有妖怪故意来挑衅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活了下来，一直活到了现在，并顺利拜入了佛门。佛祖并没有帮他除妖，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但值得庆幸的是，明白因果报应之后，他的心忽然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躲避过妖怪，有时候还会帮助一些脆弱的小妖躲开阴阳师的视线。这并不是为了弥补昔日的过错，只是因为他已经改变了。
其实，他敢带着这个少年过来，也是知道今天玉藻前绝不可能出现在心里，因为他怕触景伤景。可是，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这里？是偷偷溜出来，来拜祭妹妹的吗？那么应该很快，他的父亲就会到达这里了吧？
“你的父亲，非常非常爱你……直到现在，咳咳，他也没能从失去你妹妹的阴影中走出来。”僧人说道。“你想要向我复仇吗？”
“……你要向我求饶吗？”
“是的，我恳求你，不要亲自杀我。”僧人这样说着，重重的拜了下去。“我知道，你这样的好心人，是不可能杀过人的。我恳求你，哪怕让你的父亲，让他来杀我都好！我罪有应得！咳咳咳……请你不要自己动手，因为仇恨，不应该成为你的双手染血的理由！”
“你变了许多。”听到这里，藤丸立香才终于走到门口，看向他。那张记忆里凶神恶煞、不敢面对的脸，如今已变得满是尘霜，却是如此的平静和安宁。
诚如他所说，死亡已经不再令他畏惧。他并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是他战胜了生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黑发少年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当年，你要杀死我们？！”
“……”僧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告诉他。“因为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斩妖除魔，就是人间正道！”
他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既不是什么闻名于世的大阴阳师，也不是刻意为了杀死玉藻前的孩子来到这里，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只是单纯从旁路过罢了。
一切都不过是他们各自的命运，塑造了这样的悲剧！
藤丸立香感觉自己双眼泛酸，但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摇了摇头，叹气道：“是这样啊！”
“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就走吧！”藤丸立香这样说着，拽着加拉哈德的手臂，拉着他进了屋子，啪的拉上了门。
僧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出来，只好离得远了一点，盘腿坐下来，继续念起了地藏经。
他想等玉藻前赶来，他想要……等到自己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仇人相见（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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