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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安甯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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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人见状,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躺着的那几人面色潮-红,像是在低烧,皮肤有淡淡的瘀斑,还伴随有咳嗽。
宋轻歌自来生活富裕,哪里见过人间疾苦,遇见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从包里拿出来些碎银子来。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荷包,那地上跪着的小姑娘就一把夺了去。
碎银子散了一地,引得众人争抢。
小姑娘反倒被挤出了人群,看着自己抢来的银子变成空白,咦咦咦地哭了起来。
宋轻歌与楚砚对视一眼,显然,他并没有挥洒同情心的习惯。
宋轻歌轻呼了口气,还是把腕间的手镯取下来放进了小姑娘手里。
“走吧。”
宋轻歌拉过马。
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她不可能每个人都面面俱到的。
两人一道牵着马,晃回了城里。
已经是晚上了,宋轻歌走在回宫的小路上,心情颇好,这还没到门口呢,就闻见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像是……火锅?
宋轻歌脚下生风,紧紧抱住饭菜跟着那股味道跑。
等等她,再等等她。
香味的尽头是火堆,用三脚架吊了个铁锅,锅内沸腾,旁边放了一大堆配菜。
古代也有火锅?
恕她孤陋寡闻。
这火锅是在她门前弄的,又没有人,那是不是可以看做是她家的呢?
宋轻歌想据为己有。
她偷摸着过去,嘴里口水满满,还未走到就瞧见霍行止端着两盘肉从宫里走出来。
“……”
宋轻歌立马站直身体:“你怎么来了?”这不还没到戌时呢吗?
霍行止看她一眼,把肉放下:“见你每日吃素,便发发善心来给你改善下生活。”
“……”
她才没有每日吃素呢,她今天还吃鱼吃肉了呢。
宋轻歌放下饭菜走过去,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
“呼,好烫!”她不停地扇着嘴巴。
“蠢死你算了。”霍行止嫌弃的白眼。
宋轻歌把排骨吐进碗里,等冷却下来才又放进去。
明月当空照,炊烟缓缓摇,微风轻轻起,满地落人意。
“你说你一个太监你一天闲得很啊你!”宋轻歌往嘴里插了个肉丸,辣得呼吁拉哈的。
霍行止迅速反讽:“你不也是?不守在你主子身边天天跑出宫去,等哪天被御林军给抓住可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到时候别来我面前哭。”
“托您的福,是不会有那天的。”
斗嘴斗了有一会儿,霍行止准备的火锅也已经见了底。
宋轻歌把筷子一放,仰头看天:“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说人话。”霍行止把最后一颗青菜放进嘴里。
“吃饱了得干干活消化一下。”她拽起霍行止,猝不及防就把人往地里带。
真可怜呐!
霍行止拍了一下袖子,脸色黑臭:“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见你。”
宋轻歌叉着腰大笑:“或许是你上辈子坐了对不起我的事也不一定呢。”
“兴许吧。”霍行止咬牙切齿。
“诶诶诶。”
两人刚踏进去,后面就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你、你家主子在吗?”小丫头扎着两个讨喜的发髻,小脸红扑扑的,因为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的。
宋轻歌急忙站出来:“我家主子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冷宫并不是单独的一间屋子,而是一整片地方,所以冷宫之间是可以来回穿梭的,但不可以超出活动范围。
“我家主子生病了,想让你家主子去瞧瞧。”小丫头面色焦急。
霍行止在这儿,宋轻歌自然是不会让白青出来的,只好说:“我家主子已经歇下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多谢姑娘。”小丫头略一行礼。
霍行止也不敢去,怕被人认出来,当场在宋轻歌面前戳破了身份,便兀自往回宫的方向走了。
冷宫的路宋轻歌已经很熟了,也不怕这小丫头使什么计谋把她带到沟沟里。
“轻主儿。”
小丫头拿出个荷包来,幽幽散发着桂花的清香。
宋轻歌在看到那个荷包时脸色略绷,那不是她给霍行止的那个美人折桂的荷包吗?怎么在她手里?
还有,她叫她什么?
这小丫头怎么知道她是轻主儿?
“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小丫头恭恭敬敬地把荷包递到她面前,与此同时,两人也已经站到了庭院中间。
中央石桌石椅,有桂花清酒和莲子芳糕。
皓月当空,灯光烛影,洒下一片清辉。
让人分不清这桂花香究竟是荷包里传来的还是桂花酒里传来的。
也让人分不清这是月亮的光辉还是烛光的光辉。
不知何时,小丫头已经退了下去,从庭院的侧面走出来一位曼妙少女。
鹅黄襦裙,齐胸而过,腰中间系了可爱的蝴蝶结,只是她脸色略有些苍白,还时不时地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让人看了想起竟想起林黛玉来。
虽然穿着少女俏皮,但少女一举一动之间皆是大气雍容,带着一股天生而来的母仪气息。
“宋轻歌。”
少女从石阶上踏下来,面朝她而来。
宋轻歌愣了半分,很快回神,冲着她微微一笑:“安主儿。”
“你是如何得知的?”少女步伐稳重,双手合十放于腹前,背部微微挺拔,头颅也不自觉地抬高看人。
宋轻歌低笑。
她把荷包给了小行子,荷包自然会到安主儿手中,这不足为奇。
但除了这一点,还有。
“你走路大方端庄,姿态雍容。”宋轻歌不自觉地围着她打转,“说话言语间也和别的同龄人不一样,看样子是从小到大培训过的。”
说好听点儿,安家和叶家乃是皇家打下江山的手足,虽然近些年来安家落败,但该有的东西还是在的。
再加上到这一年,皇后必须出自安家,那安家势必会尽心培养。
看见安甯的第一眼,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不错,你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拿出这个荷包来。”安甯坐到石椅上,缓缓斟了两杯桂花酒。
闻见酒香,宋轻歌动了动鼻子。
“过来尝尝,这是我去年泡的,一直埋在桂花树下,今儿才挖出来的。”
“那就不客气了。”宋轻歌裙子一撩坐下。
酒香扑鼻,桂花香更是一绝,饮下的那一刻仿佛让人置身于桂花的海洋当中。
香。
放下酒杯,宋轻歌开门见山:“说吧,今日如此设局,找我何事?”
安甯莞尔一笑:“那个荷包是你绣的吧?”
“嗯。”
“我想跟你合作。”安宁直截了当。
这下反倒是宋轻歌笑了:“我一个冷宫中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交换的?”
她抬手拈了块莲子糕,没想到这莲子糕做得精致,还镶了一些葡萄干进去,多了几分甜意。
“能拿出这个荷包,身份可能简单,但心智绝不简单。”安甯把玩着手里的荷包,大拇指从那桂花树抚过。
“多谢安主儿抬爱,但能不能容我考虑一下。”宋轻歌可不敢贸贸然答应。
现在朝廷形势复杂,跟安甯合作,就相当于光明正大地和太后作对,这样直接就把宋家给扯进了朝堂漩涡。
安甯似乎看出她所想,低头轻抿了口酒:“反正你记住,你为我做事,我保你全家。”
“你助我登后位,我换你一生富贵自由。”
宋轻歌挑眉,捡了好几块莲子糕包起来,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踩着月光,踏着影子,思绪飘飞。
看来她这些日子在冷宫的所作所为都有人汇报给了安甯,以至于安甯猜出了她的心思,现在抛出了诱饵给她。
如果和安甯合作,那就是和太后为敌,与两位皇上为伍。
当初历史上的双龙戏珠事件便是两位皇上与太后的争斗。
可是她不知道结局。
因为下一任皇帝既不是霍行止的儿孙也不是霍祁言的儿孙,那就有可能是太后扶持的宗亲。
如果她现在站了位,按照历史的轨迹,她和苏家很有可能会成为牺牲品。
可如果不站,她往后的日子将艰难无比,如履薄冰。
横竖都是死,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当初继承皇位的是皇室远在丰州的宗亲,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七岁。
孩子倒是挺优秀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体恤百姓,能知晓民生。
就是有一点,胆儿小。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太后赢,那这位孩子便是太后最好掌控的玩偶。
那她现在站了皇上和安家的位,那这孩子肯定是要比太后先弄到手的。
大致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如同拨开迷雾见日出,宋轻歌松了一口气,把莲子糕给徐关儿和白青分了。
看着一个大呼小叫质问为什么没带她出宫的徐猪猪,和一个心满意足的白青。
她到底还是没把站位这件事告诉她们。
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躺在床上,宋轻歌逐渐陷入睡眠,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贯穿一生。
她当了皇后,母仪天下,寿终正寝,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一直都在,从未有过其他嫔妃。